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勇敢也是需要资本的
  休息时间,我拿着请绍齐准备的冰敷袋去敲许杰休息室的门,「是我,何凡颖,方便让我进去吗?」
  「进来吧。」等待片刻,许杰清朗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打扰了。」进到休息室后,我轻轻关上门,走向正坐在椅子上把玩手机的许杰。
  「坐吧,当自己家,你手上拿的是⋯⋯冰袋?你怎么了吗?」许杰拉了一张椅子到我面前,视线从手机萤幕移开,好奇地看着我手上的冰敷袋。
  「不是我,这是给你的。」我再拉一张椅子摆在许杰的右斜前方,「脚放上来吧,肿成这样得冰敷了。」
  许杰呆愣地望着我,见他像石化一样没有反应,我弯腰将他的脚轻放到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松开鞋带、脱下鞋子。
  「我知道你很敬业,但不想让人发现,就得好好照顾自己不是吗?」我将冰敷袋缓缓放到许杰肿胀的脚踝上,再抬头轻声问道,「会太冰吗?」
  许杰傻愣愣地摇头,又忽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该不会是⋯⋯喜欢我?」
  「没有的事,你放心吧。」我忍不住笑出声,摇摇头道,「一定要是喜欢才能关心你吗?」
  「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杰眼神茫然失措,似是不解为什么和自己理解的不同。
  「关心一个人哪需要理由,来给你,自己按着,不要按太紧,冰一段时间记得休息一下,冰敷袋用完再给我助理绍齐就好。」我含笑叮嚀着,把冰敷袋交给许杰后起身就准备离开。
  「何凡颖。」许杰忽然出声叫住我,语调没有一贯的嘻笑轻快,而是十分低沉和认真。
  「怎么了?」我松开握住门把的手,转过身望向许杰。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天使?」
  拍摄持续进行中,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剧组间的情谊越发深厚,演员们也把角色的味道詮释得更加深切。
  「凡颖,到车上等我,东西给绍齐收拾就好。」这天晚上一到收工时间,娜姐便走到我身边说道。
  「好的娜姐。」我朝气地应声,收拾好随身物品,便搭乘电梯到地下室的保母车上。
  我戴上热敷眼罩,休息了莫约十几分鐘,开门声让我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我抬手摘下眼罩,便看见娜姐坐在我的旁边。
  「辛苦你了,最近很累吧。」娜姐把我的动作都收进眼里,口吻难得有一丝温婉。
  「还可以,谢谢娜姐的关心,我没问题的!」我笑眼弯弯,从睡意中强打起精神。
  「这个你看一下,上次你让我帮忙筛选的工作,没问题就跟对方定案了。」娜姐递给我几张钉在一起的文件,上面佈满密密麻麻的表格以及文字。
  除了电视剧之外,还有电影的小配角,以及广告和少量的综艺节目,各个都是相当有含金量的,我不禁想讚叹娜姐的能力,我能有这么顺的发展,有大半的功劳要归在她的工作能力上。
  「这些都没有问题,谢谢娜姐,有你这么专业的经纪人真好。」我撒娇地挽上娜姐的手臂。
  「你真是,对谁都有一套。」娜姐收好文件,目光又柔和了一些,「今天找你来,除了工作,还有别的事要和你说。」
  闻言,我立刻松开手,打直腰桿坐正,认真地等待娜姐要说的下文。
  「你知道你在剧组的表现很受导演青睞吗?风声传得沸沸扬扬,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娜姐仔细地盯着我的脸,没放过我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跟导演投缘吧,但我不知道公司也有消息了。」我勾起一抹微笑,努力得到了肯定,真的是备感幸福的一件事。
  「等『生生不息』杀青后,我会用更多时间来带你。」娜姐微笑着,语气如同颁奖典礼的司仪在宣佈好消息。
  「娜姐你不会太忙碌吗?我记得你的行程都是满的。」我有些担忧,公司想多加栽培我,但叱吒风云的娜姐再能干,一个人带两个艺人也很难负荷过来了。
  「另一个我放了,你的潜力无穷,有我全心全意的栽培,说不定有朝一日能成为一线女星呢。」娜姐这话说得胸有成竹,也不介意在我面前提起被她放掉的艺人,确实,以娜姐的手腕和地位,她无需顾虑自己怎么说话。
  「谢谢娜姐,我会十分努力的,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我斗志昂扬,内心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三年前你輟学刚进公司,都不和人打交道,一个人拼命练习,只在评鑑和镜头面前会笑,那时候我认为你不够懂人情世故,太孤傲了,成不了大器,没想到你其实是那么开朗又贴心的一个人。」娜姐握住我的手,眼神透着怜惜,「我不知道当年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必是你人生中重要的转折,所以你得更专注,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才对得起当时的自己。」
  接连几天,娜姐的话都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一字一句都说中了心里的那道坎。
  这三年可谓生不如死,尤其是逃离大学进到公司的那一年,世界如同乌云密佈的牢笼,怎么样都开心不起来,在公司残酷的淘汰机制下,我没有朋友,也不想和任何人来往,就这样一个人撑到出道的位置。
  怎么在一年的时间里,从巔峰自信的状态跌进万劫不復的谷底,这撕心裂肺的苦痛不可能忘,但我总是学不乖,一次次重蹈覆彻,或许我不是个适合谈恋爱的人。
  佑帆再一次闯进我的生活,但也许他已经心有所属,他的新生活不再与我有关,我却天真地在意着早已过去的情份,顽固地抓着那段回忆不放。
  何凡颖,你已经没有资本再勇敢一次了,一切都将消失殆尽,你愿意清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