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她不是没有可怜过樊雨雯,只是这件事总要有个人负责,不能是自己,就只能是樊雨雯了。
  只是偷东西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而且也不是值钱的东西,等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忘记了,再说樊雨雯的生活已经够泥泞了,也不在乎这一件,已经足够脏的池塘,再加一点脏水,有什么区别吗?
  但她没想到,会发生贺老师这件事。
  贺老师这个人,看着很温和,很好相处,但她总有种直觉,他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她其实有犹豫要不要帮忙,只是再三斟酌后,她到底放弃了,如果只是举手之劳,她自然不吝啬伸手,但有可能惹麻烦上身,那就得不偿失了,尤其是在老师带樊雨雯去医院检查,她并没有遭到性侵,她就更放弃了帮忙的念头。
  毕竟只是抱一抱摸一摸而已,又没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更何况这几年她爸爸一直都是这样,她早就习惯了,多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她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没想到樊雨雯会自杀。
  董灵雪有些不解,“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从前没有自杀,为什么现在却自杀了呢?贺老师做的,和她爸爸有什么不同吗?她为什么能忍受她爸爸,却无法忍受贺老师?”
  这个问题自樊雨雯自杀后她就一直在想,只是怎么也没想通。
  那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只把她拽向阳光的手,没想到握住后,却把她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林晏冷漠的看着董灵雪,并没有把这个答案告诉她,而是道:“事情经过讲清楚了,那你知道怎么办吧?”
  董灵雪脸色一变,抓紧了身上的被子,表情十分抗拒,“必须要说吗?她死都死了,把这件事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林晏平静道:“意义在于,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活。”
  说出真相,就能活着,选择隐瞒,那就等死,董灵雪听明白了林晏的意思,她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林晏快要失去耐心时,才低低的开口了,“我说,我都说,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董灵雪艰难道:“你也知道,我说出来后会面对很多问题,我需要点时间……做准备。”
  “时间?”林晏讽刺的笑了,“你可没有给樊雨雯时间,而且她经历的,比你恶劣多了。”
  没有再去看董灵雪难看的脸色,林晏转身就走,她下了楼站在院子里,晒着有些炙热的太阳,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散去萦绕在身上的冷意。
  她不知怎么,想起了秦越曾经说的那句话,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董灵雪不就是这样么,如果没有她,樊雨雯会活的艰难些,但她总归会活着的,说不定她会真的像她一直努力的那样,考上好大学,摆脱她的家庭,只可惜她面临的恶意太多了,最终没能坚持到。
  第67章 67
  在楼下站了很长时间, 林晏才调节好心情, 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秦越倒是接的很快,但语气很是凝重, “我发现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林晏心里一惊,急忙问。
  秦越停顿了片刻,道:“一本……相册。”
  “相册?”林晏有了不好的预感, 艰难道:“相册里的照片, 是……樊雨雯吗?”
  “有, ”秦越回答说:“但不止她。”
  林晏心里一沉, 看来受害者不止樊雨雯一个,她沉默了片刻, 才道:“除了相册, 还有什么吗?”
  秦越道:“他很小心, 我翻遍了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也只找到这本相册,就连这本相册也是藏在衣柜暗格里的, 不过只凭这本相册,就足够了。”
  秦越虽然没说那本相册里的照片都是什么样的, 但只听他这句话,林晏就能完全想象。
  她控制不住的骂了几句脏话, 然后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抓他。”
  秦越嗯了一声,道:“那学校见。”
  林晏也说了一句学校见,就挂了电话。
  她找到自己的车, 在超速边缘赶去了学校,她们先在学校门口汇合,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相册给林晏看了看。
  不过在看之前,秦越怕林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放心的叮嘱道:“一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都记得保持冷静,别忘了你是警察。”
  秦越不说还好,一说林晏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她重重的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打开了那本很小,比手大不了多少的相册。
  这本相册不大,但很厚,是很早以前的样式,现在基本见不到了,林晏从秦越手里接过来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
  在看第一眼后,虽然做了心里准备,林晏也忍不住骂了一句人渣,只见照片里的孩子都是没穿衣服的,并且都是沉睡状态,可想而知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被拍下来的。
  林晏忍住想把那个贺老师狗头锤爆的冲动,一张一张快速翻过,也不知这本相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么厚一本,基本上已经快将照片放满了,并且看的出来,拍照片的孩子不止一个,小到十二三岁,大到十七八岁,甚至有些照片明显是同一个孩子的,就发育来看,只怕长达三四年。
  而更让林晏触目惊心的是,有些照片到最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没穿衣服的裸/照,那些稚嫩的身体上有了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不难想象,拍下这些照片的孩子经历了什么。
  林晏自认为还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可看到这里,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额头青筋暴跳,眼睛愤怒的几乎充血,将相册一把拍回秦越怀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秦越岂会看不出来她想干什么,赶紧拉了她一把,道:“你冷静一点!”
  林晏被他拉的站住脚步,平静的有些诡异,道:“我很冷静,你放心,我记得自己是个警察,我不会做出格的事。”
  秦越看她这个状态要能相信她就有鬼了,但说实话他也想做些出格的事,想了想,低声道:“我们现在去找他,但先别动手,找个私底下谈谈的借口将人带进办公室,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再动手。”
  林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看着他。
  秦越却像没觉得哪里不对一样,十分自然的叮嘱她,“不过动手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别留下什么明显的伤,虽说咱们部门特殊,但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免得后面还要处理。”
  看着秦越一副十分有经验的样子,林晏又快不认识他了,她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秦越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不过说实话这个虽然不合规矩,但听起来……真是很爽,林晏立即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非常配合,秦越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相册收进口袋,和林晏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放学的时候,不过也没几分钟了,他们找到贺老师正在上课的班级,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传来下课的铃声。
  几乎是铃声落下,他们守的这个班的学生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个一干二净,除了几个动作慢的学生还在整理书包,就剩下一个在讲台收拾教案的贺老师了。
  两人走进去,对于他们的到来贺老师有些意外,还有些紧张,温和的笑了一下,问,“二位警官怎么来了,还是为了樊雨雯同学的事吗?”
  林晏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什么,干脆没说话。
  秦越倒是情绪控制的很好,像没发现那本相册一样,温声道:“对,我们又了解了些情况,想向贺老师核实一下,昨天才去过贺老师家,今天又麻烦贺老师了,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只是核实,贺老师顿时暗暗的松一口气,若不是林晏一直盯着他,真是不容易发现这一幕。
  贺老师笑道:“那有什么麻烦的,身为公民配合警方调查是应该的,更何况樊雨雯这孩子我挺喜欢的,这么小就没了实在太可惜,那去我办公室吧,这个时间点其他老师都该下班了,正好方便我们说话。”
  也方便我们揍人,林晏心里道了一句,跟着贺老师就往他办公室走去。
  果然如他所说,这个时间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贺老师走到自己桌前,一边低头放东西,一边说:“学校食堂每天中午只开放一个小时,有什么要问的你们就快点问吧。”
  林晏走在最后,进门之前她先四下观察了一下有没有人,见整层楼都空荡荡的,这才踏进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上了,还上了锁。
  上锁的轻微咔哒声在安静的办公室格外响亮,贺老师听到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警惕的看着他们道:“你们想干什么?只是问话而已,没必要上锁吧。”
  两人都没回答他,林晏上前几步,走到秦越身边从他口袋里掏出那本相册,在贺老师不可置信和慌乱的眼神中轻声道:“我们在贺老师家发现了这个,贺老师解释一下吧。”
  只片刻功夫,贺老师额头上就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他也不敢擦,尴尬的笑了一声,道:“这个……这个……”
  看的出来他在拼命想借口,林晏真挺好奇他能想出什么借口来解释,因此也没打断,只是等着他说。
  贺老师这个了几次,才眼神闪烁的讪笑道:“这个……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我虽然只是个普通的高中老师,但我一直有一个人体艺术的爱好,那些照片……那些照片其实都是孩子自愿的,不信你可以问她们,我绝对没有强迫。”
  林晏没想到一个人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她冷笑一声,“人体艺术?真亏你说的出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照片上那些孩子都是被你迷晕的吗?”
  “什么迷晕?”贺老师反驳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说这话就是诽谤,我都说了,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那些孩子,看她们是自愿的,还是我强迫的。”
  看到他这幅无耻的嘴脸,林晏彻底失去了和他说话的耐心,一抬手就想一拳头照他的狗头捶过去,没想到被秦越从身后拉住了,她甩手想要挣脱,就听秦越道:“如果前面的照片是人体艺术,那后面那些你要怎么解释,我们都是成年人,不会看不出来那些痕迹代表着什么,你现在坦白还算你自首,可你要是等我们自己查出来,你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贺老师还想嘴硬,但是秦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顿了顿,又直接道:“更何况,你不会以为医院里那些住院的孩子,还有董灵雪受伤都是意外吧。”
  这句话一出,贺老师的神情顿时凝固了,变得有些惨白,想说的话自然也咽了回去,半天才有些强作镇定的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越道:“只是告诉你,做选择之前,先想好结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秦越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不妨碍贺老师联想,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惊恐的有些扭曲,手指用力的绞在一起,被他抓着的纸张都划破了他的手也没有反应,近乎有些神经质的问,“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学校里的那些传言是真的?樊雨雯真的变成厉鬼回来报仇了?”
  林晏笑了一声,“是不是真的,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贺老师的世界观明显遭受到了冲击,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了很久,才渐渐回过神,用力抓紧了腿上的裤子,嘴巴张合了几下,才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自己,而且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我就是……就是脱了她的衣服,看了看而已。”
  “只是看?”林晏冷声问。
  贺老师被吓得一哆嗦,赶紧补充道:“还……摸了摸,但我保证,真的只是看和摸,再没做其他的事情。”
  林晏不置可否,贺老师却生怕她不信,又急切道:“真的,我真的只是看了看摸了几下,没做其他的,后来不是有学校老师带她去医院了吗?我真的没有做其他的。”
  “你是没有做,”秦越开口了,冷冷道:“但并不是你不想,而是没有到你做的时间而已,说说吧,你后面的计划是什么?”
  “什么计划,”贺老师低着头,小声道:“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哪有什么计划。”
  林晏和秦越都没有说话,冷漠的看着他,贺老师一开始还说的颇有底气,但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最后低不可闻,垂着头挣扎良久,才道:“我……我真的没有计划,我……我只是打算拍了她的照片,等她再大一点,再……再……”
  贺老师没有说下去,但林晏和秦越都明白了,林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在樊雨雯之前那些孩子,你就是这样做的?”
  贺老师很不想说,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因此哪怕他不愿意,还是开口了。
  他道:“我……我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毕竟我是个成年人,总有需求,但外面那些女人太脏了,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我跟她们说一句话都觉得脏。”
  “所以你就对这些孩子下手?”林晏气的浑身发抖,“你就是个畜生。”
  贺老师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片刻,接着道:“其实我一开始真的不想的,但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控制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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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68
  男人下意识用手指头揪着裤子, 慢慢的开口了。
  他道:“其实我到这个学校任职的第一天, 就看中樊雨雯了。”
  男人微笑着, “她长的瘦瘦小小,脸上都是婴儿肥, 虽然十七岁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胆子那么小, 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慌的瞪大眼睛, 真是可爱。”
  “如果她没自杀的话, ”男人惋惜道:“我还想娶她的, 我了解过她的家庭,她爸爸特别懒, 几乎对她不闻不问, 她妈妈身体不好, 也无法给她正常的母爱,要是我对她好娶了她, 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了,而且我年纪不小了, 该结婚了,而她今年十七, 明年就十八了,我原是想忍一忍等她成年了再那样做,只是我……忍不住。”
  男人的眼神有些疯狂,“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可爱, 我无时无刻不想拥有她,想让她成为我的人,我告诉自己再等一等,她马上就十八了,等她十八上了大学,我们就不用再顾忌,可我实在没忍住,但我也没做到底,我怕吓着她,但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察觉,我明明在她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的,而且感冒药里也有助眠的成分,并且她中途没醒过,怎么会有所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