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翌日, 不过刚刚九点, 宋婠婠便拨通了部队家属院警卫室的电话。
  在电话前等了不过十分钟, 傅时光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绾绾, 这么一大早找我什么事?”因为天气原因,警卫室的士兵让傅时光坐在警卫室内打电话。
  “时光, 是这样啊,我不是说工厂我这边来安排嘛,我就是想着,我也不懂生产上的事儿, 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带你去工厂看看, 比如生产设备什么的,到时候你有什么要求也顺便提出来,咱们一开始把准备做好, 省的等生产的时候发现问题,就来不及了。”宋婠婠咬咬牙, 一口气把话给说了出来。
  傅时光不疑有他, 并且宋婠婠的话完全没毛病啊,术业有专攻,毕竟她是负责设计衣服了, 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设计的衣服那些地方该用机器做, 那些位置只能用手工了。她一手绕着电话线, 思索了片刻, “等吃过中饭吧,我昨晚上把你的礼服的设计图已经完善了,一会儿我看看我家里的布料,这样,你下午一点半的时候直接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缝纫店找我,怎么样?”
  宋婠婠哪里还会说不好的,在她心里,这件事本身就是自己言而无信了,虽然舅舅给她出的主意确实是她之前没考虑周全的,但,心里总觉得好像是欺骗了朋友一样。
  回到家里,季母刚把家里全部拖了一遍,季父坐在客厅里听收音机,见傅时光回来,季父把收音机放在一边,说:“时光啊,我想着,我和你妈也该回去了,现在年也过完了,家里这么久没人,也该收拾收拾,再过段时间,田里的活计也要忙起来了,还有菜园子里的菜也要开始种下去了。还有咱家的猪和小鸡,这段时间一直让邻居林大姐帮忙喂,也是够麻烦人家的了。”
  难得的季父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出来,傅时光知道,季父这是真的想家了。在乡下,整天不是田里就是菜园子,总是有做不完的活儿,哪怕外面没有,家里也有活儿,而在这里,说实话,这段时间,季父也确实憋坏了。
  家属院活动范围小,认识的人也少,这里大多也都是军嫂,连聊天的人都没几个,更不可能每天都带季父和季母去镇上逛吧,哪也不现实。
  傅时光是真心不想两位老人家回去,回家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能休息个两个月都是难得,更别说季父和季母是两个闲不下来的人,可是,若是她开口让两位老人就这么留在这边,怕是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人都该憋出毛病了。
  这时,季母开了口:“时光啊,我和你爸知道,你现在忙着和你朋友一起做生意,忙的很,我和你爸在这边还要你照顾,还要分心,到时候出了错,就不好了,对不对?”
  “妈,瞧您说的,您怎么不说说,您和我爸在这里这段时间,我不仅家务做的少,连饭都没做几顿?这段时间,您都不知道我过的多轻松。”傅时光说。
  季父和季母笑笑,季母:“你整天不是忙着画图,就是做衣服的,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我们两个老家伙,要是再不做点活儿,那不是跟废人没人什么区别了呀!”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和我爸就景辰这一个儿子,按理说,现在我们俩都有收入了,就应该把您二位给接在身边照顾,您二位都辛苦大半辈子了,现在还让您二位回家种地,不说我了,就说景辰知道了,他也该心疼了。”傅时光坐在季母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认真的说。
  谁知,季母竟挥了挥手,“你们的心意我们都知道,可是你想想,这里住的地方小不说,我和你爸在这里除了你,连个走动的地方都没有,待着没意思,还不如回家,折腾折腾我猪圈里的猪和鸡舍里的几只小鸡呢,那可比在这城里有意思多了。”
  “那可不,等我春上把田里的水放好了,秧苗育好了,下了秧,紧接着,打农药,拉花,等到八月中的时候,就可以收割了,那时候,看着满田金灿灿的,心里不知道多满足。”季父说着,少有的带着几分兴奋,回头见傅时光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笑了笑,“这种感觉,大概就和你画的图做成的衣服大家都喜欢,是一样的道理吧。”
  “对对对,你爸说的没错。”季母附和道,一边轻轻拍着傅时光挽在她胳膊上的手,“时光啊,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了,没读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吧,我和你爸在乡下种地,夏天酷暑,冬天寒冷,但是每到收获的季节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自我价值吧。很多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给予的,而是需要自己付出,然后获得的成果,这样才会让人有成就感,而这种成就感,并不限于你是否获得诺贝尔奖,是否获得国际影后,是否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更多的是,来自于每个人内心。
  傅时光失笑,“爸妈,我这才说了两句,您二位就有这么多句话等着我,还别说,我嫁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您和我爸说这么多话呢。您二位回家可以,怎么着也得等过了元宵节再走,怎么样?”
  季母回头看了眼季父,傅时光赶紧接着说:“爸妈,您二位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元宵节吗?人家都是家人团圆,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说着,还做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一下子逗笑了季父和季母,随即,两人点点头。
  -------
  傅时光为宋婠婠设计的宴会礼服,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其实也不能完全算做是礼物,日常大概也是可以穿的。
  大圆领的公主裙的款式,内衬用缎面,外面是一层蕾丝。
  用缎面做成一件抹胸式至膝盖的裙子,腰部收紧,刚好可以显出宋婠婠盈盈一握的纤腰,裙摆微微有些蓬松,看起来像是褶皱裙摆,但又不是明显的褶皱裙摆,只是不像婚纱那样完全撑起来的裙摆,所以,看起来像是褶皱。
  外面用蕾丝贴着缎面做好的裙子缝制,做出圆领,两条袖子,上臂是贴着胳膊,手肘的位置是喇开的大袖子,有些欧洲宫廷的感觉。
  蕾丝上是被勾勒出来的一朵不间断的大花,打眼看上去,就像是一整朵花。
  这件裙子,看上去既有小女孩的活泼,也有女人的优雅,刚好适合宋婠婠这个年纪,刚刚初长成,却又还没完全褪去的少女感。
  初六的时候去黄妈妈家里拜年的时候,傅时光见黄妈妈店里有一块香槟色的缎面布料,觉得好看,便买了回来,谁知道,这么快就用上了。
  至于蕾丝,这个就只能等着宋婠婠想办法了,毕竟,现在这个时候,黄妈妈能买一块缎面其实都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不过,蕾丝这种东西,怕是黄妈妈都不知道吧。
  傅时光在工作间把内衬已经全部裁剪好了,只要缝制起来就行。因为宋婠婠所参加的场合的原因,她选择整件裙子到时候全手工缝制,虽然慢,但是效果会更好。
  ------
  傅时光出门的时候,才十二点半,季景辰不在,她又不好意思去麻烦郑明辉,只能自己坐车去镇上。
  出门的时候,她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衣服全部带上了,好拿到黄妈妈的店里去卖。这次做的衣服,和年前做的衣服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么高的价格,自然款式上更大众一些了。
  除夕的前一天,宋婠婠来家里找过她之后,她便不打算再自己做衣服卖了,然而之前买的布料太多,总不能一直这么堆积在家里,留着自己家里人做衣服吧,那可真的是要做到猴年马月了。
  这段时间,她给季父和季母连着春夏秋三季,一人做了两套衣服,顺便给自己做了两套以外,剩下的全部跟量产的似的,一个款式的大概做了五套,工作室里的布料这才差不多给用完了。
  她不由的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没有一定要做高价的衣服卖。年前的时候就开始裁裁剪剪,春节这几天,也没什么亲戚要走,竟是全部给做完了。
  她临出门的时候,季母和季父帮她清理的时候,竟然有二十五套,不说季父季母了,就是她自己都给吓到了,这到底是做的有多认真多投入啊。
  没办法,季父给她找了个大的蛇皮袋子,又让季母和她一起去镇上,不然,就靠着她自己,呵呵,怕是连家属院的大门都未必能走的出去吧。
  本来季父是想送傅时光去镇上的,只是想到,公公和媳妇的,似乎总有些不太好,这才让季母给帮忙了。
  傅时光和季母站在路牌下等车,季母看了两人脚边的袋子,揉了揉胳膊,说:“你这都是做的开春以后穿的薄衣服,现在有人买吗?”
  “没人买就放着等到天气暖和了再卖呗,反正现在又不急着等钱用。”傅时光伸着脖子看车。
  “说的也是,我这来了城里才发现,原来好多人家已经不自己在家做衣服了,哪里像咱们乡下啊,都还是自己买布料回家做。”季母一边和傅时光一样伸着脖子看车,一边随意的聊着天。
  “妈,再等个几年,就是乡下,估计都没人自己做衣服了,说不定啊,等个十来年的,怕是好多乡下人都要忘了怎么做衣服。”
  季母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傅时光,“我可不相信,这田里一年才收入多少钱?虽然说现在分产到户了,可是每年还要交钱给公家,万一一年的天气不好,地里收成不好,交完钱,老百姓手上能剩下一整年的粮食就不错了,还想像你说的那么好,想都不敢想。”
  傅时光轻笑出声,您不敢想还不少呢,未来,乡下人不仅都能盖起大房子,甚至还能买得起车呢,只是,现在跟季母说这些,无疑不是在夸大其词。
  没过多久,去镇上的班车来了,两人也停止了聊天,赶紧上了车。
  第五十七章
  到黄妈妈店里的时候, 只有黄妈妈一个人, 不见黄明。
  上一次见黄明, 还是除夕前, 黄明去家里送礼,初六过来拜年的时候, 黄妈妈说黄明又出门了,也不知道他忙的怎么样了。
  “大姐,您和时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黄妈妈在店里听见声响,赶紧走了出来, 见是傅时光和季母,忙走了上去, 刚打完招呼,就看见了两人手上提的大袋子,“这是提的什么东西啊?我看着挺沉的。”说完, 便从季母手里接了过去,提进店里。
  傅时光放下手里的袋子, 便蹲下|身, 打开袋子示意黄妈妈过来看。
  黄妈妈看完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两袋子都是衣服?”
  “是的,一共二十五套, 五个不同的款式, 全部放您店里卖, 还是老规矩, 卖出去一套您提一块钱。”傅时光站起身, 喘了口气继续说:“只是,这次的衣服就没那么贵了,我做的款式都差不离,只是细节上有些不一样,而且,这些都是春天的衣服,现在穿肯定冷,一套我这边保底价十二块,您到时候卖的时候,若是问的人多,您可以适当的喊高一点,多出来的,就算您自己的钱,我就不要了。”
  话不带喘的给说完了,自己走到后面会客室里倒了杯水喝了起来,喝完,给季母也倒了一杯端出来。
  黄妈妈被傅时光这大段话给说的半天没回过神来,早就忘了还要倒水这回事,这会儿看见傅时光自己倒了水端出来,才反应过来,“大姐,不好意思啊,您来了,我都忘了给您倒水。”
  季母一边喝着水,一边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黄妈妈这才回头看向傅时光,又看了看地上两大袋子衣服,“不是,时光啊,你这一下子做这么多衣服,是以后不打算再做衣服卖了?”
  “不是,年前的时候,我不是从您这儿买了很多布料嘛,当时是想着自己在家做衣服,拿过来您这里卖,等存够钱了,就自己开一个成衣店,只是,现在出了点偏差,所以呢,我就把家里的布料一次性给做完了,以后就不在家里做衣服卖了。”傅时光解释道。
  这下子,黄妈妈更蒙圈了,“你这不做衣服卖了,以后是打算做别的?”
  “不是,您误会了,是我找了个合作伙伴,哦,就是年前的时候,在您店里把我做的那几件衣服全部买走的姑娘,我们打算合伙开一个制衣厂。”傅时光道。
  黄妈妈听明白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瞧着那姑娘应该是个家里条件不错的,可是,这开制衣厂和开成衣店又不一样,那姑娘靠谱吗?”
  傅时光心里一暖,笑笑,“黄妈妈,您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说着,见黄妈妈脸上的担忧还没散去,便转移了话题,“咦,这黄明还没回来啊?”
  说到黄明,黄妈妈瞬间变了脸色,“他从初四的时候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只昨天打了个电话,说什么郊区布料厂要关门了,他想接下来自己生产布料。”说完,看向傅时光,满脸的焦急,“时光啊,你说说,他以前就是一个当兵的,除了训练,哪里懂得生产布料啊,虽然咱家里是开了好些年的缝纫店,可是我们也是卖的做好的布料啊,可从来没自己做过。”
  “黄妈妈,黄明都这么大了,而且从年前到现在,他指不定自己去了多少地方,见了多少事儿,您应该相信他,再说了,黄明还这么年轻,就算失败了,大不了就是一穷二白,再重新再来就是,怕什么啊!您这要是阻止了,把他圈在家里,万一又和以前一样,整天郁郁寡欢的,您这心里不也跟着难受嘛。”傅时光劝解道。
  然而这些并没有很好的安慰到黄妈妈,“你说的这些都没错,可是......”可是什么,黄妈妈也说不出来。
  傅时光却心里隐隐有些明白,“您是担心到时候还会有人举报他割社会主义的尾巴,落个不好,是不是?”
  “是是是,就是这样,时光啊,虽然说现在是允许自己做生意,可是,那些做生意,那个不是哪里有权有势的,像我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哪里敢跟人家比啊。”说到这里,大概是想到了黄明的腿,黄妈妈眼眶有些湿润,“说真的,他现在留着一条命在,哪怕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我也觉得挺好的,这辈子,我不图他大福大贵的,只想着他能安安稳稳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傅时光还真没法儿安慰,她不能跟黄妈妈保证,您放心,从现在开始,绝对不会有人举报您儿子割社会主义尾巴,只要您儿子经营有道,指不定您儿子在未来,将会是财经报道上争相报道的商界大亨。
  随即,她看了看一旁的季母,有些为难。
  季母看了她一眼,上前挽住黄妈妈的胳膊,温声道:“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想的太多。”说完,拿出手帕给黄妈妈擦了擦眼睛,继续道:“且不说现在国家领导人都鼓励老百姓做生意了,就说说你自己的儿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了解吗?”
  这话说的黄妈妈一怔。
  季母没给她细细思量的时间,接着说:“我听时光说了,黄明这腿断了一条,本来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了,若是你还不把他当成正常人来对待,你指望谁能把他当正常人来看?”
  “我没有不把他当......”黄妈妈急迫的解释道。
  只是,季母没容她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你别说什么你没把他当不正常的人来看待,就冲你那句‘哪怕他和正常人不一样,我也觉得挺好的’这还不是区别对待?要我说啊,孩子大了,他既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咱们做父母的,就应该支持。”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说别人,就说我家的辰辰,他说要当兵,我和他爸在家是怎么拦都拦不住,他自己就跑了,现在竟然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说这个,就说他年前非要去国外训练,你说说,难道国外的训练就真的比咱自己的国家好吗?可他非要去,甚至丢下自己结婚没多久的妻子,这一走就是一年,你说,我们当父母的能怎么办?说,你不能去,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可是,若他真的留下来了,将来后悔了,他是不会怨我们做父母的,可是,他一辈子心里都会不开心,都会有遗憾。所以,我们当父母的,哪怕明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可是孩子要走,我们也只能支持,而不是去阻止。更何况,他们现在选择的路,前面没有刀山火海,甚至,未来会变成更光明且平坦的大路啊!”这段话,季母说的尤为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站在一旁听着的傅时光莫名的,红了眼眶,季景辰,在这一刻,我竟然有些嫉妒你了,嫉妒你,有这么好的一对父母。同时,我也嫉妒那个竟不懂珍惜自己生命的真正的傅时光,若她早知道,会不会后悔失去了这样好的公公婆婆?
  黄妈妈听完季母的话,整个人怔住了,似是,从未想过这些,或许,不是从未想过,而是内心里其实是不舍的,不舍自己的儿子在经历了生命的挫折之后,未来在事业上再遇上更大的挫折,她害怕,自己的儿子会经受不住打击,真正的一蹶不振。
  “妈,您放心,我就是心里有个准备,才跟您开的口。”黄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惊醒了店里的三个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在外面听到了多少。
  黄妈妈一下子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黄明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来回打量了一番,才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没听你说啊?”
  黄明牵过黄妈妈的手,带着她走回店里,对着傅时光和季母打过招呼之后,才回:“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回来的,只是我想找的人都已经找到了,就没必要再在外面了。之前,我不是给您打电话说要接下郊区的布料厂,可不是跟您开玩笑的。”
  “那你跟布料厂原来的老板联系过了吗?万一人家现在已经卖出去了呢?”傅时光问道。
  黄明看向傅时光,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黄妈妈,“其实我初三的时候就跟布料厂原来的老板联系过了,也说好了,等我这趟回来,就去谈谈的。”
  黄妈妈猛的看向黄明,“合着,你这都打算好了,才告诉我的?”
  黄明闪躲了一下黄妈妈的视线,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说话。
  “你这个死孩子,什么时候竟然学会先斩后奏了?”黄妈妈气的抬手拍了下黄明的后脑勺。
  黄明稍稍往后躲了躲,一把抓住他妈妈的胳膊,小声的说了句:“也不算先斩后奏啊,这不是还得问您要钱呢嘛,我没那么多钱啊!”
  傅时光和季母在一旁顿时被逗笑了。
  黄妈妈听的也是哭笑不得,抬手擦了擦还有些泛红的眼眶,看了眼黄明略有些小心翼翼的脸,又看了看季母,咬了咬唇,似是终于做了决定,“既然你真的想做,就去做吧,反正咱们还有个缝纫店,哪怕失败了,咱母子俩也不至于露宿街头。”
  没有什么,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够得到父母的支持更让人开心了,黄明也不例外,此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高兴的快疯了。
  -----
  宋婠婠刚从车里下来,傅时光便在店里看见了,回头和季母说了一声,没等宋婠婠进到店里,她先走了出去。
  “你还真守时,刚一点半,你就到了。”傅时光走到车子旁边,打趣了宋婠婠一句。
  宋婠婠也不在意,跟着一笑,对着店里正看着她们的季母笑着点点头,才回头拉开车门,让傅时光先上去,她才跟着上车。
  拍了拍驾驶座的椅子背,“直接去制衣厂,”随后才靠近座椅里,看着傅时光说:“这一上午,可累死我了。”说完,眼角扫到副驾驶位置上的袋子,赶紧坐直身体,倾身向前,拿过袋子递给傅时光,“你看看,这样的蕾丝可以吗?我原本以为家里还有呢,昨晚回去找了半天,竟然没有,还是我舅舅说他制衣厂里有,今天一大早我就跑去他制衣厂了,来来回回的,克折腾死我了。”
  傅时光斜睨了她一眼,接过袋子打开,她看了眼,数量还不少。从里面拿出蕾丝,是一整卷的,她用左手托着,右手一点一点的拉开,并且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摩挲了片刻,眼底不由的亮了起来,“你舅舅这蕾丝哪里采购的,质量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