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她觉得自己要炸了,可又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百般无可奈何。桑稚忍着脾气,识时务道:“哥哥,我不拿了。”
  桑延的手依然没松开。
  桑稚再接再厉道:“你继续拍吧,没关系。”
  她真的觉得太痛苦了。
  本来桑延去上大学,对她来说就是一件谢天谢地、值得感恩戴德的事情。可没想到,她在上学期间居然还要忍受桑延的折磨。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桑延的眼角稍扬,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我这不是好好拍着呢吗?”
  “……”桑稚忍不了了,威胁道,“你再这样我要告诉爸爸了。”
  “行啊,你去告状。”桑延无所谓道,“我回家还久着呢。”
  僵持片刻。
  段嘉许也蹲在旁边看了片刻。没多久,他站起来,把桑延的手从桑稚脑袋上扯开,话里带着调笑的意味:“能不能别欺负我妹了?”
  桑延:“?”
  虽然知道这个人没比桑延好到哪去。
  但有大腿可抱,桑稚还是非常不要面子地躲到他身后,狐假虎威道:“听到没有,我哥叫你别欺负我了。”
  桑延盯着两人看了好一阵,觉得荒唐:“谁你哥?”
  她理所当然地指了指段嘉许。
  “行,兄弟。”桑延把手里的相机放下来,似乎觉得这个交易很划算,表情变得愉快起来,“送你了。”
  不知不觉,轮到了桑稚比赛的次序。
  运动方面,桑稚其实没有一项是擅长的,但权衡之下,还是觉得跳远比较轻松。她很干脆地选了这个。
  这还是桑稚第一次参加校运会的比赛。
  本来她是不觉得紧张的,想着跳完就走。能不能拿到名次的事情,桑稚完全没考虑过。
  但现在莫名多了两个人看她。
  桑稚慢慢吐了口气。
  她站在助跑道上,往前瞅了眼起跳线,在心里预估着大约要跑多少步。很快,桑稚听着裁判发号施令,开始往前跑。
  跑到距离起跳线一米的时候,桑稚的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跑。像是怕压到线,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准确地站在了起跳线前方,用尽全力往前跳。
  世界安静下来,周围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过了几秒,裁判拿着尺子过来量距离,神色仔细认真:“0155,第一次成绩零点——零点五米。”
  “……”
  桑稚隐隐能听到旁边的人在笑。她当做没听见,挠了挠头:“还要跳吗?”
  裁判:“再跳两次。”
  桑稚不太想跳了,但也不能破坏比赛规则:“哦。”
  站着边上围观的段嘉许觉得好笑,肩膀微颤:“你妹怎么回事啊?跑那么快到起跳线那,然后停下来立定跳远?”
  “这小鬼警惕又胆小。”桑延把刚刚那一幕录进了相机了,扯了扯唇角,“估计是怕摔。”
  第二次桑稚依然照葫芦画瓢。
  但倒是进步了些,这次跳了零点八米。
  路过桑延的时候,她听到他似乎鼓了下掌,非常贴心的鼓励道:“这跳的远,还没我走一步的距离长。”
  “……”
  陈明旭刚好过来看比赛。看到桑稚这副毫不积极的样子,他劈头盖脸地教训了她一番,并要求她最后一次必须好好跳。
  就算跳远能力不行,也得好好跳。
  态度决定一切。
  在陈明旭和桑延的双重刺激下。
  桑稚抿紧唇,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决定这次一定要跳出一个好的成绩,让他们刮目相看。她调整着呼吸,慢慢地往前跑。
  到中段的时候开始加速。
  在距离起跳线五厘米的位置跳起,落到沙坑上。然后,跟她脑补了千百遍的画面一样,一个没站稳,桑稚的脚踝一崴,身子向前倾。
  桑稚下意识伸手支撑,双手蹭到沙子,生生发疼。而后,整个人摔进了沙坑里。
  旁边立刻有志愿者过来,想将她扶起来:“没事吧?”
  桑稚疼得眼泪不受控掉落,嘶了一声,却没哭出声,勉强地说着:“没、没事。”
  脚踝钻心的疼,桑稚费了半天的劲儿,都站不起来。
  这个情况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桑延和段嘉许连忙跑过来,连在不远处看着的陈明旭都跑了过来。
  段嘉许的距离更近些,他先跑到桑稚的旁边,半蹲下,抓住她的胳膊,但没使劲:“能站起来不?”
  桑稚开始后悔自己的较真。比起疼痛,更让她觉得无地自容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吃屎。她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桑延扯住她另一边的手臂,皱着眉道:“你怎么不继续立定跳远了?”
  桑稚这才哭出来,委屈的要死:“你不是嘲笑我。”
  两个人合力把她拉了起来。
  桑延蹲了下来:“上来,去涂点药。”
  陈明旭在一旁看着,有些愧疚:“桑稚,你没事吧?老师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早知道你就那样跳吧,乐在参与……”
  桑稚爬到了桑延的背上,眼里还含着泪,忍着哭声说:“没事儿……”
  她的这个样子让陈明旭更内疚了。他转头,想说点什么,突然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段嘉许:“桑稚哥哥?你怎么在这?”
  “啊,我记起来了。”陈明旭开始絮絮叨叨,“你上次好像跟我说了你在南芜大学读书吧?实在抱歉啊,没照顾好你家的孩子……”
  说完,他又注意到背着桑稚的桑延,愣了下:“这位是?”
  桑稚的头皮一紧。
  思绪瞬间飘到半年前的那次叫家长,疼痛在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巨大的心虚感和恐惧向她笼罩而来。
  怎么回答?
  说他才是桑延,才是她亲哥,那所有的谎言都会被识破,她肯定要完蛋。
  或者说他是她哥哥的朋友?
  那为什么是他背着她,这样就很奇怪。
  见桑稚紧张成这样,段嘉许也想到了什么,刚想说话。
  下一刻,桑稚勾着桑延脖子的力道收紧,像是要勒死他,又像是要堵住他接下来的话。她的脑袋空白,说的话完全没过脑,破罐子破摔那般地吐出两个字。
  “爸爸。”
  桑延立刻侧头:“?”
  疼痛和紧张又催化了桑稚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吸着鼻子,说话也抽抽噎噎的:“老师,这、这是我爸爸……”
  “……”
  作者有话要说:  段嘉许: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19章 偷偷
  桑延被桑稚勒得有些喘不过气, 脖子微微发红。听到这话,他的嘴角抽搐了下, 像是被呛到了, 猛地咳嗽了起来。
  “啊?”陈明旭没反应过来,又看了看桑延的脸, 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桑稚,你说这是你爸爸?”
  桑稚怕得要死, 脑补了一大堆戳穿之后被所有人谩骂的画面,对她来说堪比世界末日来临。她的底气一点儿也不足, 不敢再吭声, 只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段嘉许盯着桑稚的表情, 忽然低下头,笑了出声。
  小姑娘的眼睛圆又大,覆着一层湿漉漉的眼泪, 眼周一圈都是红的,脸颊还被蹭到了污渍, 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她的这个样子,把陈明旭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处。
  被桑稚说成是“爸爸”的人跟“桑稚哥哥”站在一块,很明显是同龄人, 还穿着统一的志愿者服装。
  但听桑稚这么一说,他和桑稚长得确实还还有点像。
  陈明旭暗暗想着。
  虽然不知道她撒谎的原因是什么,陈明旭也不忍继续问,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秃了的脑袋:“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学校在运动场的两个角搭建了帐篷, 底下坐着红十字会的志愿者以及校医,以防有学生意外受伤。
  桑延勉强平复了情绪,面无表情地说:“好的。”
  随后便背着桑稚往帐篷的方向走。
  陈明旭在后头拉着段嘉许说了几句。因为有家长在,他也放心,而后便到别处去观察别的学生的情况。
  两兄妹沉默地走在前面。
  过了几十秒,段嘉许也跟了上来。
  桑稚趴在桑延的背上,心脏一直提着,不上不下。她忍不住往段嘉许的方向看,表情像是在求救。
  下一秒,桑延凉凉地开了口:“你刚刚喊我什么?”
  桑稚立刻收回视线,没敢说话。
  “我是你爸爸?”
  “……”
  “你是摔到腿了还是摔到脑子了?”
  本来因为摔跤了,浑身都疼,桑稚一句话都不想说。刚刚逼不得已出声应付完老师的事情,心情才放松了一点点,现在又要接受桑延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