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那个叫天歌的小郎君已经被闵惟秀一只手抓住了后脖子,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嫁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那些侍卫也快速的制服了许文生。
  许家的家丁听到了动响,快速的围拢了上来。
  闵惟秀顺着自己的手一看,抓着天歌的手差点儿松开来,只见他白嫩嫩的脖子上,已经快速的出现了一个乌青的手掌印儿。
  他娘的,这个叫天歌的,怕不是话本子里真正的公主吧,要不咋这么一捏,就绿了一大片呢!
  许文生双手颤抖,猛扑着要过来,“你放开天歌,天歌是个病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姜砚之勾了勾嘴角,“他不知道,你自然知道了。怎么着,现在不装一往情深的正人君子了?”
  “你现在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你为何要杀死你的七个妻子。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一刀扎死这个什么天歌!”
  闵惟秀一听,挺了挺胸膛,小手一抖,眼见着就要割破天歌的喉咙。
  许文生一见,砰砰砰的磕起了头,“我说我说,你先把刀拿到离天歌远一些的地方去,他当真不能见血啊!”
  他说着,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坊间传闻,常山赵子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七入曹营毫发未损,他的妻子一日为他沐浴,瞧他身上无一处疤痕,惊叹不已,夫君乃是金刚不坏之躯耶?”
  “赵夫人说着,以银针试探,岂料赵子龙血流不止,当场身亡!我们家天歌,就是同那赵子龙一般啊!”
  闵惟秀无语的看着许文生,抬起腿踹了他一脚,“你丫的话本子看多了脑子有病吧,就他这样蛇蝎心肠的宵小之辈,岂配提常山赵子龙!”
  若说古往今来的将领,闵惟秀最喜欢说,那就是常山赵子龙了,武功好就罢了,关键人家长得好看呐!
  许文生痛哭了起来,“我同天歌,相识于幼时,又师出同门,读那圣贤书。一日我二人寻到一本野史,看到这故事,均觉得荒谬,我一时兴起,效仿那赵夫人以针扎天歌,可岂料天歌他血流不止,险些一命呜呼!”
  姜砚之见他跑偏了,皱了皱眉头,“这同你连娶七人,残忍的将她们杀害,有何关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糟糕!中计了
  不等许文生说话,那叫天歌的小郎君冷冷的开了口。
  “义兄都是为了给我治病,这才如此的。我的第一个义嫂,名叫洪婉婉,她家乃是杏林世家,知晓许多偏方。”
  “其中有一个古方,能够让我受伤之后,伤口快速的愈合,但是这方子时隔久远,乃是残方……”
  闵惟秀听得心中发寒,她几乎可以猜想得到,许文生这个人面兽心的狗贼,到底是为什么那样对待自己的妻子的了。
  “一开始,我们都是去买了兔子来试药,先将兔子割开了,然后给它喂药。”
  “可是畜生同人,又怎么一样呢?便是兔子用药好了,人又怎么能吃?”
  “义兄义嫂都很着急。说起来也是命,有一日我义嫂不慎从假山上跌落,摔伤了膝盖,慌乱之间,下人煎错了药,把那方子给她喝下去了,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那洪婉婉的伤竟然很快就好了。”
  “我们都欣喜若狂,可是不到三天,洪婉婉便横死了。她身体里的血,像是被冻住了一半,都变成了一块块的。”
  闵惟秀听得肺都气炸了,一巴掌拍在了天歌的脑袋上,“你还骂兔子是畜生,你们两个简直比畜生都不如!”
  天歌漠然的笑了笑,“你知道什么?原本我同义兄,勤奋好学,日后金榜题名,那就是国之栋梁。”
  “你们这些身子康健的人,又怎么能够明白我心中的战战兢兢……我的头上悬着一根针,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我就死了。”
  天歌说着,看了许文生一眼。
  “我们又害怕又惊喜,害怕的是,这个药能够吃死人,惊喜的是,这个药方子是真的,当真能够让伤快速的愈合。”
  “很快我便有了第二个嫂子。这个贱人,她竟然另外有心上人,在新婚之夜,想要上吊自尽,被我大兄救了下来……你们看看,她这种人,上吊都不死,而我呢?”
  “于是我们便拿她来试药,可是没有多久,她就死了。”
  天歌说着,还笑了笑,“后面的事情,不用我说了吧?一个比一个没有用。等到了关月英这里,前头六个都是文文静静的,偏生她出生乡野,野性难驯……给跑了出去,才引起了这些祸事。”
  闵惟秀见他笑就来气,啪的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天歌被她打倒在地,半天都没有回过气来。
  许家的家丁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闵惟秀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这种家伙,打死了都不解恨。等行刑的时候,定要让那七个女子的家人,个个都拿绣花针来扎你,那刀子戳你。戳得你血跟那泉水一样的喷出来!”
  “还有,你们竟然敢谋杀三大王!这是灭族的大罪!我就奇了怪了,是谁给了你们熊心豹子胆?”
  闵惟秀的话音刚落,姜砚之便一跳三尺高,惊道:“惟秀,你说是你爹来救我的,来了多少人?”
  闵惟秀一愣,点了点头,“对,原本是我哥哥来,都出了开封城了,官家急诏,换了我阿爹来。带了多少人马,我也不知道,乌泱泱的一片呐。”
  “对了,路丙去寻他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姜砚之一下子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糟了,咱们中了连环计了,开封府一定要出大事了!”
  闵惟秀的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啥连环计?我一直觉得违和,但是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我被赶出开封府,去邢州赴任,就已经入局了。你想想看,这个地方多么的偏僻啊,关月英全身都是伤口,胸口的肋骨都断掉了,许家这么多家丁,她是如何突出重围,逃了出去。”
  “还恰好跑到了我的跟前,然后暴毙呢?我仅仅只是从七义镇过路,我嫉恶如仇,见到冤案绝对不会不管的。所以,有人恰到好处的给我安排了一个奇案,引着我去义庄!”
  闵惟秀心中一寒,安排这事的人,对姜砚之了解十分的深。
  “我一见关月英死了,当机立断就要我的侍卫,抢了她的尸体来去义庄验看。若不是早就设好的局,为什么义庄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藏好了人。”
  “我同张仵作都已经不省人事了,凶手若是要杀掉我们,易如反掌,但是他没有。为的是什么呢?为的就是让我失踪,让我阿爹派亲信的武将来寻我……”
  “若是我没有想错的话。假如惟秀你没有从棺材中救出我来,他们恐怕也不会杀掉我,而是将我弄出去,作为诱饵,引得你阿爹被我这头牵绊住,没有办法及时转头回开封。”
  闵惟秀心中大惊,陡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我一来这里,就直奔义庄,差点儿忘记了一件事情了。宋嬷嬷来寻我,说的是,路丙在七义镇见到了辽狗的踪迹,怀疑你被辽人给抓了去。”
  “难怪,难怪我阿爹领了这么多人来。先前我就觉得奇怪,这哪里是来寻人,跟是要打仗了一般。难怪官家派我阿爹前来,防的就是你当真被辽人抓了去,北关战事要起!”
  姜砚之同闵惟秀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脸色一变。
  开封城中,怕是当真要出大事了。
  上辈子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呢?
  闵惟秀死劲儿回想了一下,越发的恼恨起自己的不中用来。
  上辈子她一直病到了开春,阿爹出征之后才慢慢好起来,因为没有做成太子妃,又把自己饿出毛病来,觉得丢大了脸,甚少出门,情绪一直很低落。
  阿娘同哥哥们怕她心烦,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许多事情,就算是提了那么一嘴,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当真是少女不知愁。
  她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她阿爹上辈子好像也是在年前出过一次城,但是很快又回来了。
  开封府也好好的,等她家中出事的时候,官家也还是那个官家。
  她这么想,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原本那开封府中也没有什么好人,管他谁做官家,只要她阿爹阿娘和哥哥们没有事就行了。
  “惟秀,咱们走,立刻回开封府,我担心我阿爹他有事!”
  闵惟秀点了点头,指了指许文生同天歌二人,“这两个狗贼怎么办?直接杀了?”
  “杀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把他们用囚车关了,押去开封府,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二人的罪状,那七位夫人,方才能够毫无遗憾的去投胎。”
  “我虽然恨不得直接一锤子锤死他们,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我都不依法办事了,那我以后也没有脸要求别人,遵守法纪。”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本大王不会骑马
  闵惟秀看了姜砚之一眼,特意走到了那许文生的跟前,狠狠的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许文生觉得自己的腿,简直像是被一万匹马践踏过了一样,惨叫出声。
  闵惟秀跳了下来,“哎呀,我眼睛不好,没有瞧见这里有这么一大坨狗屎,真是晦气,好好的一双鞋,不能穿了,不能穿了!”
  她说着,哼了一声,率先出了门口。
  姜砚之无奈的笑了笑,“咱们走,把这两个杀人凶犯带上,另外,去寻本地的推官,让他严查许府所有的人,不要妄图包庇,待开封府的事一定,本大王还是要去邢州赴任,路过此地,定要详细过问此案。”
  闵惟秀一路直奔大门口,瞧见那许夫人正在树下哭泣,朗声道,“你明知道,却还给他娶了那么多房妻子,你还有什么脸哭呢?”
  许夫人身子一僵,捂住了自己的嘴,闷闷的哭了出声,“天歌那孩子,他是我的亲儿子啊!”
  呃,这又是唱的那一出?
  “这种一旦受伤就流血不止,随时可能血尽而亡的病,在我娘家男丁中亦有之。我嫁进许家之后,先是生了文生,他十分的康健。不久我又生了一个孩子,取名叫文觉。”
  “文觉之前都是好好的,可是他到了一岁学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立马就流血不止……我心中发凉,于是赶忙驱车回了娘家,想要询问是否有什么治病之法。”
  许夫人说着,露出了愤恨的神色,“我那时候年幼无知,一切都以母亲为尊。母亲听到之后,非让我把文觉掐死,说是一辈子活得像是一个瓷器一般,又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我阿妹刚刚同晋王殿下有了婚约,阿娘担心文觉的病透露出去之后,这桩亲事就说不成了……我回来同夫君商议,岂料他竟然是那攀龙附凤之辈,拔剑就要杀掉我儿。”
  “我……文觉那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啊!于是我便想了一个办法,假装杀掉了文觉,然后把他放在外面养大。他没有姓,他只有一个名字,叫天歌,上天谱写的一曲悲歌。”
  闵惟秀听得心惊,没有想到,这许夫人竟然是晋王妃的姐姐。
  “阿娘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天歌怎么可能是我的亲弟弟,我们我们……”被姜砚之押过来的许文生又哭又笑起来。
  而天歌则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丢了魂一般。
  许夫人回转头来,她的神色已经坚毅了许多,“没有错,天歌本来就是你的亲弟弟。不然的话,阿娘怎么会那么疼爱他,但凡你有的,阿娘从来都没有少过天歌的!”
  “我让人一直尽心呵护着天歌,他从来都没有受伤过,直到……文生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天歌被你扎了,血流不止,险些就要死了,是阿娘我千里走单骑,独自去了晋王府求了一截罕见的老参,才让天歌恢复了一些元气?”
  “就是那一次,晋王妃对我说她,她生的第三个儿子姜靖同天歌得了一样的病……那洪婉婉,是晋王妃保的媒……不然的话,阿娘怎么会认识杏林洪家的小娘子?她家中世世代代都是做太医的,住在京城。”
  许夫人说着,抱住了姜砚之的大腿,“三大王,我的两个儿子就要死了,我也不想苟活于人世了,这几年,我心中比吃了黄莲都要苦。我那两个善良的好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人面兽心,面目全非了呢?”
  “晋王妃不想要姜靖死,如今的官家仁义,若是发现他们在开封府中拿活人试药,非要拿她问罪不可。于是她便拿了洪家的秘法,想要我们在七义镇试药。”
  “我想着,若是药有用,那岂不是两全其美,也能够救下天歌?姜靖情况比天歌还差,晋王妃十分的着急,于是几次三番的催促我们……可是她催得厉害,天歌也越发的不好,我心中着急……”
  “洪婉婉经常试药,她的小院子里放着各种药炉子,那日我瞧见下人端错了药,一时狠心,便没有出声,洪婉婉却是死了!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让你们后来……”
  许夫人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子不教,母之过。后面的事情,天歌都说了,我是帮凶,无从辩解。后头的事情,我全部交代,只请三大王能够留我儿一条全尸。”
  姜砚之不吭声,许夫人叹了口气,“就在几个月前,晋王府突然派人来报丧,说我那阿妹的次子姜术没了。我立马就去了开封,我阿妹卧床不起,她……”
  许夫人说着,看了姜砚之一眼,“她心中怨恨,说姜术死得蹊跷,三大王却胡乱编造了什么螳螂的离谱之事,也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一个毛丫头顶罪!她怀疑,是闵惟思杀了姜术……不然的话,他们一起的几个人,前头的都死了,为何只有闵惟思一个人活下来了呢?”
  “她去求官家严惩,但是官家却说三大王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断错一件案子,是断然不会说谎骗人的。”
  姜砚之听着神色缓和了一些,“所以,是晋王妃要你借着关月英的案子,引我入局,想要害我?晋王有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