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对于贺景,他现在连恨都不想交付,他只想当两个人从来没认识过,那些伤痛,就当是青春里的一场荒唐梦。
  没人可以一辈子生活在梦里,现在他醒了,睁开眼睛,他还要面对现实。
  现实里也有残忍,但更多的是他忽略了许久的亲情和友情,那些美好单纯的爱已经被他挥霍得所剩无几。
  只是,就算他把自己血肉掏空,也没能换到一颗真心。
  幸好,幸好,他还年轻,还有机会为五年的错误买单,这次,再没有人能让他放弃自我和尊严地活着了。
  贺景,海也没那么好看,你也没那么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站在阿晋山顶举起横幅,大声念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吃亏是你自己
  【作者掏出火柴道:发五十个红包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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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顾安第二天上午赶到医院的时候,林痕刚拿到林月秋的体检报告,正坐在床边看。
  门被敲响,林痕站起身:进。
  顾安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大步走了进来,成熟有魅力的脸上含着关切,熟悉的雨雾玫瑰香扩散,依旧那么优雅从容,声线低沉温柔地问:怎么样了?
  目前一切正常,林痕把体检报告递过来,顾安接过,认真地读,林痕张了张嘴,对他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顾安看了他一眼,笑道:之前和你说过很多次,有麻烦随时可以找我,是不是忘了?
  林痕一愣,确实,说过不止一次,但出事的时候他却没第一时间想到顾安,他潜意识觉得他们还没熟到可以麻烦这种事情的地步是他的问题。
  看林痕一脸凝重,顾安笑着弹了他额头一下,换了个轻松一些的话题:我开玩笑的,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林痕点头:这些事我没和别人说过。
  是江唤,顾安放下体检报告,眼底闪过一抹有趣,他给我发消息,说了你的情况,还说他人在医院走不开,只能便宜我了。
  林痕了然,那天要不是他和老周拦着,贺景都可能把江唤打死。不过,这次是江唤帮了他,无论江唤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欠江唤一个人情。
  仔细想想,江唤在他和贺景产生裂痕的这段时间,贡献还真是不小。
  林痕看向顾安,忽然想到:你帮我和我妈离开南省,会不会惹上麻烦,贺景他
  不会,顾安弯了弯唇角,南省我不是很熟,但是在这儿,没人能为难你。
  真的谢谢。
  别说谢谢了,你妈妈现在需要休息,你顾安略微一顿,看了眼门外,体贴地问:要不要出去聊聊?
  林痕默许。
  顾安没有走远,带林痕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顾安点好东西后,才看着林痕,温声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痕神经从昨天早上一直紧绷到现在,他按了按额头:除了谢谢,暂时想不到别的。
  要是没有顾安,他想象不到他要用什么样的表情继续面对贺景,还要逼自己到什么地步才能从贺景的阴影里走出来。光是这份人情就让他不知道怎么还清。
  顾安喝了口咖啡,笑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帮忙不是正常的吗?
  这个忙太大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别这么想,顾安安抚林痕,眼底染着温润的笑意,言语间的气度让人不自觉安定下来,沉浸在他的声音里,在你看来或许是还都还不清的大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做事比较随心意,在很多事情上计较得失,就想要在其他地方弥补回来,对于帮你这件事,我很乐意效劳。
  林痕摇头:不是一码事,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事。
  就当是替小朋友解决了一个麻烦吧,顾安沉吟了一下,轻笑一声,或者为我当初对小朋友说谈一场只有金钱关系的恋爱的话道歉?叔叔也有为老不尊的黑历史,过了今天就把那件事忘了吧。
  你不提其实我已经忘了,为老不尊林痕也笑了出来,这段时间第一次这么轻松地笑出来,心里像划开了一条口子,阳光终于洒进来,照亮了一片天地。
  当初顾安确实跟他说过这种话,但是后来相处时,顾安对他的关心和开导更像一个成熟稳重的长辈,他完全没再往那些方面想过,想来顾安也觉得比起谈一场只有金钱关系的恋爱,他更适合交一场纯粹的叔侄关系的友谊。
  林痕吸了口气,才止住笑意,坚持道:但是钱我会还清的。顾安表示理解,平日里温润成熟的男人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撑着下巴提议:要不要打欠条?
  打,林痕一本正经,我还想按手印呢。
  那我就放心了。顾安笑得眼尾微弯。
  和顾安相处时林痕总是很放松,和一个成熟风趣魅力十足的alpha聊天,压根不用担心没有话题,或者是触碰到敏感问题,顾安对一切的把控都恰到好处,让林痕忍不住想,当初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顾安这么完美的人被迫和喜欢的人分开
  咖啡喝过一半,顾安看见窗外几个穿校服的学生路过,问道:快高考了,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林痕心情平静地摇摇头,我现在只想陪着我妈。
  顾安靠在椅背上,单手拿着咖啡,喝了一口,微微眯眼:贺年威胁过你?
  林痕想起宋露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但现在他已经和那些人都没关系了,索性承认:嗯,让我离开南省,我暂时不能回学校。
  顾安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指腹轻轻摩挲着咖啡杯:如果你想继续上学,我可以带你回去。
  林痕还是摇头。
  顾安说过,这家医院很隐蔽,贺景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如果他回去,以贺景的实力一定会找到他。
  跟在贺景身边这么多年,没人比他更清楚贺景对自尊心的敏感,他这次在贺景眼皮底下被顾安带走,贺景现在正在气头上,就算是为了面子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和顾安。
  顾安能帮他到现在的地步已经让他感激不尽了,要是再让顾安惹上麻烦,那他就是得寸进尺恩将仇报了。
  而且,他如果现在回去上学,不提贺景,贺年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一个贺景都够麻烦了,要是让顾安再招惹到贺年,他可能这辈子都还不完这个人情了。
  如果还有机会,他想在这儿复习,高考的时候回去,但是高考当天贺景很可能会来堵他
  顾安一眼看穿林痕的想法,唇角勾了勾,嗓音温润地道:如果不想太麻烦,高考那天我可以带你过去,证件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保管好,不用担心我,贺年还不至于糊涂到正面和我起冲突。
  林痕眼底一亮,高考是他答应老妈的,能在不影响顾安的情况下考试最好不过。
  南省,医院。
  贺景昨晚推了个会议,买了捧林痕最喜欢的玫瑰花兴冲冲地赶回医院,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林月秋的病房只剩下一堆仪器滴答作响,他和林痕的小病房一切如旧,只是他找遍了所有房间也没看见林痕的身影。
  林痕的书桌上还摊着作业本,那副画和昨天的位置一样,摆在桌子正中,只是现在,上面压了一枚崭新的戒指。
  贺景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脏的跳动变得无比缓慢,他拿起戒指,看了很久,迟钝的大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林痕走了。
  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贺景靠在桌子上,慌到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林痕的号码,电话那头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让他的不安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冲出去大声喊人,医生护士全被叫到面前,其中一个值班医生说了一个名字,贺景脑海里那根弦铮地一声,断了。
  顾、安!
  他马不停蹄地让人查顾安把人带到哪儿去了,顾安又在哪,结果是顾安从始至终都在a省,压根没来过南省。
  贺景死死盯着监控屏幕里的人影,林痕跟着几个穿西装的男人,面色平静地离开了医院,除了住院时拿过来的自己的东西,那一屋子贺景精心挑选的奢侈品,什么都没带走。
  贺景恨不得冲进监控里拦住林痕,问他为什么要走,又前所未有地害怕,林痕怎么会一声不响地走了呢,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不林痕昨天不好,被宋露那么说过怎么可能会好,知道了那么多他本来想瞒着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但是林痕为什么没跟他吵,为什么没和他生气,林痕在想什么?
  答案在心头呼之欲出,又被他强行压下,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想这些,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林痕找回来,只要林痕回来,林痕想干什么都行,无论怎么和他生气,和他吵,和他打架他都认了。
  只要林痕回来。
  秘书一脸为难:林先生离开的路线到这里就断了,这段路没有监控,我们追查不到。
  贺景的拳头攥紧,咬牙道:那就查顾安。
  秘书犹豫道:少爷,老爷要是知道您
  查!
  是
  昨天顾安在a省,现在还在a省。
  贺景抓起衣服向外走,眼底猩红,声音冷的要结冰:监控住他,动一下都要立刻告诉我!
  林痕不能离开,他们俩明明还在谈恋爱,林痕怎么能一声不吭地离开有什么不高兴地就说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其实他能想到答案,他只是不愿意也不敢相信林痕的决绝,现在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林痕喜欢他,林痕不会想离开他的,只要他去找,林痕和他闹一闹,就会和以前一样原谅他。
  贺景连夜坐私人飞机赶过去,凌晨五点多赶到a省,却依旧扑了个空,工作人员告诉他顾安刚刚离开,至于去哪了,没人知道。
  贺景气得砸碎了酒店的玻璃门,跟来的秘书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去和酒店协商赔偿,就这么会儿时间,贺年的人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为首的男人警惕地看着贺景:少爷,老爷让您立刻回去。
  贺景死死盯着顾安的入住记录,看着无计可施的秘书,又看了眼老爸派来的人,满心的烦躁,刚要动手,忽然想到什么,冷声道:走吧。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贺景会这么好说话地跟他们回去,来之前他们每个人手里都准备了一瓶抑制剂,做好了打场硬仗的准备。
  毕竟顶级alpha真疯起来,杀伤力是可以惊动警方的。
  贺家。
  贺年简直要被自己儿子气死,文件摔了一地,指着贺景吼:就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beta,你去招惹顾安?!顾家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贺景嘴角青紫,是被贺年打的,但眼神依旧不训,一字一顿:我要找到林痕。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爸,你拦不住我。
  你上哪找!全国这么大,顾安想藏个人还不容易?那个beta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才19!你知道什么叫爱?就成天要死要活的!
  我找不到林痕,总找得到顾安。贺景眼底闪过阴狠,完全听不进去贺年的话,满脑子都是林痕离开时的眼神。
  他在外面老爸一定会想法阻止他,带他回来,他根本没精力去查林痕在哪,顾安在哪,回到家就不一样了,他有充足的时间调查,然后闯出去,立刻找到林痕。
  这也是他老实跟着那群人回家的原因。
  贺年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我看你是无药可救了!他被顾安带走正好!你自己清醒清醒!滚回去,今天你要是出家门一步我就弄死那个beta!
  贺景整个人都被林痕不见了的痛苦恐惧环绕,理智岌岌可危,闻言狠狠地拍上桌子,咬牙盯着贺年的眼睛:爸,你要是动林痕一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个家你自己待着吧!老妈当年就是被你逼疯的!家里人都死绝了你就满意了!
  放肆!贺年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指着贺景的手都哆嗦了,放肆!反了你了这么跟我说话!
  贺景一顿,也反应过来说错话了,攥了攥拳头,偏过头,却没道歉。
  滚出去!贺年胸口剧烈地起伏,看向门口的佣人,看住他,踏出门一步把他腿打折了!
  贺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等到房间后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去查顾安现在在哪,立刻马上!
  挂掉电话,贺景的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不安,他紧紧抓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林痕,你到底去哪儿了
  第二天一早,林痕在病房门口捡到了摇摇欲坠的江唤。
  嘴角还破着,青青紫紫的好不精彩,走路一步三晃,也不知道晃了多久晃到这儿的,脸色惨白满头虚汗,看见林痕的一瞬间弯着嘴角露出个笑脸,下一秒就扑进林痕怀里昏了过去。
  病房里给林月秋换药的护士听见动静,偏头问:怎么了林先生?
  林痕看着怀里虚弱到没骨头似的江唤,啊了声,随口道:捡了只猫,我去处理一下。
  护士一脸惊讶:医院怎么可能进来小猫呢?
  林痕手搭在江唤额头上摸了摸,烫手:可能是不听话乱跑,离家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