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因脸瘫后遗症,姜奶奶口齿还有些不清楚,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有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姜华对老母说不清的生气啊,可是看着她现在这幅样子,那股气又一下子梗在脖子里,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难受了。
  “说啊。”
  姜奶奶催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她怎么一个劲儿的往下流口水啊。
  姜奶奶吓了一跳,赶紧去摸右脸,这才发现右脸没感觉了。
  姜华看着她这个样子,愤怒终于压过心疼,气道:“您还有心思关心萍萍,您看看您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被她气的。她带着那个藏毒品的包回来,差点害了咱们一家,被抓了也是活该。别说我救不出来,就是能救也不会去救,以后我就当没养过她……”
  “不行啊——不行——”
  姜奶奶赶紧摇头,那双三天不哭就难受的眼睛,这会儿刷刷往下冒眼泪,道:“我的萍萍啊——我可怜的萍萍,你们的心都是铁做的啊——”
  这番作态再加上僵硬的半张脸,着实有些可怜。
  可这回别说姜华,就连杜瑞明和姜媛媛,也没像以往那样去哄老太太。
  甚至,姜媛媛还不服气的补刀。
  “奶奶,她要是单单带回那个包就算了,反正也是被人蒙骗,我们还不至于那么生气。”
  姜媛媛撅噘嘴,气哼哼道:“可您知道萍萍在警察局怎么说的吗?她说那个包还有那些毒品,都是爸爸妈妈交给她的,她自己一点也不知情。你说说——要不是警察明察秋毫,爸爸妈妈都要跟着进去了。合着就只有萍萍跟您是一家,我和爸爸妈妈都是捡来的,我们都活该围着萍萍转,她作好作歹我们都要给她收拾烂摊子是吧?”
  姜媛媛想起今天一整天的闹剧,是真的气的不轻。
  她也头一回认真怀疑,她们三口都是外人,只有萍萍是奶奶的心肝肠肺。
  “媛媛!”
  杜瑞明连忙去拉姜媛媛,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奶奶气不得,这时候说这些干嘛……”
  姜媛媛捂着脑瓜,嘴巴噘的能挂油葫芦,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姜奶奶听了孙女的话,整个人都吓傻了。
  她转头看向儿子,用期待的语气问道:“这孩子脑子不清楚,都在胡言乱语吧。怎么可能,萍萍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姜华见老母这时候还在为萍萍狡辩,只觉得满心无力。
  一转头见女儿气的翻白眼,其实他也想翻,只是这时候不敢刺激老太太,姜华就只能叹着气道:“妈……”
  一个字,已经抵得过千言万语。
  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
  姜奶奶眼睛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回情况就严重多了。
  等姜奶奶再次醒过来时,她半边身子都僵了,嘴巴也歪歪斜斜的,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更谈不上为萍萍求情了。
  不过,姜媛媛冷眼瞧着,不是是真的失望了、还是迁怒到萍萍这个致她生病的始作俑者身上,就算有能力说,估计姜奶奶也没那么心思说了。
  另一边。
  在萍萍招供的当晚,她弟弟张野也被另一队人顺藤摸瓜找了出来,带到了警局里。
  第100章 100
  张野今年十八岁,比萍萍小了两岁,是整个张家的心肝宝贝。
  平日里,打不得骂不得,全家都围着他一个人转,性子养的比他姐姐还要霸道。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都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饶是如此,在警察局众多手段的围攻下,张野也没撑多久。
  很快他就招认了。
  按照他的供词,那个皮包是有人指使他送给萍萍的,不过,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送人的时候并不知情。
  对方给了他十万块钱做报酬,这对张野来说是笔巨款,再加上那些天他对萍萍很看不惯,于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至于跟他对头的究竟是谁,张野说不上来,问了好多遍都说不知情,就是个陌生人。
  警察们显然不信,可手段使尽也没问出来什么,最后没办法,谭林就把张野的照片发给了何甜甜,想让她帮忙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这一看不要紧,指使的人是谁没弄清楚,倒是把之前姜媛媛差点被拐卖的事情翻腾出来了。
  何甜甜恶心的不行,看完张野的视频之后,连夜给谭林发了消息。
  “谭局长,您知不知道之前网络上传得很广的那段打拐视频,里面我还出镜了,那一段时间在网络上很火的。那个差点被拐的女孩子,就是萍萍养父母的亲女儿,我刚刚观察到,那对差点拐走姜媛媛的拐子,跟张野曾经有过接触。”
  打这段话的时候,何甜甜手都是抖的。
  这一瞬间,何甜甜对萍萍,对张家人真是恶心的不行。
  这其中,她最看不惯的还是姜奶奶,因为说起来,所有的错误都是姜奶奶造成的。
  想到之前姜媛媛差点遭受的噩运,何甜甜对这个老白莲的厌恶真是达到了顶点。哪怕她现在中风了,何甜甜尤觉得不解恨。
  最深的伤害,绝不是来自陌生人的,而是亲人的,姜奶奶这是拿刀子往儿孙心上捅,就为了显示她一个人的慷慨、满足她一个人的心愿。
  “看过。”谭林很快回复,“怎么了?你说这些跟张野有牵涉?”
  张野才多大,目前还读着高中呢,虽然已经是半辍学的状态了,可这个年纪的孩子,谭林是真想不到他会这么恶毒。
  居然设计拐卖一个女孩子!
  “对,那两个拐子的脸,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不会看错。”
  何甜甜抖着手,飞快往下打字:“他们跟张野来往很亲密,像是早就认识的。虽然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合谋商量的,不过谭局长仔细审审,应该会有收获的。”
  那两个人贩子如今还在监狱里待着呢。
  由于人贩子中亡命之徒很多,渐渐的他们道上就形成了一个规矩,凡是进去的人绝不能攀咬别人。
  半是为着这个规矩,半是没往别地儿想,警察们根本没朝“同伙”这个方向审问,因此也错过了这个重要信息。
  如今张野竟然跟人贩子有关系,谭林自然不会放过,很快就答应了。
  末了,他又确认道:“那个跟他接头的人,小何你真的看不出来?”
  何甜甜也很遗憾。
  不过想到什么,她打字道:“谭局长也别灰心,这件事突破口应该在姜华夫妇那里。你们去别墅之前我就通知了他们,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应该很快就会有发现的。”
  何甜甜所料没错,事情的转机确实出现在姜华夫妇身上。
  萍萍被带走的当晚,夫妻俩在医院里陪着姜奶奶,为着她的病情熬了半夜。
  陪床期间,夫妻俩也对可能的人选进行了合理猜测。
  想着何甜甜的话,两人失了财运,双双丢了工作,人生发生巨变,都是因为他们进警局期间无法顾及外头。
  等出来的时候,两人吸毒又贩毒的谣言已经传遍了,瘾君子的说法也深入人心,公司规定很严格,哪怕两人为公司贡献了多年,碍于舆论压力还是将两人解雇了。
  除此之外,熟悉的圈子里这种谣言也不绝于耳。
  众多出路都被堵住,这才导致一段时间内颓废不已。
  能做到这些又对他们的家事非常清楚的,夫妻俩能想到的就是几个关系亲近的同事。确认了人选范围后,两人干脆定下了一个计策。
  等姜奶奶病情稳定,差不多也快天亮了。
  夫妻俩想着使毒计放毒的人还逍遥法外,在医院里就待不下去了,收拾齐整后就先回了家。
  姜华杜瑞明是大学同学,结婚后跳槽进了同一家公司,在公司里一待就是十多年,人脉不用说了,跟上司关系也都不错。
  昨晚的时候,两人就将事情一五一十跟顶头上司说了。
  收获一波同情之后,两人顺势请上司帮一个忙,上司同情之下也就答应了,承诺今天一定好好演坚决不露馅。
  在家里收拾一番后,杜瑞明坐车先去了公司,姜华则拐了个弯儿,坐车去了早就约好的上司家里。
  早上八九点钟,暖阳融融初升,一路上走动的开车的都是赶着去公司的上班族。
  杜瑞明把车子停在公司楼下,就愁容满面的上了楼。
  昨晚熬了一宿,她毕竟四十多岁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平时好好保养看不见的细纹和毛孔,这时候也一个个冒了出来,整个人好似老了五六岁一般。
  公司占据了一整栋大厦,跑上跑下的都是同事。
  夫妻俩猜测的没错,从昨天下午传出两人一同进了警局的消息开始,公司里各种传言就已经传遍了,几乎半数人都知道这对夫妻因吸毒藏毒被抓的消息了。
  因此,杜瑞明从进入公司开始,面对着的便是同事们躲躲闪闪的目光,以及不经意的指指点点。
  对此,杜瑞明面上仍旧是一片愁容,心里却冷笑不已。
  这个人还真是迫不及待,要是她和姜华真的被刑拘十多天,恐怕他就要得逞了。
  顶着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杜瑞明上了所在楼层。
  刚一踏进办公区,屋子里嗡嗡嗡的响声立刻就没了,所有人都齐刷刷看过来。
  接触到杜瑞明的目光时,她们又赶紧低下头去,只是嘀嘀咕咕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说什么呢!不是工作吗?都给我安静,好好干活!”
  一半是演戏,一半是真的生气,在办公区门口刚一站定,杜瑞明就气势汹汹吼了一句。
  气势汹汹的吼声中,还带着明显的嘶哑以及哭腔,显得那么的色厉内荏。
  职场本身就是充满竞争的地方,大家来回来都带着一副面具,职业假笑不是说说的。
  以往,杜瑞明任部门经理,整层楼都归她管,别说吼人了,她声音稍大一点下头人都要战战兢兢的。
  可这会儿,兴许是受流言的诱导,多数人觉得这对夫妻违背了规定,怕是在公司呆不长,因此对杜瑞明就少了许多敬畏。
  就像此时,大部分人都讪讪的闭了嘴,不准备继续说了。
  可总有刺头不服管教,少部分人仍旧将杜瑞明的话当做是耳旁风,声音虽然小了,可该说的还是在说。
  杜瑞明一副被戳中痛点的样子,怒气冲冲的对其中一个道:“高鸯,我说你呢,听不懂人话是吧,上班时间说什么说?”
  高鸯是刺头份子中的中坚代表,平时心眼最多,脾气也最炸。
  杜瑞明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决定,第一个拿她开刀。
  果然,效果非常显著,高鸯一点就炸,立刻气哼哼回嘴道:“杜经理,您跟我吼什么呢,知道您心情不好,可公司也没规定上班时间不能跟同事交流啊,合着我们上个班,都得做聋哑人啊,切!”
  她小小翻了个白眼,末了还小声道:“傲什么啊傲,吸毒藏毒的事都干得出来了,比起违反公司规定,谁能比得过你啊……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