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灵姐儿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虽然蒋瑶的眼神和语气都不太友好,但她毕竟是乐安公主的小姑子,为了公主着想她也不能随意跟她起冲突,不过这也不是说她以后就必须忍着她了,些许小事她可以不计较,要是真把她惹火了她才不管这些呢。
  蒋瑶有些搞不懂灵姐儿的态度,撇了撇嘴,自顾自的随意走着,“嫂子的府里很大,你有没有逛过啊?那边有一个园子,那边有个小池塘,我带你逛逛吧......”
  灵姐儿一笑,跟在她后面走着,她想要炫耀就让她炫耀去吧,正好她也想随便走走。公主府确实很大很美,正值夏季,小池塘里都是莲叶和莲花,还有不知那棵树上时不时吹来的花瓣...
  回到府里,灵姐儿果不其然的被宋氏叫了过去。看到她来了,宋氏急忙问道:“灵姐儿,你对乐安公主说了吗?公主怎么说?”
  “母亲,我已经说了,公主说,她不喜欢聒噪,所以......”灵姐儿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办成了她是无功无过,办不成她就是吃力不讨好。
  宋氏听了她的话立即黑了脸,什么叫不喜聒噪,这不是变着法的说她闺女吵吗?“行了,你回去吧。”
  灵姐儿暗暗撇了撇嘴,这还真是用完就扔啊!她刚出门,宋氏就把桌上的茶杯碗碟扔在地上,灵姐儿被唬了一跳,她这可还没走远呢!不知道母亲是气极了还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便入了秋,树上的叶子由绿变黄,再由黄变枯,秋风凉爽,她让绿竹在院子里扎了个摇篮,平时没事便做在摇篮上看看书。摇篮轻轻晃动,灵姐儿坐在摇篮上看着从公主府借来的史书。
  “呦,七妹你那么会享受,还扎起摇篮来了。”好姐儿带着丫鬟从门口进来。
  灵姐儿放下书,“这天儿凉爽,在院子里舒服。”
  “赶明我也让丫鬟扎一个,对了七妹,我今儿来是告诉你一个大消息的。”
  “什么消息?”她问道,一提到消息她就往西北那边想。
  好姐儿把玩着摇篮的绳子,“听说二婶已经给四姐定亲了。”
  第77章 二表姐的婚事
  “定亲?”灵姐儿重复了一句, 也是,四姐姐今年都十七了, 现在定亲都算晚了。
  说起来,舅舅家的二表姐周吟畅也定亲了呢,说的是大理寺卿家的嫡次子, 也就是她四嫂白采薇的嫡亲弟弟。
  “是啊,你可知说的是谁家?”好姐儿挑眉问道。
  灵姐儿一笑, 把手中的史书放在摇篮的一边,抬头看着她, “不知。”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说出来吓死你, 二婶给她找了个京外的人家, 听说在泰州那边,离京城远着呢。”
  “哦?”这倒是出乎了灵姐儿的意料,没想到二婶竟真的狠下了心, 看来她这个四姐可真不是不招人待见。
  好姐儿虽以前和晴姐儿关系好,但两人平日里也比来比去的,现在看着晴姐儿得了个比她差的婚事, 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是啊, 听说四姐的未来婆家不甚富裕, 官位也低,虽然嫁的是嫡子,但是那嫡子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二婶说要给四姐姐多些陪嫁呢, 二婶真是疼爱四姐姐,真是让我羡慕呢!”
  灵姐儿最不喜欢好姐儿的这一德行,她瞥了她一眼,“既然羡慕,那你去和四姐姐换换?”
  “我,我,我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婚,怎么能换呢?”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又讪讪的说了两句就快步回去了。
  灵姐儿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把史书递给水墨让她收好,被六姐这么一搅和,她也没了看书的心思。二表姐和四姐都要成亲了,四姐的好日子还没定,但是二表姐却是已经定了日子了,就在八月份。
  她想了想,决定去姨娘那里一趟。“娘,我想抽个空去看看二表姐,你的添妆礼也给我吧,我一同给送去,省的你再差人跑一趟。”上次周吟月的添妆礼,周姨娘是事先给王氏的,这周吟畅成亲前王氏还不一定会来,还不如让灵姐儿给捎过去。
  周姨娘略想了想,“成,这添妆我早已备好了,本还想着差人送去呢。”她抽出抽屉,拿出来一个小匣子,“喏,这里面是一对镯子,和当时给月姐儿的添妆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是白玉,一个是青玉。这两对镯子是我的陪嫁,成色极好,我年纪大了,戴这个不好看,这样的镯子就适合小姑娘戴。”
  这话灵姐儿可不同意,嗔怪的看了周姨娘一眼,“娘怎么戴了不好看,任谁见了你不说你年轻,哪里老了?”这话是实话,周姨娘生的美艳又注重保养,现在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妇人。
  “你呀你,就会贫嘴。”话虽然这样说,周姨娘的心里还是很美的,那个女人不想被说年轻?“我还有一对羊脂玉的,是留给你的,等你出嫁了我的陪嫁一分为二,一份给你,一份给广哥儿,你嫁去的是王府,嫁妆可不能简薄了。”
  灵姐儿听了眼睛微微湿润,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周姨娘的手上,“娘,我不缺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的产业,广哥儿也在里面分了一杯羹。我们俩都不缺银子,你的陪嫁谁都不要给,自己手里有银子比什么都重要。还有那对羊脂玉镯子,到时候留着给广哥儿媳妇呗。”
  “我知道你们有银子,可是娘也不缺银子啊,我生养了你们一场还能不给你们尽尽心?你放心吧,等广哥儿娶了媳妇我自有东西给他。”
  周姨娘欣慰一笑。她的闺女儿子都有出息,儿子今年就要准备参加秋闱了,要是真能中了举人,那她以后还真没什么可愁的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不是他们名义上的母亲,就算到时候儿媳妇敬茶敬的也不是她。不过这件事她也就是略想想罢了,这条路本就是她自己选的,也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她能吃饱穿暖,能有一对讨人喜爱的儿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知道了娘。”
  灵姐儿还是三天两头的往公主府跑,她瞅了一个好天,从公主府出来径直去了冷香阁。和大表姐出嫁那时一样,她在铺子里拿了许多的胭脂,又去珍宝阁买了一堆首饰。两位表姐和她的情分一样,她可不能在这件事上厚此薄彼。
  周吟畅现在天天被王氏逼着绣嫁妆,她看到灵姐儿来了兴奋不已,“表妹你来了。”
  她拉着灵姐儿的手跟她大吐苦水,“我娘也真是的,非要把我拘家里不让我出去,我都要闷死了,幸亏表妹你来了,要不然都没人陪我说话,姐姐嫁出去了,哥哥每天都要去书院,就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以前在杭州的时候多好,想出去逛就能出去逛,在老家的时候也是无拘无束的。唉,这京城怎么规矩那么大啊,表妹你在这生活了十几年是怎么受的啊......”
  她一股脑的说了许多,灵姐儿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她这个表姐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呢!“过不了多久你不也要嫁出去了,到时候就不无聊了。”
  一提起这个周吟畅就叹气,她放下手里的嫁衣,“表妹,你可别提这个了,我宁愿在家里做老姑娘也不想嫁人,可是我娘非逼着我嫁人,我爹也不帮我,我都快要愁死了。”
  “舅母呢?”灵姐儿问道,她刚刚听守门的说舅母不在府里。
  周吟畅苦着一张脸,“去看我姐了,我姐有身孕了,我娘竟不愿意带我去,我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松口。表妹,你说女人为什么非得嫁人啊?”
  “有身孕了?怎么没给我们说啊?”灵姐儿被唬了一跳,说起来大表姐成亲也有一年多了,舅母王氏因为这事没少给大表姐请医问药,其实她觉得舅母真的是多虑了,大表姐又不是不能生,晚些生还不容易伤身体呢!
  “娘太激动了,得了消息就去看我姐了,还没来得及通知呢!”
  “这样啊,等回到府里我就去告诉娘,让她听了高兴高兴。”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对小娃娃特别喜欢,大姐家的小丫头和二姐家的敦哥儿她都抱不到,幸亏府里还有一个大嫂生的实哥儿,只不过他太小了,才几个月大。
  她歪头想了想,“我们处在这个时代,不可能事事都能如我们的意啊,有些事情你要向前看,嫁人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的。”如果是在上辈子那样的时代,二表姐不想嫁人顶多听一些不好听的,但是她们现在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她不能对表妹说‘你不想嫁就不嫁这种话’,在古代,女子不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就连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不能随心所欲。
  周吟畅听了悠悠叹了一口气,“那你一直不愿意,舅母是怎么给你说的亲是啊?”灵姐儿对此有些好奇。
  “唉,别提了,我娘逼着我选一个,说不选就没有点心吃,为了我的肚子我只好勉为其难的随便指了一个,也不知道真人长的好不好看。”
  灵姐儿正在喝茶呢,听了她的话险些把茶水喷出来,“随便指的?你......”
  周吟畅拿了个帕子递给灵姐儿,自顾自的说道:“是啊,我娘拿了个册子来,京城的人我也不认识啊,只能随便选了,唉,我能不反悔啊!”
  “不能,婚期就要到了,你认命吧!”灵姐儿瞪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
  周吟畅欲哭无泪。
  “对了,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儿来我是来给送添妆里的。”灵姐儿拿出一个小匣子,“喏,这是你姑母给你的。”
  她打开匣子,“哇,好漂亮的镯子,替我谢谢姨母。”说完便拿着镯子往手腕上套。
  “还有这些,是我给你的。”
  周吟畅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堆首饰和胭脂水粉,“表姐,你发财了?当时我姐出嫁你就给了那么多,现在我出嫁你又...”
  灵姐儿本以为二表姐知道她开店铺的事呢,现在看来她是不知道的,看来大表姐没跟她说。她理解大表姐的顾虑,二表姐生性单纯,到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心性,要是一个不小心说出去了可就麻烦了。她尚在闺阁,要是被有心人听到捅到了父亲母亲那里可就坏了。
  她展颜一笑,“你就安心收着吧,就当你表妹我发财了行不行?”
  “表妹你真发财了?给我买了那么多首饰,看来发的不是小财啊,那我就不客气的收啦。”周吟畅把这些东西递给丫鬟,让她放在梳妆台上,等一会她要一个一个试。
  “放心的收着吧,你呀,在家里好好和舅母相处,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就快要嫁人了,还能在家里待几天?嫁了人可就不能经常回来了,你可不能再惹舅母生气了。”灵姐儿看着她单纯的样子就想多交代她一些事,没办法,表姐傻里傻气的,只能多操点心了。
  周吟畅被说的捂着耳朵,“知道了知道了,你说的我头都大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灵姐儿叹了口气,用白嫩的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才多大就说自己是老人......”周吟畅话还没说完,门外的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小姐,表小姐,大少爷让人递话过来说让你们出来说话。”
  周锦盛今儿提前下学,一进门就看到府里多了一辆马车,一问守门的原来是表妹过来了,灵姐儿每次过来都是做的普通的马车,也难怪周锦盛认不出了。
  他是男子,不好进自家妹妹的闺房,只能让妹妹和表妹出来说话了。
  灵姐儿听了丫鬟的话顿觉头大,都那么久了,她亲都定了,希望表哥别在执着了。
  她慢吞吞的跟在二表姐身后走出去,一脸的视死如归。周锦盛看到她眼睛一亮,“表妹。”
  第78章 回归
  “嗯, 表哥。”灵姐儿言简意赅的打了声招呼,眼神往一旁的亭子小池塘筹, 就是不让目光与周锦盛对视。
  周锦盛眼神一黯,“表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他两只手互相搓着望着灵姐儿,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姐儿扯着嘴角一笑, “刚从乐安公主那里出来,想着时候还早就来看看二表姐。”她把话说的很清楚, 她是因为二表姐才过来的。
  周锦盛也不知懂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仍问道:“表妹怎么去了公主......”话还没说完, 他便住了嘴,是了, 表妹已经定了亲事, 对方是乐安公主的嫡亲弟弟,去公主府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他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一向疼爱自己的娘亲也不允许自己再拖下去了, 他给娘说他今秋考取了举人就同意相看,这是他最后的放纵了。
  “听说广表弟今秋也要下场考举人,兴许我们两人能一个考场的。”
  灵姐儿望着远处的菊花园, “是啊, 只盼着你们两个都能中了举人。”中了举人可和中秀才不一样, 中了举人就能被称句老爷了, 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考中,“二表姐,这院子里的菊花开的真好, 我们去看看吧。”
  说罢,她自顾自的挽着周吟畅的手去了菊花园,周吟畅给了他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谁知周锦盛却像个牛皮膏药一样跟了过来。灵姐儿心里有些生气,她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表哥还黏过来,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马上都各自要成亲生子了,就算是亲表姐妹也要保持点距离吧。
  她按下心中的气愤,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盛开的菊花上,也不知道舅母从哪里请来的匠人,养的菊花可真好看,什么颜色的都有,红的,黄的,紫的......竟还有几株绿的!可别小看这绿菊,这可是菊中最名贵的花了,一盆花少说也能值个几百两银子。
  周吟畅在园子的另一边看紫色的菊花,绿菊离那边很远,灵姐儿刚想走过去找二表姐,周锦盛便走了过来,灵姐儿见着他就没好脸色,叫了声“表哥”就要往前走。
  周锦盛抬起手便想要抓灵姐儿的胳膊,灵姐儿机灵的往后一退,怒不可遏的看着他,周锦盛也被自己的举动唬了一跳,他涨红着一张脸,“表妹,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用手挠着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懊恼。他也知道他和表妹今生是没有缘分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表妹,想要和她多说说话,哪怕是多说一两句也行啊。
  灵姐儿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表哥,我们都不小了,请你别再这样下去了,对我们都不好,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姑娘了,我已经及笄了,定亲了,你这样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还要我怎么活?”
  她的一番话说的周锦盛哑口无言,他的脸上越来越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良久,他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表妹,是我莽撞了,以后,不会了。”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异常沉重,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他浑身有些轻微的颤抖,好像是硬生生的从身上扯出了什么东西一般。
  灵姐儿看着表哥这样也有些不忍,但她的嘴上仍然冷冰冰的,“希望如此,表哥,值得更好的。”
  她走过去和二表姐略说了两句便回府了,周吟畅有些疑惑,表妹当时好像在和哥哥一块,她有些想问问他,但是看着自家哥哥一脸的落寞她便没问出口。
  回了府,她沐浴过后换了身家常的衣裳便去了芙蓉院,周姨娘听了周吟月有孕喜的不得了,忙让丫鬟拿了针线棚子来,说要给未出生的小娃娃做肚兜和小衣裳。
  周姨娘在后宅里没什么事做,平时也就是侍弄侍弄花草,做做针线什么的,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灵姐儿也跟着开心。后宅的女人,最怕的就是寂寞,娘有些事做也好。
  “娘,广哥儿这快要下场了,娘抽空给做个厚实的衣裳,虽说不是冬日,但秋老虎也够这些考生们受的了。”
  周姨娘一笑,“这还要你提醒,我早就做好了,你前一阵子不是又淘了几团毛线回来吗?我给广哥儿织了两件子毛衣,还有一团粉红色的线,我留着给你织,等织好了我差人给你送去。”
  灵姐儿依在周姨娘怀里笑道:“还是娘疼我。”
  八月二十日,过完了中秋节,京里的举子们便要去贡院参加秋闱了,每年的科举试,京里的考生都要比各地的多上一半。大齐朝规定考生们要在原籍赶考,但是如若有父母在本地做官,那他们的孩子便可在做官处参加科举试。
  像周锦盛就是这样,周舅舅在杭州做官时他在杭州考秀才试,这调到了京城他便也跟着在京城参加秋闱。
  因国公府的哥儿大都成亲做官了,所以这次秋闱只有广哥儿一人参加。宋氏对这件事情不重视,安国公也觉得广哥儿这个年纪下场太早,不过广哥儿执意要下场,安国公便也允了,过不的无所谓,去适应适应考场的氛围也不错。
  因这次秋闱要在贡院里待上九天,所以府里给广哥儿预备了许多干粮,有点心啊、饼子啊等等,灵姐儿竟然给广哥儿带了两只风干鸡。
  “姐,我是去考试的,又不是去秋游,你怎么还给我带了两只鸡啊?”广哥儿看着风干鸡苦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