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第35章 准备
  说实话, 舒颜在这次高考中的优势极大。其他知青还在苦哈哈地求人帮他们买高考用书, 舒颜已经将这些书全都凑齐了。不仅如此, 她还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复习。
  舒颜的智商绝对不低, 上辈子能进花国顶尖学府的, 哪个不是在百万考生中拼杀出来的?论及录取难度来, 跟这次的高考也差不了多少了。
  顶尖学府里头,那真是状元一抓一大把,舒颜能在这么多天之骄子之中脱颖而出,实力更是不用多说。
  就算毕业了,底子还在,舒颜基本就没碰见过能让她犯难的题目。
  如果考试范围就是这些书中囊括的知识点, 舒颜顿时膨胀了,忍不住想到, 自己这怕是考完后就该烦恼到底是去华清还是去首都大学好了。这种幸福的烦恼, 不管在哪个年代,说出去都会被人给打死。
  舒颜顿时回神,努力地告诫自己:不能膨胀,低调低调。
  这次高考同样分了文理,语文数学和政治这三科必考,文科加上历史和地理,理科加物理和化学。现在中学的教科书主要就两本,一本《工基》,一本《农基》, 和要高考要考的内容根本搭不上边。史地物化这些年根本就没上过课,尤其是化学,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公式简直看得人头昏脑涨,完全搞不懂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激动狂喜后,又陷入了巨大的为难之中。考试大家当然都想考,没书可怎么办?
  眼看离12月考试的日子只剩不到四十天了,村里的知青们当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信件如同雪花一般往家里寄去,拼命催促家人帮他们找书。然而现在全国各地都缺这几套高考用书,哪能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呢?
  舒颜也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舒父舒母万分庆幸舒颜提的要求早,去年还没收到任何风声,他们去找这套书也就费了点时间,并没有现在这个难度。
  舒颜这才知道,城里新华书店门口都已经排成了长龙,一有书上架就被抢了个精光,甚至还催生了黄牛倒卖书本,真真是洛阳纸贵,供不应求。
  不止是书店,印刷厂才忙疯了。所有工人三班倒没日没夜地加印这几本高考丛书,尤其是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新出的一本《代数》立即又断了货,印刷厂的机器从早到晚一直没停过,可是还不够。
  需求量太大了,印刷厂委实忙不过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舒颜能集齐这一整套书籍,真的能召唤神龙了。
  张红梅跟着舒颜也得了不少好处,舒颜也没藏着掖着,收到家里寄过来的书后就让张红梅抄了一份回去。
  好在两人都不是什么性子张扬的人,得了书也没声张,村里人也不知道她们竟然收齐了所有高考用书。不然的话,舒颜的日子怕也不会有这么清闲。
  高考不考英语,学生们正是满腔热血一心考大学的时候,除却语文数学政治外,根本不再开设英语课。舒颜这个英语老师却也没闲着,临时被学校拉去当了化学老师。
  没办法,十年的时光荒废下来,别说学生了,就连老师都没几个懂化学的,更别提还要做题了。
  舒颜还记得,这届高考可是花国历史上第一次考生年龄相差巨大的高考,学生老师一同参考,还有带着孩子进考场来参加考试的,场面蔚为壮观。
  在这样情况下,老校长突然想到了舒颜。在老校长看来,舒颜是从首都来的,连英文都学得那么溜,物理和化学肯定也不在话下。
  老校长这也是没办法了,学校现在什么都缺,没书没靠谱的老师,只能来舒颜这里碰碰运气了。
  说实话,要是没出陈癞子那档事,舒颜其实挺乐意将自己的书借出去给村里有需要的人抄一抄的。可是上回村民们确实寒了舒颜的心,要不是顾淮宁态度强硬,舒颜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样的情况下,舒颜又不是圣母,被人欺压了后还得巴巴贴上去讨好他,也就完全当自己看不见他们的焦急。
  不过学校这边,舒颜既然成了他们的老师,也没打算藏私。
  考虑到如果透露自己集齐了课本的后果,舒颜想了想,没有把书拿出来,而是自己整理了一下习题,根据学生的水平制定了详细的教学计划。认真说起来,可比他们自己拿着书瞎折腾强多了。
  只可惜这帮学生的底子是真差,连最基本的元素符号都看不懂,更别提理解某些化学反应了。
  老师们的水平也让舒颜想叹气,舒颜曾经在办公室听到所有老师一脸羡慕地看着刘主任,佩服道:“主任,您都自学到了赛银和可赛银了,真厉害!”
  舒颜还纳闷呢,这个“赛银”和“可赛银”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仔细一听,舒颜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说的是“sin”和“cos”两个函数。
  舒颜顿时无语。
  许芳芳猜到了舒颜会有这些书,大着肚子跑来找舒颜借书,这回倒是有点长进,没再闹腾,转而打起了感情牌:“我们可是一起下乡的知青,看在我们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的情分上,你就把书借给我!”
  舒颜低头看了看她圆溜溜的肚子,岔开了话题道:“你现在的情况,能参加高考吗?”
  许芳芳咬牙,看着自己肚子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似的,恨恨道:“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当初陈癞子怎么就没把他给撞掉呢?现在二牛和那个老虔婆整天防着我,连书都不让我看,就怕我逃跑。舒颜,我以前确实得罪了你好几次,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咱俩都是背井离乡来到大河村的知青,真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你能乐意?将心比心,你就帮帮我!”
  舒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许芳芳抓狂:“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帮我?不就是借本书吗?有这么难吗?”
  舒颜叹了口气:“借书是不难,可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卷进你那摊糊涂账中。更何况,我也只有两本书,自己看都还来不及,哪有闲工夫借给你?”
  许芳芳恨恨地走了,舒颜也没在她身上浪费注意力,继续看书复习写教案,忙了个昏天黑地。倒是张红梅过来提了一嘴,说是许芳芳从陈平那儿借了一本书,正在家里头挑灯夜读,二牛妈怎么骂都挡不住。
  舒颜顿时挑眉,果然,剧情君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每每到了剧情关键点,它就会突然冒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不过,舒颜又忍不住好奇,这两人再次勾搭上了,张春妮和二牛会怎么办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还是努力学习远离奇葩。
  舒颜讲课思路清晰重点明确,更重要的是,她能根据学生的具体情况灵活设置课堂并附带巩固练习,在这个老师和学生都不太懂化学的年代,能去听一听讲解这么细致的化学课,是多么难得?
  别说学生了,就连许多老师都特地跑来听舒颜的化学课,规规矩矩地坐在学生身边,紧跟着舒颜的思路,不放过任何一个知识点。
  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村里其他有意向参加高考的人全都来了。
  舒颜看着教室里满满当当的人,只觉得压力山大。
  然而在看清楚他们眼中的亮光后,舒颜顿时沉默了。换做是自己,碰上了这种能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机会,也会做出像他们一样的选择。
  只是……这里面也有不少知青,都在大河村成家许多年了,孩子都能满地跑,真要考上了大学,和他们结婚的大河村村民又得犯愁了。
  舒颜这些日子也没少听到村里的流言蜚语,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知青家里都闹腾开了。如同二牛家一样拦着家里知青不让他们参加高考的人家也不少,张大河这些天光是处理这些问题都掉了一大把头发。
  舒颜想着他们的家人,心情也极为复杂。可是人都来了,总不能特地把他们都赶走。再说了,这种决定别人命运的事,舒颜也不想这么草率的做决定。
  好在张大河这个大队长还是挺靠谱的,挨个儿跟知青们谈心,问了问他们以后的打算,又留了他们在城里的地址,两方说和,勉强压下了村民和知青们一触即发的矛盾。
  舒颜也没少收到村民们的谢礼,但凡有家人在舒颜那儿听课的,都给舒颜送来了丰厚的谢礼,都是肉蛋红糖这些稀罕东西。
  舒颜也没推辞,她确实出了大力,这是她该得的。就算舒颜不缺这点东西,也没再同情心泛滥当老好人,又惯出一堆白眼狼。
  反正教十个人是教,教二十个人也一样,都是同样的内容,学生卯足了劲学,根本不用担心课堂记录问题,也没让舒颜费多大的心思。这样有来有往,保持一个客气的距离,正好。
  许芳芳和陈平自诩和舒颜一样来自大城市,舒颜会的他们也会,放不下架子去听舒颜的课,将自己关在家里复习,憋着气想在高考中压舒颜一头,出了自己心里这口恶气。
  舒颜倒是松了口气,这两人不来更好,来了的话,生闷气的人就该是自己了。
  学习的时间过得就是这么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离高考就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惊喜又忐忑地等着改变命运那天的到来。
  结果,陈平又摔了腿,伤势看着不比上回轻。不管能不能治好,这一次的高考他肯定无法参加。
  知青们全都为他惋惜,舒颜的表情却很微妙,这档口又摔了腿,可真是耐人寻味……
  张红梅同样冷笑一声,转头又埋进书里努力刷题。
  舒颜笑了笑就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眼下最要紧的是高考,陈平断了腿,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无数人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高考那天,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到,第二更在六点
  不知道为什么,写到这里心情万分激动,明知道这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却忍不住发自内心地为舒颜她们感到狂喜。就好像,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世界,里面无数人的命运,都在此刻发生了巨大改变一样。
  为舒颜小心肝打call,高考冲鸭!回去见父母迎娶小哥哥啊!
  第36章 考试开始
  虽然十二月的寒风冰冷刺骨, 鹅毛大雪铺满了地面, 却无法浇熄考生们内心的火热。
  舒颜穿上了顾淮宁寄来的军大衣, 内里套了两件毛衣,又围上了毛线织成的围脖, 戴着厚实的毛线帽, 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只露出一双眼在外头,看着格外有喜感。
  前去参加考试的,没有哪个穿得像舒颜这般厚实。大清早地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裹紧身上破旧的棉袄缩进角落,等着大根叔赶牛车过来,一起去镇上, 再从镇上搭车去县里的中学参加考试。
  见气氛紧张,张红梅忍不住打趣舒颜:“你这穿的, 一层又一层, 都赶得上刚出生的小娃娃了!”
  其他人也笑:“说不准奶娃娃穿得还没舒颜多。我上回去隔壁嫂子家串门,她家小孙子也就穿了四五件小衣服,裹在被子里没露头。舒颜这身,都不止四件了?”
  打趣归打趣,众人看向舒颜的眼神却极为艳羡。军大衣啊,多少人都盼着能有一身军绿色的新衣呢,舒颜这一身,当真是够惹眼。再说了,这又是手套又是帽子围巾的, 多暖和啊!可比自己在冷风中冻得没知觉强多了。
  当然也有不少红眼病患者趁机说酸话,许芳芳就哼了一声,酸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当兵的念着吗?也是我们没本事,找不着这么个长得俊又大方的人,亏你还一直说你们没处对象,就这架势,谁信呐?”
  舒颜不由翻了个白眼,看看你身后的二牛,说这话真不亏心?自从上回拒绝许芳芳后,许芳芳每回见了舒颜都没好话,那脸色,就跟舒颜欠了她大几万块钱一样。这会儿逮着了机会,可不得再埋汰舒颜一回么?
  其他人顿时有点尴尬,本来气氛好好的,大家也就是开个玩笑。结果被许芳芳这么一搅和,倒成了他们刻意针对舒颜了。
  最先开头的张红梅顿时瞪了许芳芳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这破嘴,就是吐不出什么好话!我劝你还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
  许芳芳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张红梅,恨不得扑上去挠花她的脸。这人什么破毛病,明知道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还张嘴就插自己的心窝子?果然,能和舒颜这个嘴甜心苦的人玩到一块儿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颜瞟了一眼许芳芳的大肚子,忍不住问了句:“你这肚子,快生了?”
  许芳芳脸色漆黑,闷闷地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烦死了,当初就不该怀上他!”
  舒颜嘴角抽了抽,不由同情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心说投胎到你的肚子里,这个孩子才该感到委屈!
  村里前去参加考试的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舒颜四下看了看,惊讶地发现人数居然不少,竟然比之前跑去听自己课的数量还多。
  除却应届的考生外,学校十多个除了老校长全都参加了,再加上这些年被下放的知青,还有村里一些念完高中已经结婚的人也报了名。舒颜粗略数了数,大河村这一次去参加考试的,竟然有将近五十个人!
  这还是一个村子的人数,估计全国各个村庄都在上演这一幕。
  舒颜心下却是一叹,不到百分之五的录取率,也不知道这些人能有多少能如愿考上大学。
  说话间,大根叔已经赶了牛车过来。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满脸堆笑地往车上爬。虽然有点挤,但在这样哦冷天中,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了不少。尤其是,想到自己即将踏上一条光芒万丈的坦途,所有人心中都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眼底闪着希望的光辉。
  许芳芳却没闲着,突然起了话题,幸灾乐祸道:“可惜了陈平,都准备了这么久,结果竟然又摔了腿,真是够倒霉的!”
  舒颜顿时无语,完全弄不明白许芳芳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心态。陈平再垃圾,这次也借了书给许芳芳?怎么许芳芳就没念一点恩呢?
  这么想着,舒颜又不由庆幸。还好自己上回没把书借给她。就许芳芳这表现,自己借了也白借,丝毫不念别人的好,这种人真是惹不起。
  许芳芳却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继续说道:“陈平和张春妮可真是多灾多难,夫妻俩一个赛一个的倒霉。张春妮才刚出小月子呢,陈平又伤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张红梅不乐意听许芳芳废话,瞪她一眼道:“你闭嘴!就你舌头长,不说话会憋死是不是?有这功夫多看几眼书行不行?”
  许芳芳气得差点拿书砸张红梅,却被旁边的二牛拦住了,只能坐在一旁生闷气。
  其他人被张红梅提醒,连忙翻开了自己带的书,在颠簸的牛车上,专注地盯着书,时不时还问舒颜一个问题,毫不在意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
  舒颜心下感慨万千,这帮考生,委实比自己当年拼命多了,这份毅力,当真让人佩服。
  许芳芳却不甘心自己被无视,孕妇的情绪本就多变,很不凑巧,许芳芳怀孕后,性子变得更加尖酸刻薄,容不得别人对她有一点点怠慢。
  见众人都上赶着讨好舒颜,许芳芳那颗脆弱的公举心又受不了了,顿时阴阳怪气地开口道:“都装什么好人啊?陈平腿伤了不能参加高考,你们心里不也挺高兴的吗?这么好的机会,能少一个对手,心里特美?一个个的,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真要说起来,大伙儿心中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然而被许芳芳这么当面挑明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气氛诡异的凝滞了一瞬,所有人互相看了眼,经过这一瞬间的卡壳后,默契地无视了许芳芳,继续讨论着题目。
  舒颜凉凉地看了许芳芳一眼,心说果然是一孕傻三年,这人本就不聪明,怀了孕后就更蠢了,说话越来越不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