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徐宝珠换了衣裳出来,他们就出发去了村西头的马家。
  徐俞氏早早地在大门等着呢!
  见他们来了,满脸笑容,“姑爷,累了吧?怎么看脸色不好,宝珠啊,你可得疼着点姑爷,这新婚的,不能太……”
  话里的意思,谁都懂。
  但俩人都装糊涂,李海城哼哼呀呀的应付过去,徐宝珠满脸的绯红,“婶娘,您说什么呢!”
  “这孩子,都成家了……”徐俞氏说着,就接了两人手里的东西,把两人迎进去。
  马氏正在厨房里忙乎呢。
  她家住着的是一个连三间,正当间是客厅,窗根底下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两旁是椅子,再往下又是几把椅子,这算是待客的地方。
  左右两边是两间卧房。
  徐俞氏没来之前,马氏一人住东屋。
  徐俞氏来了之后,马氏把西屋收拾出来给她住,有时候两人夜里说话说的乏了累了,也就歪在一铺炕上睡了,反正是俩妇人,怎么都好说。
  厨房连着东屋,在东屋外头偏厦里,在院子里开了一个小门儿,平常进出都是从院子里进出的。
  东屋跟厨房之间有隔断,隔断也是窗子的形式,不过这窗子是通着的,平常做好饭,递个盘子碗儿什么的,图一方便。
  “娘,婶娘,您们坐好!”
  进东屋,徐宝珠把二老让到炕沿上坐好。
  然后扯了一把李海城,给二老行礼。
  “别扯我!”
  李海城没好气地一句。
  马氏当即不乐意了,“咋,姑爷,你这是当着老身的面儿给我闺女眼色看啊?我可告诉你,别说是你,就是你老娘陈慧英,老身我都不草鸡,咋啦?想好好过不?想好好过,就给我规矩点,不想好好过,先问问我那把杀鸡刀乐意不乐意!”
  “不,不是,马婶……”
  嗯?
  马氏脸一横。
  “不是,娘……我是想好好过的,可是她在外头尽丢我脸了,我也是老爷们,出门在外的,脸面被媳妇给卷了,那以后再咋出去混?”李海城说着说着,就委屈了。
  “夫君,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以后啊,我保证不卷你面子,让外人都知道,你才是家里的老大,你是大爷,我是小媳妇……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这回,成不?”
  哪知道,徐宝珠当即小手握了他的大手,摇晃着,两只大眼睛也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面上的表情都是娇滴滴的。
  李海城当即愣住了。
  他看着面前的小女人,面如桃花,粉丹丹,小嘴微微嘟嘟着,唇上的一抹口脂也是浅粉色的,衬托着她白嫩如雪的肤色,竟活脱脱就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小美人!
  看着看着他就有点愣神了。
  “好啦,姑爷,我闺女呢,任性是有点,但心地好啊,你娶了我闺女,那是你的福气,对了,也是你们老李家的福气,你们老李家都得好生待我闺女,不然生孩子没小、鸡、鸡,男人熬不成好老头儿,女人做不了好婆婆,一个个都得……”
  第二十三章 好心没好报
  马氏还要继续说,徐俞氏急了,近前去捂住她的嘴,“姐,嘴下留人啊!咱们闺女可也算是这李家的女人……”
  “啊?啊?我……我就是说那个意思,意思就是说……”
  “娘,娘,您别说了,我都明白,明白了!”李海城一脑门汗珠子,心说,您可别说了,您再说下去,我们一家子都落不下好了!
  徐宝珠心里笑得不行了,对马氏更是喜欢。
  眼见着晌午了,马氏做了十盘子八碗的满满一桌子好吃的,一家人围坐着,吃得都挺好。
  李海城也是饿了,不饿就怪了,在赌场饥一顿饱一顿的三天两夜呢。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下午三点多,徐俞氏就催着他们走了,回门的闺女是不能在娘家等到日头落山再走的,不吉利。
  马氏却不舍得,攥着徐宝珠的手,眼泪汪汪的。
  “娘,明儿个我还回来,回来吃娘做的好吃的,一直把娘吃的都不待见我了,我还回来!”徐宝珠半边身子歪在马氏的身上,一脸的撒娇。
  “嗯嗯,天天回,陈慧英那老东西若是敢不让你回来,我就找她算账!”马氏擦了眼泪,欢喜地。
  “我婆婆对我挺好的,她不会不答应的!”徐宝珠也笑。
  把两人送出门去,李海城前头走,徐宝珠后头跟着,走出去几步,又跑回来,扯了马氏的手,把一个荷包塞在她手里,凑在马氏耳边,低低地说,“娘,这是李家的钱,不花白不花……”
  说完,就追李海城去了。
  马氏紧攥着荷包,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好闺女啊,我这是老天有眼,赏了我一个好闺女啊!”
  --
  回到李家,刚进门,对面李显仁走出来,寒着脸,身后老耿一溜小跑儿地追出来,“大爷,大奶奶让您给她去抓药……”
  “你去!”
  李显仁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看到他出来,李海城跟徐宝珠两人就站住了,“大哥,您出去啊?”
  徐宝珠福了福,面上带着笑意,说。
  哼!
  “我可承不起!”李显仁冷冰冰地甩来一句,径直出门走了。
  李海城眼底深邃,一直看着李显仁坐的马车消失在街角,这才回过头来,看了徐宝珠一眼,“这种事儿以后少做……”
  那种事儿?
  徐宝珠微微一怔,明白他不过是训斥她,拿了热脸贴了别人冷屁股,当下心也郁郁,你什么时候体会我一个新妇的难处了吗?见了大伯哥连理都不理的,别人会怎么说啊?
  理都是这结果,不理还不更得闹翻了吗?
  “还杵着做什么?我娘等着呢!”
  他走出去挺远了,回头冲她喊。
  她急忙追上。
  越是靠近老夫人住的院子,他的步伐越是缓了下来,尽量跟她并肩走着,远远看来,想必会给人一种一对新婚璧人徐徐来的印象吧?
  她想着,怡福居就到了。
  程嬷嬷在院子门口等着,看他们来,一脸喜色,“四少爷,四少奶奶,您们回来了啊?”说着近前去把徐宝珠手里的包袱接了过去,这包袱里装的是马氏给李家的回礼。
  “四少爷,您怎么不帮少奶奶拿着啊,少奶奶身子骨弱,以后这种出力的事儿您可得多搭把手!”程嬷嬷是跟着李陈氏嫁过来的老人了,打小看着李海城长大,李家的这几个儿女也没把程嬷嬷当下人,李家那些年苦日子的时候,亏了程嬷嬷跟李陈氏去做苦力赚钱才把他们拉吧大,所以程嬷嬷对于李家是有功的。
  “她乐意拿就拿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海城撇嘴,一句把徐宝珠气着了,“夫君,你这是什么话?我娘家给的就是鹅毛,那也是情意!”
  “对,对,四少奶奶,您甭跟四少爷置气,他啊有口无心的!”程嬷嬷急忙打圆场。
  这仨人说着话就进了屋了。
  “娘,媳妇给您请安了!”徐宝珠再不乐意,也紧着换了笑脸,给李陈氏施礼。
  “混小子,又胡沁了!”
  屋里李陈氏已经听到外头的谈话了,所以嗔责了他一句。
  “娘,我困了,想去睡!”
  李海城依旧惯用撒娇加耍赖的伎俩,惹得李陈氏拍他几下,“去,快一边滚去,真懒得见你这德行!”
  “娘,我赶紧走,别恶心着您了!”李海城撒腿跑了。
  屋里李陈氏叹息一声,“真造孽,怎么就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
  “婆婆,我……”
  杨惠芬三日面壁满了,这回也在,她是歪着身子坐着,其实也就坐了半边,后身在县衙给打得还没好呢,碰碰哪儿都疼。
  “宝珠啊,过来,坐娘身边!”李陈氏没搭理杨惠芬,冲徐宝珠笑着招手。
  “娘,我娘让我给您带好呢!”徐宝珠过来,娘俩手握在一起,李陈氏苦笑,“就马桂花那德性会给我带好?她不骂我老混蛋,老不死的,我就谢谢她了!”
  扑哧!
  徐宝珠乐了,心说,您心里可真有数,但嘴上不能这样说,“娘,我娘真的让我好生孝顺您呢!”
  “好吧,那我就谢谢她了,半辈子的冤家了,能因为你解开了心头疙瘩,也是福气!”
  李陈氏话说完,外头老耿来了,“老夫人,小的刚去给大奶奶抓了药,您看……”
  “给她吧!”
  李陈氏语气淡淡的。
  “娘,大郎也不在家,我就是有药,也没法儿往后去涂抹,算了,不要用药了,该烂就烂掉,该疼 就疼死吧,谁让我命苦,没别人好运呢!”
  杨惠芬脸色难看,嘴里嘟嘟囔囔的。
  “身子骨是自己个儿的,疼不疼的,你自己的事儿!”李陈氏带着前几日的怒呢,见杨惠芬又在这拿着伤情找事儿,当下就不乐意了。
  “大嫂,若你不嫌乎,我帮你上药?”
  徐宝珠是好心,也是想给杨惠芬几分脸面,缓和了前几日的矛盾。
  但好心没好报这种话再次应验。
  第二十四章 他人之手
  “哟,我可没福气消受你的伺候,你是谁啊?李家的四少奶奶,身份高贵,有丫鬟贴身伺候着,我哪儿敢用你啊?”
  杨惠芬这话是脱口而出的,也是心中积怨太深。
  “杨氏,你浑说什么?”
  李陈氏手里的茶杯啪一声摔在地上,粉粉碎。
  “娘,您的病刚好,可不能动气!”李秀云急忙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