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脂粉的力量
  这一晚,凤轻彤对天青老人的动作观察入微,逐步摸索出了老人家闪避的习惯,在数回追逐的时候,只要抓住恰当时机,自然就能逮住他的衣袖。
  方寸小院,天青老人已然逃不出凤轻彤的手心。
  天蒙蒙亮的功夫,天青老人累得够呛,坐在地上直喘气。
  凤轻彤将腿上死沉死沉的沙袋丢到一旁,提气而起,在祁曜的小院内飞驰一圈,翩然落到了房顶上。
  轻功的入门,她算是学会了。
  “你腿不酸吗?”老头儿好奇地仰头看房梁上装逼的少女。
  绑了一整夜沙袋啊,还能身轻如燕?
  “酸。”但她不说。
  凤轻彤再度提气落在地上,手软脚软地回去补觉了。
  徒留天青老人在她身后爆出不厚道的奸笑:“小老儿还当你不累呢!”
  暗夜之下,一身玄衣的祁曜等天青老人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京城错落的屋檐之后,悄无声息地落地,回房。
  再过一个时辰就该上朝了,祁曜得补补觉。
  这一夜,很多官员、夫人都没能合眼。
  “来盒脂粉”可能会关门大吉的消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四散而去,不到一晚的功夫,所有夫人小姐都听说了。
  穆王府中人尚不知,在宁丹晴主动相助之后,用过“来盒脂粉”的夫人小姐们,自发地想要拯救这一间不大的铺面,只为能续上那些好用的脂粉、口脂。
  不少离得近的几家夫人,还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有那些个泼辣的夫人,直接回去提溜着丈夫耳提命面:明日不管是谁再敢提及“穆王府与民争利”的事,都必须反对!
  户部尚书府中。
  周夫人睡不着,做了半夜的针线。
  户部尚书千金周诗雅亦陪在母亲身侧,间或停下手中刺绣,轻叹一声。
  “雅儿有心事?”周夫人难得见到女儿愁容,倒是有些好奇。
  “听说‘来盒脂粉’要关门,女儿心里不是滋味。”周诗雅不曾隐瞒,直言道。
  “女儿跟安平郡主几乎没说上几句话,那日去买脂粉,算是为数不多的交集了。”
  周诗雅打从心里羡慕肆意张扬的安平郡主,也感同身受穆王府的艰难。
  “能这般嚣张肆意的女子,定是家中曾如珠如宝地疼爱吧?”
  穆王府逢遭巨变,安平郡主逼不得已出来讨生活。一个脂粉铺子罢了,何必咄咄逼人呢!
  换成她周诗雅,若家族遭遇灭顶之灾,恐怕也没法比安平郡主做得更好。
  “娘,女儿想帮帮安平郡主。”周诗雅面向母亲端坐着,认真地道:“爹能出上力的,对吧?”
  哪怕在圣上面前说两句好话,左都御史宁大人孤掌难鸣,此事不就不了了之了?
  “嗯……那罗家退亲之事,穆王府办得漂亮。”
  周夫人放下针线,微笑着道:“安平郡主行事看似不着边际、放肆嚣张,实则处处有成算。是个聪慧的。”
  “娘,你答应了?”周诗雅激动地握住母亲的手。
  劝服父亲的事,还得母亲来办。
  “你在这里坐了半宿,为此事费尽心思,为娘怎能不成全你?何况那香膏确实好用。”
  端方敏慧的周夫人弯了弯眉眼,戳穿了周诗雅的小心思。
  周诗雅脸红撒娇:“什么都瞒不过娘。”
  优雅的中年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早些歇息,我去瞧瞧你父亲。”
  “是。”周诗雅乖巧地起身行礼,知晓母亲要去吹枕边风了,识趣告辞。
  天擦亮,穆王府迎来了一位新客人,竟是礼部尚书夫人朱姣。
  大郡主凤淑彤烦恼三妹的事一夜未眠,听闻有客来访,匆忙梳洗一番,便来到屋中接待。
  礼部尚书夫人朱姣本是大家闺秀出身、家风清正,饶是年过中旬,也气度从容、清雅至极。
  大郡主凤淑彤见到礼部尚书夫人,觉得罗玉清姑娘像母亲更多些。
  “见过罗夫人。”大郡主凤淑彤是晚辈,率先行礼道。
  礼部尚书夫人朱姣也不托大,屈膝行礼:“见过华淑郡主。”
  “夫人早早拜访,可是有要事?”
  前番礼部尚书抢先一步跟户部侍郎周继仁一家订亲,饶是都退了亲事,两家心里多少也该有些隔阂才是。
  今晨礼部尚书因为三妹早早拜访,也不知是敌是友。
  大郡主凤淑彤心中不免有几分猜测。
  “妾身前来,是想告诉华淑郡主,此前同户部侍郎周家退婚一事,多仰仗安平郡主相助,才能保得我儿声名。投桃报李,今日小朝会上,妾身夫君定会为‘来和脂粉’说一句公道话。”
  罗家退亲的事,三妹也掺和了一脚?
  这丫头,主意是越发大了。
  到底是见过风浪之人,大郡主凤淑彤微笑道谢:“如此,我替三妹多谢罗大人和罗夫人。”
  堂堂二品大员愿主动帮衬穆王府的铺子,大郡主凤淑彤俨然感受到三妹开铺子的初衷:脂粉,无形之中让那些官家夫人们,跟穆王府站在了一起。
  礼部尚书夫人朱姣见大郡主凤淑彤不卑不亢,并非矫揉造作之人,心生好感。
  只怪那户部侍郎一家贪得无厌,配不上华淑郡主及自家的小玉清。
  越是这般想,礼部尚书夫人朱姣就越觉得这婚退得好。
  “大郡主在府中等待好消息吧,妾身先行告辞。”朱姣起身告辞。
  “送罗夫人。”大郡主凤淑彤起身,将人送到门口。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整个穆王府的院落,大郡主凤淑彤望着蓝天白云,温柔的桃花眼微弯。
  真是个好天气。
  天一亮,锦衣卫都指挥使府邸的护卫、锦衣卫重新出现在院子里。
  祁曜一身冷冽锐利的飞鱼服、手持绣春刀,接过属下递上来的马缰,一跃而上,骑着高头大马离开府邸。
  半个时辰后,男子铁青着脸、目光如刀,“气势汹汹”地闯入凤轻彤的院落。
  少女一夜未眠,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被子正在熟睡。
  听到动静,她立刻警觉地睁开丹凤眼,直直对上屋内人深邃冷厉的墨眸。
  “祁,曜。”这个混账东西,又偷偷摸摸地摸进房间作甚?
  “今日小朝会,六部尚书、宗人令、两殿学士,还有不少京官家眷,皆反对宁大人昨日的主张,为‘来盒脂粉’和穆王府求情。圣上已经纳言。”
  也就是说,“来盒脂粉”不用关门了。
  祁曜诧异于小女人惊人的影响力。
  小小的脂粉铺子不足数月,就已经深入人心。
  女人的力量,实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