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李鱼瞪着铁无环,半晌,点点头:“成!这碗鸡汤,我干了!”
  铁无环道:“小郎君要喝鸡汤吗?我去告诉厨下!”
  铁无环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李鱼呆坐良久,气极败坏地自语道:“古人,都他娘的如此愚腐吗?”
  坐在洁白的瓷制浴缸里,手里端一杯红酒,望着窗外远山积雪,悠然自得……
  这是李鱼的想法,不过此时他却坐在一个圆滚滚的大浴桶里,手里捧着一碗熬得浓香扑鼻的鸡汤。
  “铁无环,是条汉子!他不肯走,是不想让我失信于人!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他对常老爷总不会觉得有所亏欠,因而不肯逃走吧?我走了,他自然就走了。”
  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李鱼狡黠地一笑,扬声道:“无环!”
  门外马上传来铁无环的声音:“小郎君,可要搓澡?”
  李鱼道:“不用,不用,你也去混堂洗个澡吧。我乏了,一会儿就睡了,不用侍候!”
  “是!”
  铁无环在外面答应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侧耳倾听外面没了动静,李鱼马上一口喝干碗里的鸡汤,从浴桶里跳起身来,匆忙抹干身子,急急开始穿衣。李鱼整束停当,把他给自己留的那份赏金揣进怀里,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西北的夜,来得早,此时已是繁星满天。李鱼左右扫了一夜,果不出其所料,这幢院子已经被龙家寨包下来了,此时铁无环也被支开,整个院落静悄悄的,再无旁人。
  李鱼放轻脚步,沿着廊下走出一段,心中一转念,忽地想到:“罗霸道说过不会放过我,如果龙家寨的人回程中再被他劫了,却发现我不在队伍当中,会不会为难他们?”
  “可……机会难得啊!如果我回去,不知又要捱多久。娘和吉祥在长安,一定望眼欲穿。我看那罗霸道也算是个盗亦有道的好汉,应该会言出必践,不会难为龙家的人。”
  李鱼再走两走,又迟疑着站住,缓缓往回踱步:“不告而别,终究不好。万一龙家寨的人以为我遇害了,在镇上苦寻不休,岂不害了人家。我要不要留一封书信呢?”
  “不行不行!这种事如何宣诸于口?还是就此告辞吧。他们不见了我的刀和银子,自然料到我是自行离开了。”
  李鱼又往回折了几步,却又再次站住:“真不做个交待?就算从此天各一方,总该说清楚自己的苦衷,免得招人怨恨!还有那杨千叶……”
  杨鱼站住,仰望星空,黯然长叹:“你就非得在造反的道路上走到黑吗?虽然我和你绝无可能,但相识一场,真不希望你在这绝无一丝希望的道路上,耗尽一生啊……”
  “哎……”
  想到这里,李鱼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气。
  身后门缝里偷窥的龙大小姐忍不住了。她沐浴已毕,忽然想起李鱼与纥干承基、杨千叶的关系语焉不详,继而又想起在山坳子里时他摸自己脸蛋、拍自己屁股的轻薄之举,便想找上门去兴师问罪。
  结果还没出门,就看到李鱼在她门口踱过来踱过去,长吁短叹,心事重重。龙作作翘着屁股,扒着门缝看了半天,先是好奇、后是害羞、继而紧张,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龙作作一拉房门,跳了出来,说出了当阳桥前张翼德的那句经典名言:“姓李的,你在我门前逡巡来去,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第158章 风摧花,雪掩月
  李鱼被龙作作一问,登时一呆。他是真没注意龙作作住哪间房。
  他是大把式,一进店就是他出面,掌柜的自然以他为尊,首先安排的就是他的房间。而且他打定主意要走,也不在乎龙作作住哪儿,闹了半天,自己逡巡半天踌躇不知去留的这个门口,居然是龙大小姐的住处。
  李鱼登时吱唔起来,饶是他一向急智,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进来!”龙作作进了门儿,手把着门框,回眸一瞟,美目一横,李鱼的两条腿就背叛了自己,溜达了进去。
  龙作作扶着门,盯着李鱼进去,把门“啪”地一声关上了,暗扣儿卡嗒一声落下来,李鱼登时有点心惊肉跳。
  这一遭儿的情景,貌似与当初吉祥姑娘鼓起勇气,夜奔其所有些相仿,而且论身材之火辣,有一半中亚粟特人血统的龙作作显然更加的凹凸有致,性感诱人。但龙作作显然不可能是关了门,要跟他李大把式啪啪啪,人家是兴师问罪来了。
  李鱼立刻抖擞精神,准备忽悠……哦不,准备应对。
  龙作作乜了他一眼,手儿一探,从墙上摘下了她的马鞭,牛皮的鞭绳儿,在手上绕了两匝,似笑非笑地走近,揶揄道:“大把式,请坐。”
  李鱼干咳两声,道:“龙大小姐,你可不能兔死狗烹啊!”
  龙作作睨了他一眼:“我家军师可没跟来,哪来的狗啊?”
  此时的龙作作刚刚沐浴已毕,脸上还带着诱人的潮红。房中炭火生得很旺,穿着也是家居的常服,曲线曼妙,体态风流,袅袅娜娜,毕露无异。
  尤其她一双长腿,八等身的美女,腿长足足一米有余,手里再握一条皮鞭子,总是会让李鱼想到某种不良画面,问题是,他可没有这样的不良嗜好,难免心惊肉跳起来。
  李鱼干笑道:“姑娘你别开玩笑啦。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旦被人看见,有损姑娘你的清誉啊!”
  龙作作把皮鞭“啪”地往桌上一顿,大马金刀地坐下,下巴一点,示意对面:“坐!”
  李鱼赶紧乖乖坐下,就差双手背到身后了,乖得跟个刚刚系上红领巾的小学生似的。龙作作漂亮的眉微微挑起,冷笑道:“你还知道男女有别,应该避嫌啊?你还知道有损女儿家的清誉?”
  龙作作猛地一拍桌子,质问道:“在山坳子里,我昏迷的时候,你对刘啸啸说什么了?对我做过些什么?”
  李鱼心头一跳,脱口叫道:“你当时醒了?”
  龙作作冷笑连连,皮鞭子在手上又绕了两匝。
  李鱼苦起脸来,道:“我……我那不是为了救人吗?”
  “哦?”
  “当时,刘啸啸扣着千叶姑娘。我就想,让他知道,一个小侍女是威胁不了我的。而且刘啸啸一直垂涎龙姑娘你,我故意那么做,激起他的怒火,以便他撇下千叶姑娘,来攻击我。”
  “嗯!”
  “你理解了吧?”
  “我理解个屁!这事儿咱们先放在一边,回头再理论!那你说说,这杨千叶、你,还有那个纥什么的基,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李鱼长叹一声:“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