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陆远的官职确是其一,再一个缘由怕就是顾初宁的容色了,她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色,性子又平和近人,一点谱子都没有,这些夫人也愿意同她说话。
  待说的有些累了,顾初宁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一个小丫鬟在盯着她。
  那小丫鬟见顾初宁咽下了茶水,又凑过去亲近的帮各位夫人倒茶,旁人那里都是正常的,偏到了顾初宁那里竟没拿稳茶壶,把温热的茶水撒在了顾初宁的裙子上。骤然间撒了半幅裙子的水,顾初宁不免惊呼出声,连忙用帕子去吸水。
  那小丫鬟也是全然被吓傻了的模样,浑身犹如筛糠一般的抖了起来,哭喊着道:“夫人,对不住,你可别罚了奴婢。”
  像这般客人做客的时候,若是主家的奴婢犯了事是要被狠狠处罚的,甚至是可能被赶出府里去,那基本就是要了命了。
  顾初宁原也没有多生气,不过是换件衣服的事,顶了天也就是有些麻烦,她不欲与这小丫鬟为难,就道:“无事。”
  那小丫鬟十分愧疚的模样,腰弯的低低的:“夫人,若不然奴婢带您去客室换衣裳吧。”
  顾初宁一想也是,若是这样出去见客就要惹笑话了,她还是得换衣裳,正好叫这小丫鬟领路,合适的很。
  那些夫人也笑道:“正好等会儿开戏,你不见一小会儿也没人说道什么。”
  顾初宁领着珊瑚一起跟着那小丫鬟往客室走,承恩侯府很大,里里外外都是屋子,可客室是为了外来的女眷考虑的,往往都有些僻静。
  走着走着,顾初宁就觉得她基本听不到人声儿了,也瞧不见走动的仆妇婆子,这说明这里头已然是极僻静的所在了。
  顾初宁放缓了步子,她狐疑的盯着前头的小丫鬟,这小丫鬟表现的太正常了,可此时就觉得反而有些不对劲儿了,她假做不在意的道:“哟,这客室怎的离的这般远?”
  旁人府上的客室也是僻静的,可绝没有这样偏僻。
  那小丫鬟就笑道:“夫人,咱们府上这是为了女眷着想,绝没有登徒子,周全的很。”
  顾初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怕不是杜曼珠指使的这小丫鬟把她骗过来吧,然后同她当面对质亦或是旁的事?
  那小丫鬟看顾初宁走的累了,连忙给顾初宁指了位置:“夫人,您瞧,屋子就在那儿了,再走两步就过去了。”
  顾初宁笑着应了一下,却悄悄把耳朵上的耳坠给取了下来,然后装作惊讶的模样道:“哎呀,我的耳坠不见了,你快去帮我找找,那可是西洋舶来的,金贵的很。”
  那小丫鬟果然瞧见顾初宁一侧的耳朵处空空荡荡的,她咬了咬牙:“那奴婢帮您去找,您就先去屋里歇着,等您的丫鬟从马车上拿过衣服来,不定要什么时辰了,”她怕顾初宁张罗着要去找耳坠,那就办不成小姐交代的任务了。
  顾初宁很是着急的模样,就道:“那我先进去歇歇,你快点帮我找找啊,这耳坠真是顶金贵的。”
  待那小丫鬟的身影不见,顾初宁才领着珊瑚避开了那小丫鬟往回走。
  珊瑚也知道事情不对了,顾初宁想起了陆远早上对她说过的话,说要小心杜曼珠,杜曼珠果然做出这事来了,说不定有什么勾当,她才不会上当。
  顾初宁准备回马车上换衣裳,毕竟还要见客,可等她回了马车,却发现她的身子有些不对劲儿。
  她觉得体内好像多了一股热流,这股子热流流窜到全身,周身都是说不出的燥热。
  顾初宁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领子,细细的喘起气来,她觉得此时头脑也有些不清楚了,很是混沌,连周遭珊瑚和珍珠的脸都瞧的不甚清楚。
  顾初宁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她伸手抓住了车壁,艰难道:“珊瑚,你去寻阿远出来,”
  这个时候她只能依靠陆远了。
  珊瑚面色沉重,连忙就下了马车过去找,珍珠也很有眼色出去马车外守着,不叫旁人靠近。
  待人都走光了,顾初宁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她又扯开了几个盘扣,露出了些肌肤,口间不由自主的逸出细细的喘息声,若是叫旁人听到了,怕是要骨酥筋软,真的勾人魂儿的娇喘。
  陆远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样的一幅场景。
  马车上的金丝织锦珊瑚毯上,迤逦躺着一个身着红裳的女子,铺了一地,那女子的衣襟散开,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肌肤,一张脸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染了桃花色,说不出的妖媚惑人。
  只不过她面色晕红,无意识的咬着红唇,面色有些难受,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的样子。
  陆远微怔,他连忙把顾初宁抱在怀里:“妧妧,我来了,等会儿就好了,”他不似顾初宁这般不谙世事,自然知道她是中了媚毒。
  顾初宁却有些神志不清了,她下意识地抱着陆远,只觉得终于得到了拯救,漫天的火雨下来了一处清凉,她越发的靠近陆远,感觉身上凉快了些,然后才喘匀了几口气。
  忽然间,顾初宁觉得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极是清凉的东西,她凑了上去。
  若是叫外人描述这个画面,那便是如同妖魅一般的女子抱住了陆远的脖颈,然后迎着吻上了他的下巴,气息交缠,呼吸相闻。
  像极了话本子里勾魂夺魄的妖女在魅惑书生。
  陆远脑海中一直绷紧的弦几乎是瞬间就断了。
  第77章
  顾初宁一身混沌, 只觉得寻到了极舒服的所在。
  她甚至揽紧了陆远的脖颈,想凑到他的颈窝处, 唇瓣也无意识的触碰着陆远的下巴, 依旧是那股子细细的喘息声。
  顾初宁是高兴了,可陆远却愣在了原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唇瓣的温热,还有那股子渗入他鼻息的清甜, 满世界都是她的影子。
  这样还是不足够,顾初宁觉得还是不满足, 她轻哼出声, 然后唇一直往上游移, 触碰到陆远的肌肤,最后像是到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像是她曾经吃过的冰点,软软的,凉凉的,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陆远彻底控制不住了, 他觉得浑身的热流都往下涌去, 血液也流动的更快,他好像听到了“滋滋”的沸腾声儿。
  顾初宁竟然吻到了他的唇角, 陆远愣了片刻就以极大的自制力把她推了开来。
  骤然失去这处清凉的所在,顾初宁觉得身上又开始燥热起来, 她不满的哼出声,一双手胡乱的摸索着陆远的脖颈, 显然是想继续刚才的行为。
  陆远的声音很是低沉,还带着些许沙哑:“妧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一道声音传来,顾初宁却有些听不清,她睁开双眼,却只见对面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下一刻,她又变成了方才的模样。
  陆远在一旁却瞧的分明了,看来她的媚毒中的颇深,现在已然失去了理智,现在得立刻回府。
  陆远没吭声,反而还阻止了顾初宁,顾初宁现在不满极了,她觉得浑身太热了,她急于找到释放的途径,甚至开始轻轻地啜泣起来。
  陆远的心几乎是瞬间就软了,他把顾初宁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地抚了抚顾初宁的脸颊:“妧妧,马上了,等会儿你就会好了。”
  顾初宁要些不解,她只是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招人厌烦,她嫣红的唇瓣微微嘟起来,好看极了。
  陆远无奈之下,不得不按住了顾初宁的睡穴,只有这样才能暂缓媚毒的效用,虽说这只有一会儿的功夫,但也能撑到回府了。
  顾初宁终于暂时睡了过去,只不过依旧面色嫣红,似是染了桃花一般。
  此时,陆远才有功夫说话,他并没有撩开帘子,只是吩咐珊瑚道:“你回去席上同二嫂说初宁忽然病了,这才离开,免得叫人担心,”顿了顿,他又说:“切记不要表现的慌张,就同寻常一样就成。”
  珊瑚应了声儿,然后转身就往席里去。
  珍珠则是在陆远的吩咐下上了马车,然后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投了水,细细地敷在顾初宁的脸上,好让她暂缓痛苦。
  珍珠只敢做陆远吩咐的事情,做人丫鬟的,只需要记住一条,做主子叫做的,旁的一眼也不要多看,一句也不要多问。
  陆远又吩咐程临拿了牌子去宫里请蒋大夫过来,然后才叫马车往府上走。
  毫无疑问,递牌子去宫里请蒋大夫,然后再去府里是极浪费时间的,可眼下没有别的选择,顾初宁中的是这样霸道的媚毒,若是叫旁的大夫知道了,不定要闹出怎样的风雨,眼下只有蒋大夫可以相信。
  陆远闭上了眼睛:“快些走。”
  承恩侯府和宁国公府离的不远,很快便到了府里,珍珠已经帮着顾初宁把脖颈上散开的盘扣给系好了,然后咬了咬唇:“姑爷,咱们怎么下去啊?”
  顾初宁是这个模样,纵然现在睡了,可面容晕红,很显然是不正常的模样,若是叫旁人瞧见了,那指不定要闹出怎样的说法呢,那样姑娘的名声就毁了,女子的名声一旦被毁,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陆远小心的抱住了顾初宁,然后将她的脸颊仔细地靠在自己的怀里:“把披风拿过来。”
  珍珠不解其意,然后才反应过来,虽说现在天气渐渐暖和了,可顾初宁身子弱,随身都是带着披风的,如今正好用这披风遮住顾初宁的身子,这样就叫人发现不了了。
  月色的披风遮住了顾初宁的身形面容,陆远这才放下心来往府里走。
  宁国公府的院子很大,除了正中轴线上的正房,长房和二房分居两侧,陆远一下了马车就往大房的方向走,好在路上并没有什么人经过,顶多就是几个粗使洒扫的婆子,见了陆远也不敢直视他,俱都弯下了腰。
  眼见着越来越近,陆远又转过一条回廊,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蓝色的常服,腰间坠着一块墨玉,俊朗极了,不是陆斐是谁。
  二人于回廊处这般相遇,当真是谁也没想到的,陆远抿紧了唇没有说话,下意识的抱紧了顾初宁,然后才淡淡道:“二哥。”
  陆斐年已二十有八,越发的俊朗,他心下虽然震惊,但面上一点也没露出来,只是眼睛紧紧盯着陆远怀中的人,疑惑道:“四弟,这是……”
  不怪陆斐震惊,实在是陆远平素一向为人低调,对女色上头也是如此,甚少听到关于陆远的传闻,可眼下他竟抱着一个女子急匆匆的往里走,实在是令人怀疑。
  眼前的这幅画面很有冲击性,一个娇嫩纤弱的女人靠在陆远怀里,纵然被披风掩盖身形,也掩不住底下女子的风流娇媚,尤其是玉色披风下露出的樱色衣角,鲜妍明媚,更让人确信底下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陆远冷静的回望陆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二哥,就如你所看到的,”顿了顿又道:“若是没什么事,四弟就先走了。”
  陆远对陆斐一贯是这个态度,陆斐也不好奇,陆斐看着陆远淡定的眼神,也以为这是陆远开了窍,这才匆匆抱了个女子回去,可他想起了那个刚刚入门的四弟妹,很像徐槿的那个弟妹,难道他们俩刚成婚便已感情不睦?
  陆远说完了话便走了,只余陆斐在原地。
  陆斐看着陆远的背影,忽然间陆远身侧露出了一小截儿胳膊,那胳膊如羊脂玉一般白皙娇嫩,尤其是腕子上戴了一个玉钏,在日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辉,看着却觉得眼熟的很。
  陆斐身侧的小厮见陆远走远了才叹道:“爷,四少爷这是开了窍了?竟如此急色,”他说着挠了挠头:“可属下依稀记得他刚过门的妻子生的是难得的好容色,怎的他这么快便找了新人了?”
  陆斐没有说话,墨色的眼眸中翻腾不已。
  他想起了新妇认亲的那天,顾初宁在槅扇旁唤他二哥,那时她的腕子上便戴了这样的一个玉钏,同方才的那个玉钏一模一样。
  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说明,那女子就是顾初宁。
  想到这里,陆斐却越发疑惑了,顾初宁到底是在外头遭遇了什么,要这样被抱着回来?
  陆斐只是吩咐属下不要乱说话,他对顾初宁的印象还算不错,他也不想因此而叫她名声受损,毕竟这世上难得有这么像徐槿的人。
  那属下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下了。
  …
  承恩侯府。
  作为此次寿宴主人公家千尊百贵的主人,杜曼珠很是忙活了一番,也听了不少奉承她的话。
  可眼下,杜曼珠却悄悄躲了起来,她同一个小娘子走到了一处,然后附耳交谈起来。
  朱妙珍道:“杜小姐,眼下那顾初宁该是进去了吧?”
  杜曼珠容色娇艳,面上带了笑意:“应该是了,若不然早就出来了,等会儿我去偏房那里瞧瞧,待到了时间你就按照约定好的那般做,可不要处差错。”
  朱妙珍慎重的点了点头,承恩侯府上养了一大片娇贵的花儿,正好在偏房那里,到时候只要她带了一众夫人以赏花为名过去,正好能假做意外的捉奸!
  杜曼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往偏房去,此行她连丫鬟都没带,为的就是不被任何人发现,就算是她的贴身丫鬟也不成。
  杜曼珠一路往偏房走,心里也火热的不成,她又想起了那天同陆远表白的那一幕,她如此捧上一颗真心,陆远却不屑一顾,甚至还叫顾初宁出来。
  想到这里,杜曼珠越发恨毒了顾初宁,都是因为顾初宁,若不然陆远一定会娶她的。
  杜曼珠的头脑已经满是恨意,她恨不得杀了顾初宁,可眼下顾初宁的身份地位全然不同,她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先机,只能另想办法,这才想出了陷害顾初宁,坏她名声的办法。
  她已经叫朱妙珍从外头找了一个男子,放在偏房里,还特意在偏房里燃上了迷情香,只待顾初宁一进去,就把门给锁住,那男子正在欲望头上,定然能……
  到时候,朱妙珍再带着一众夫人出场,那时人赃并获,顾初宁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这样子失了清白的妇人,莫说是休了她出门,就是沉塘也是有的。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杜曼珠特意叫朱妙珍带夫人们去,可眼下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现在就想看见顾初宁身败名裂,这才先行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