第15节
  人群里混着的陈蝶儿脸色铁青,盯着陈央儿家门的眼神,快要红出血了。
  大师居然为了她下山,还专门给她送了米!
  凭什么!
  一开始听说大师下山了的激动和兴奋,在这一刻变成了毒蛇撕咬着她的心。
  凭什么又是陈央儿!大师一直对她另眼相待,难不成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打算带走陈央儿么!
  陈蝶儿想,四月的葬礼可能要开始准备了。
  当夜,和尚如约而至。
  他闭嘴不提白日里来送米粮之时,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守着央央的门。
  那混子一天没有来,他一天都无法安心。
  央央家的门院平日里无人前来,这么多天,也只有陈家婶子,以及陈蝶儿。
  陈蝶儿来的时候,天擦黑了。
  她坐在央央的房间里,手摸着桌上放着的桃红布,一寸一寸的摸。
  屋里挑着灯,和尚来时屋里有人,他不得入内,索性撩起衣摆纵身跳上了门口的一棵树。
  央央端了茶来。
  屋里燃着两根蜡烛。烛台一个放在桌上,一个放在床边的圆鼓凳,勉强照亮了房间。
  “央儿。”
  陈蝶儿摸完了那桃红色的细棉,抬眸看向央央。
  “你出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我可听说,那老员外家里头对小妾管得严,可不许私留什么的。你去的时候,除了人什么也别带。”
  央央不知陈蝶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下茶,坐在了陈蝶儿对面。
  桌上的桃红布还是陈五婶儿拿来的让她绣嫁衣。央央一针未动,原封原样放在那儿。
  “蝶儿姐姐这么清楚,不妨自己去嫁?”
  “我不像你,我有爹娘操持,以后我爹娘肯定会给我选个好人家。你就不同了,一个没有了爹娘的孤女,嫁给谁不都是我娘说了算么。”
  陈蝶儿手摸着藏在袖子里的桃符,自觉哪怕陈家真的有鬼,也不敢出来的。这可是她专门花了一贯钱求来的,县里寺庙里开过光的。
  “央儿,你看看你多可怜,家里没人了,村子里的人不喜欢你,现在还要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儿做妾,以后在大妇的手下讨生活。”
  陈蝶儿的笑容里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啧啧有声:“多可怜啊。央儿,你好好想想,你以前是这么惨的么。”
  陈央儿在家中亲人都在的时候,谁不知道是陈家的宝贝疙瘩,从小就能做新衣,头上绑着红头绳,穿的干干净净在院子里玩。
  她隔三差五都能吃肉,被养的白白胖胖的。陈家哥哥抱着她出门,村里的人都爱逗她。因为她干净,有礼貌,兜里还有陈家人给她备的零嘴。
  打个招呼,再抱了自家的小孩儿,总能混一两口零嘴吃。
  陈央儿打小就受人爱,长大后更是让家中有儿子的,媒婆们心心念念。
  只要陈家没出事,现在的陈央儿肯定是定了一个家风正,小子为人上进的好人家。指不定还能去镇子上当个不用下地刨食儿的有钱妇人。
  再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一个镇子上快六十岁的老爷子当妾。
  这其中的落差多大,谁能受得了?
  陈蝶儿充满恶意看着央央,嘴角噙着笑,等待着眼前央央崩溃的模样。
  央央眼皮微微一抬:“蝶儿姐姐就是来说这个的?那就请回吧。”
  她不待见陈蝶儿,更不待见因为她来了,导致她家和尚还得避在外面的情况。
  “陈央儿!”陈蝶儿拧着眉拍桌而起,“我也是你堂姐,你就这态度对我?”
  央央:“堂姐,你既然是来挖苦我的,何必还要拉着亲戚的关系来做遮羞布呢?”
  陈蝶儿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起身走到门口。
  央央以为她是要走了。没料到陈蝶儿拿起了门口的门栓,把门堵死了。
  这倒是有趣了。
  央央挑眉,眼底玩味。
  陈蝶儿锁死了门,转过身来。她眉宇间已经不是刚刚单纯的嘲讽。眼底一片猩红,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渗骨的疯狂。
  “央儿,堂姐真为你感到难过,要嫁给一个老头子,你肯定不愿意吧。堂姐有法子能救你。”
  陈蝶儿步步朝着央央而来。
  她眼底的疯狂燃烧到了整个人,这种状态,全然不对劲。
  “你看,你要是死了,你就不用嫁了,而且你死后,决非大师就能来为你出殡准备诵经了。我会劝娘把你停灵七天的。央儿,别怕,姐姐下手会很温柔的,不疼。”
  陈蝶儿扑了上来,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截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套环,直接套到了央央的脖子上。
  央央摔倒在了地上。
  陈蝶儿跟着也摔了下来。
  央央用力拽着脖子的绳子,不让绳子勒到了自己。
  压在她身上的陈蝶儿已经疯了,她拼命在勒紧绳子,眼睛瞪得快要脱窗,是真的认认真真想要杀死央央。
  央央知道堂叔公是怎么死的了,也知道之前那个月里意外死亡的陈家人是怎么回事了。
  陈蝶儿这个疯子,为了每个月能看见足不出户的和尚,居然选择杀人。
  央央的力气该是小的。可她不只是陈央儿。
  她拽着绳子,那绳子再怎么用力也勒不到她分毫。反倒是陈蝶儿使足了力气,面目狰狞到如恶鬼。
  “你真可怜!不愿嫁人而悬梁自杀了,姐姐发现了你的尸体,会为你哭一哭的!央儿,你就松手放心的去吧!”
  央央鬓发散乱,她用力踢腿,一脚踢翻了床头圆鼓凳。
  蜡烛落地。
  火烧到了床幔。
  “救命啊!救命!”
  央央在火光燃起来的时候,掐尖了嗓子喊:“救命!”
  火势一下子蔓延开。
  陈蝶儿没想到这个变故,彻底愣了。
  而她拴上门柱的门从外被一脚踹开。
  门柱断成两半,两扇门直接悬悬倒地。
  清隽的和尚眼里是红色的火光,还有被勒着脖子满脸泪意的少女。
  央央眼含泪水,脖子被勒得发红,她声音细小,断断续续地,绝望中唯一的希望,让她用足了力气对她伸出了手。
  “大师……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陈蝶儿,想看见大师就杀人办丧礼,嗯,来源于网上的惊悚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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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圣僧与村花10
  夜风的寒冷里是最让人绝望的死亡边缘,央央钗横鬓乱,躺在火舌舔舐的地上,泪痕斑驳。
  决非的脸色比迸发的火花还要可怖。
  只一个恍惚间,烈火爬着床幔燃烧到整张拔步床,陈蝶儿终于慌乱地叫了出来。
  “大师!”
  她瑟瑟发抖。
  陈蝶儿双手紧紧抓着的绳子,套环还在央央的脖子上。央央纤细的脖颈已经被勒出了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是那么的狰狞。
  决非一言不发一把掼开陈蝶儿。
  他的力气是能把两个少年人推出几丈远的,陈蝶儿一个少女更是像无助的稻草人轻而易举撞到了书桌的桌脚,摔了几个圈儿。
  “——去打水,扑火!”
  决非的声音冷到让陈蝶儿打了个寒颤,她呆呆望着逐渐烧起来的火,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尖叫着手脚并用爬了出去。
  决非顾不得她,央央还在地上。
  火已经要烧到她的头发丝了。
  央央躺在那儿,浑身失去了力量,无助地流着泪。熊熊烈火就在她头顶燃烧,被烧到焦黑一团的布即将坠落。
  在火舌舔舐到她之前,决非一把抱起了她。
  男人强装的臂弯牢牢抱着柔弱的少女,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之前,抱着央央迅速从他踏破的门板跑了出去。
  陈蝶儿已经看不见人了。
  她没有打水来救火。
  决非立即把央央放在了水井旁,蹲下|身犹豫了下,低声道:“施主,贫僧去救火,稍候片刻。”
  央央眼含着泪点了点头,哽咽道:“多谢大师……”
  决非一撩僧袍,挽起袖子后弯腰打水。轱辘太慢了,和尚直接徒手拽麻绳。木桶拽出来时,他那结实的小臂肌肉隆起了一道弧度。
  央央弹去眼角泪珠,慢条斯理顺了顺自己散乱的发,又把抹胸往下拽了点,手指在锁骨下随意抓了下,顿时浮起了三道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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