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男人的语气软了几分:“你不是说要帮我上药吗?”
  他心机的侧过身体,把身上斑驳的淤青转给奚念看。
  招待所头顶挂着但是长条状的白炽灯,冷白色的灯光投在男人身上,将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映衬得愈发严重凄惨。
  其实这连伤都算不上,不过是揍人的时候,猎物反抗,不小心被擦到了几下。以前强悍的男人根本不会当回事儿,可现在嘛……
  男人半是冷硬半是隐忍的说:“背后我擦不到,没办法止疼。”
  奚念:“……”
  严博川这一招正中红心,奚念心里的小情绪瞬间被内疚击碎。
  小姑娘啊了声,抓着肉嘟嘟的耳垂,不甘心的又摇晃了下被套,最终还是在严博川凄惨的淤青中败退,去旁边找出了云南白药,犹豫了会儿爬上床,跪坐到男人旁边:“你起来,我帮你抹药。”
  严博川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瞧奚念:“我再躺会儿,等下就下去。”说着背过身去,把淤青更加密集的后背留给小姑娘。
  奚念:“……”
  心里更加内疚了,所以脱口而出——
  “算了,你今天就睡床上吧”
  说完之后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说啊!!!她睡床上了自己睡哪儿啊!!!地上有小强怎么办啊啊啊!!!
  小姑娘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小恶魔和小天使一起流下宽面条泪。没想到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斗争,结果还是要去睡地铺。
  察觉到身边小姑娘颓丧的心情,男人仿佛感觉到刚才的自己产生了共鸣,同时也看到了机会。他趁小姑娘不备,坏笑着鲤鱼打滚转过身来,坚实的手臂圈住奚念纤细的腰肢:“睡吧,一起睡吧,这样我们谁都不用打地铺。”
  声音低低绵绵,又隐约透着质感十足的金属味道,在奚念耳边魅惑的响起。
  奚念被严博川吹得耳朵痒,习惯性双手抓住滚烫的耳垂,天真的大眼睛茫然望着眼前男人俊美的五官。
  心里又挣扎了好久,可是对于地铺的恐惧控制了她全部的思绪,她低头咬牙,声音湿漉漉的委屈说了句:“好吧……但是我把你当朋友,你可不能变成变态呀!我们就好好的睡觉……”
  小姑娘目光闪烁的,揪着身下的被套,纠结又警惕的瞪视男人。
  严博川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也想变成禽兽啊!可女孩肚子里还揣了个更小的,作为一个新手上路的准爸爸,他哪里敢胡作非为?听说前面这段时间很危险,弄不好就要掉。
  他抱着女孩的手圈紧了点,嗓音低沉的说道:“快睡吧,时间不早了。”
  “那这药还涂不涂?”奚念疑惑的摇晃下手里的药盒,发出咚咚的响声。”
  看着眼前晃动的白嫩小手臂,严博川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光是抱着女孩就让他感到浑身燥热,别说等下这一双小手在他背上乱摸了……
  到时候他估计得原地爆炸不可。
  他夺过奚念手里的药,丢到地上,声音暗沉嘶哑的说道:“不涂了,睡觉。”
  “哦……”小情绪退去后的奚念,又回到以前那种温吞乖巧的性格。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她也不再纠结,蜷缩在男人结实温暖的怀抱里,闭上双眼。
  奇怪的是,刚才上床前还有些紧张,现在真的被男人拥进怀里,她的心情竟然格外的平静。有种从来没有的安心感觉,从贴在后面的强壮胸膛里传给自己。
  奚念在这股温暖的安全感中,很快的睡过去。晚上总是做梦的她,竟然一夜无梦,睡得酣畅淋漓。
  可是,抱着她的男人却是被折磨了一整个晚上……软玉温香在怀,还要坐怀不乱,这真是世界上最严苛的酷刑。可谁让怀里的姑娘睡得那么香呢?
  第二天,严博川醒的比奚念早。
  他简单洗漱完换上衣服出门给自家姑娘买早饭,正好遇到同样出门的季少昀。
  和严博川那两个乌黑深沉的超大号黑眼圈截然相反的是季少昀的神清气爽。
  “兄弟,你昨天难道……?!”季少昀在严博川身边绕了两圈,看到自家兄弟眼袋下浓墨重彩的两笔,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肾虚的样子不像是纵.欲过度的……难道……昨天晚上在一起,大床房,难道什么都没做?!
  严博川现在没有兴致和季少昀互怼,黑着脸往招待所对面走。
  招待所对面有豆浆油条小店,因为旁边是医院的缘故,所以爆满。想要买早饭还要排队。
  严少爷经过这几天穷人生活的磨练后,已经学会自觉排队。手插着裤袋,沉默站到人流的最后。
  这看得季少昀觉得今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的。先不说自觉排队这件事儿吧,就说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严大少,昨晚上竟然憋了一晚上?!
  看他这神情,肯定不像是无欲无求的。绝对是有欲了却没口发.泄……
  “不是吧?”季少昀绕着严博川转,还不停的擦眼。能让这位严少也忍到这种程度,小姑娘真的好手段啊!!
  严博川阴沉着脸一直不说话,最终忍无可忍,伸手把掳了把季少昀的脏辫,差点把他的假头套给薅下来,眼神阴冷的说道:“你有完没完?”
  季少昀这才安定下来,拍拍自家好兄弟的肩膀:“辛苦了。”
  严博川冷凉瞥了眼一脸哀戚的季少昀,呵呵笑:“不苦,至少不用带脏辫住棚屋,我已经满足。”
  来呀,互相伤害啊。
  季少昀:“……”
  费了千辛万苦终于买到豆浆油条,但没地方吃,季少昀和奚雯只能到奚念的房间里坐在床上吃。没办法,奚念的房间比他们的房间大些。
  但坐在床上吃东西,实在是让这四位精致的穷人觉得无法接受。吃了没多久,他们就放弃了。
  奚雯烦躁的顺着她一头长发,这两天都没吃好,这样不行,她得找个借口去吃顿好的。
  看到季少昀身上露出的青紫,灵机一动:“放在古代,你们就是我们姐妹俩的救命恩人哪!我觉得应该报答报答你们!”
  季少昀眼睛噌得亮了,脏辫头凑过去:“媳妇儿,以身相报怎么样?咱们现在就去领证吧!”
  奚雯无情抬手,啪叽声把季少昀凑过去的脑袋拍开:“我和奚念请你们吃饭吧!”
  季少昀神色忽然一沉,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很快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啊好啊!!吃什么呢哼?”
  奚雯和奚念卡壳……
  对呀,吃什么呢?又不能吃太贵的,因为她们穷。但也不能吃太便宜,最近便宜小摊儿吃的有点儿多,他们,有尤其是奚雯特别想吃点好的。
  姐姐对食物的怨念深重,几乎没多想,脱口而出道:“去我家,我和念念亲自做给你们吃吧。”
  她记得奚念会做几道硬菜,虽然卖相不太好看,但口味绝对过关。
  奚雯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奚念正在喝豆浆,听到这些话,没忍住噗的一声把豆浆喷的到处都是。
  严博川默默抽过张纸,帮小姑娘擦掉粘在脸上的豆浆。
  可是奚念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她任由严博川帮她擦,转头一脸的便秘表情猛瞧自家老姐:“姐,我们在a市哪有家呀!!去哪里亲自做饭呀!”
  姐!人设啊!!你的人设啊!!!恋爱中智商都会打对折吗?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怎么记忆力比她还短暂……这时候如果掉了马甲,姐夫该多伤心啊。
  奚雯在自己妹妹的疯狂暗示下,终于也发现了这个漏洞,眼神茫然了片刻。
  这时候季少昀补了刀:“对呀,去哪里做饭?”
  奚雯大脑超高速飞速的运转,瞬间脑补出来一连串的故事:奚念高考毕业后来a市打工,做家政服务行业。因为人长得漂亮又机灵,所以她服务的主人很喜欢她。最近那家人去美国度假,就把房子交给奚念看管。现在她和奚念都暂住在那间房子里,帮房主看家的同时还能省住宿费……
  “所以我们可以去念念的主人家做饭啊!那里有个好大的厨房呢!”奚雯说完后,对自己的故事很满意。
  奚念:“……”
  这故事一听就是假的吧喂!!自己看上去像是做家政服务的小妹吗?!!姐你这是在玩火啊!!!冷静点啊姐!!姐夫一定不相信吧!!
  但是,奚念很快就发现,自己高估了姐夫的智商……
  季少昀听了后高兴的脸上几乎要开出朵向日葵:“好啊!!那我们就去念念主人家蹭个厨房吧。”
  奚念:“…………”
  还没等他说什么,季少昀已经兴高采烈的和奚雯研究怎么去她“主人”家了……
  在回家的电车上,因为上车人多的原因,奚念严博川,还有季少昀和姐姐他们分的挺远。
  地铁里的人太多。严博川身高优势抓着头顶的杠子,没地方放手的奚念就抓着男人衣摆。
  在她的这个角度,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前面腻腻歪歪的季少昀和奚雯。
  小姑娘忧愁的看着自己的脏辫姐夫,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抬头问旁边正忍受着拥挤电车的男人:“那个……姐夫他是不是……经常受人欺负啊?”
  奚念尽量措辞委婉。
  严博川原本还因为拥挤的地铁脸上阴云密布,听到小姑娘的声音,笑意立即爬上眼角眉梢:“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姐姐说的那个故事,你信吗?”奚念叹了口气。
  严博川实话实说:“不信。”
  “对呀!!但是姐夫竟然信了!!”小姑娘脸上露出了一脸震惊,“姐夫的性格是不是太憨厚太好骗了!!这样居然也信了!!这放在生活里要遭人欺负的啊!!”
  女孩抬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
  严博川也不知道现在是该笑呢还是该安慰小姑娘,望着脖子底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伸撸了把:“他是挺蠢的,不过别人还欺负不到他。你别担心了。”
  少操点心吧宝贝,你和他也就半斤八两。
  在地铁的另一节车厢,季少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又挤了趟人满为患差点成沙丁鱼罐头的公交,两位鲜少坐公共交通的大少爷,九死一生终于到了奚念“主人”家。
  一进门,季少昀立马跳脱得蹦跶起来,做出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不停的夸这房子好大呀好漂亮呀!!
  逛过季家私家园林的严博川,投去一个鄙视的目光,同时端着架子维持自己霸总形象。
  出发的时候没吃进去多少早饭,现在又被公共交通折腾了一晚早上,大家都饿了。
  奚念和奚雯一到家就趴在餐桌上开始研究今天的菜单。毕竟这也是顿感谢宴,还是要做得稍稍丰富些。两姐妹定了四个大菜。麻辣牛肉,水煮牛蛙,东坡肉,虾仁跑蛋。还有些其他小菜,加起来一共九道。
  严博川瞧着这长长一串菜单,又想起小姑娘的厨艺,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开始狂跳。
  他把季少昀拉到一旁,脸色严肃的问道:“你姑娘会做饭?”
  季少昀回以更加严肃的表情:“不会。”
  “怎么个不会法?”
  不会做饭?!不会做饭怎么还拟定了这么雄心壮志的一张菜单?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我的棚户屋给我煮粥。结果把我的厨房给炸了。”季少昀认真回忆道。
  严博川:“……你这是夸张的还是开玩笑?”
  “字面意思。还烧了我旁边那家棚户的屋顶,我赔了小一万块钱呢。”
  严博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