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将陈澄的抚养权让出去,因为这意味着她要承认,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婚姻失败。
  在漫长的沉默中,温琪眼睛里的亮光慢慢褪去,她轻轻抬起了手。林辰适时的将她松开,让她签字。温琪看着白纸黑子的合同,拿着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整个文件签署完毕后,她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让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这个强势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在今天终于直面了自己一直蒙蔽的真相,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签署完文件后,陈学民带着陈澄在林辰面前鞠了一个躬,说道:“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家陈澄可能坚持不到这一天。”
  林辰双手上前,将陈父的肩膀微微抬起,说:“您不要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陈父说完后,陈澄走到了林辰的面前,弯腰鞠躬,然后抬起头望着林辰,她的眼眶微红有些哽咽的说:“林老师,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师了,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在开学的时候就坚持不下去了。”
  “谢谢你,林老师。”陈澄含着泪,对着林辰说道。
  林辰只觉得,在这一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他走到陈澄面前,恪守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说道:“陈澄,以后要昂首挺胸的面对人生,你是骄傲的白天鹅,不要向生活低头。”
  在送走了陈澄和她的父亲后,林辰翻开花名册,在陈澄的名字后面写下了一个“暂休”,将它合上。
  从今天开始,陈澄就要去到培训基地进行为期半年的集训,等到她艺考结束后,陈父就会给她安排家庭教师,到时候再见面就是高考了。时间会让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淡化,而真相会让一切回到正轨。
  “下面我通报,三年b班李玫同学,因为嫉妒同学校论坛上发布了一系列不正当的言论,损害了同学和老师的名誉,对此学校对李玫同学做出如下处分......”
  温琪拿着她的皮包,慢慢站直了身子,她从包里拿出了镜子和梳子,在整个仪容仪表没有了任何变化后,她昂首挺胸的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离开。
  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要维持自己的精英形象,哪怕她的尊严,刚刚被打碎的一文不值。
  蒋锐靠在办公室外面,心里翻江倒海。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偷听到了陈澄的家事,他更没有想到林辰竟然吸过毒。
  是的,时隔一个多月,蒋父的助理终于将林辰的背景查了出来,尽管大部分资料都是处理过的,但是还是让助理找到了一些被刻意隐埋的东西,比如林辰在水木大学的时候休学了三年,再比如他曾经进过戒毒所。
  蒋锐无法想象,林辰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青年会去吸毒,这比国足赢得世界杯还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林辰的确进过戒毒所,而且在里面呆了半年。
  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蒋锐心中筑建起来的城墙猛然崩塌,失望怀疑否定等情绪将他的脑袋绞成了一团稀泥,让他无法再用平常的眼光看待林辰。
  曾经建立起来的尊重和敬佩,因为吸毒变得摇摇欲坠。
  蒋锐匆匆忙忙的逃离了办公室,回到f班后,一群人围了上来说道:“辰哥他怎么样?教育局没把他怎么着吧。”
  他们唧唧喳喳的说着,脸上满是担心。蒋锐的耳朵好像一下子听不见了,他看着他们开开合合的嘴巴,一股烦躁的情绪从心底钻了出来。
  他猛地推开了前面的人,然后转头逃离了教室。
  第33章 林辰和蒋家的渊源
  蒋锐一路跑到了天台,然后反锁了门。接近年末的尾巴,此时的天气早已转凉,寒冷的风席卷着他的身体。
  他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林辰是他遇到的最好的老师,有责任心、没架子、坚持自己的底线,几乎完美的一个人。但是有一天,他却被告知林辰竟然吸过毒。
  不是嫖/娼,不是打架斗殴,而是吸毒。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崇拜的一个人犯下原则性的错误。吸毒,不是能被原谅的事情。痛苦的叛离感,让他无法再直面林辰,也无法再直面那群崇拜林辰的同学。
  他现在的感觉,就想是吃下了一碗美味的面,但是突然发现里面有蟑螂一样恶心。
  在寒风的吹拂中,蒋锐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钻进了牛角尖。在吹到鼻尖发红,脑袋发蒙后,蒋锐从天台上下来。
  刚进到教室,他就被小跟班拉住了,他焦急的说:“老大,你去哪里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蒋锐拍了拍他的手臂,垂头丧气的走到了凳子上坐下,旁边的小跟班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到了林静安身上:“老大,林班花就要生日了,你知道吗?”
  听到林静安,蒋锐猛地抬头,他连忙敲了敲脑袋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该送些什么东西给她?手表?衣服?饰品?或者包?”
  这时候的蒋锐,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慌乱的却又充满着期待的想着礼物,先前那股子丧气劲消失了一大半。
  小跟班见他恢复了精气神,环望了一眼四周,发现薛祁正在忙自己的事情后,凑过来说道:“老大,你送的这些东西都太俗气了,林班花不会喜欢的。我听说薛祁这次准备了烟花,要在林班花生日的那天晚上放,女孩们最喜欢这种浪漫的桥段了。”
  “烟花?”蒋锐抬起头疑惑的说,他坐在位置上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要是真让薛祁放成了,自己这美人归估计就玄了。
  一想到这里,他内心就越发焦急起来,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就像是着了火一样,安生不得。他抓住小跟班说了一连串的想法,但是都被小跟班以太“俗气”否决了,这让蒋锐更是心烦意乱。
  距离林静安的生日就只剩下一个星期,要是还不定下来,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在他焦虑的时候,小跟班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白清扬说道:“老大,你要是不知道送什么,问清扬姐啊,她肯定有办法。”
  蒋锐一拍手,恍然大悟的悄默默的走到了白清扬桌子旁,然后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白清扬,你现在有空吗?”
  白清扬和同桌耳语了一番后,转过头来说:“什么事。”
  “就是......”蒋锐正要问出口时,周围的视线就全部转了过来,他迎着他们好奇的视线,扭扭捏捏的站在那里,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白清扬见他憋不出来一句话,说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作为多年的朋友,蒋锐很清楚白清扬的性格,她向来都是雷厉风行不喜欢磨叽,要不是因为和她认识了多年,家里还是挚交关系,现在早就被她一脚踹过去了,嫌弃他打扰二人世界。
  在扭捏了半天后,蒋锐咬着牙低声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我问你,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礼物!”
  白清扬微微挑眉,看着他脸上因为羞愤浮现出来的坨红,不厚道的笑了笑。她一边笑着,一边倒在了旁边人的怀里,她的同桌苏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见她们两口子都在取笑自己,蒋锐脸上的羞色就更加明显了,他色厉内荏的说:“别笑了,赶紧回答我,不然我......我就......告诉你爸妈去。”
  蒋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威胁白清扬。毕竟白清扬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了十几年,自己不是被欺压就是被欺压,哪里有拿捏她的办法,只能弱弱的威胁了。
  见他已经快要羞愤致死,白清扬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链的手势,举起手来表示自己不会再取笑他了,她窝在苏酥的怀里,把玩着她的头发说:“你要送给林班花礼物,就不要买那些包啊香水什么的,毕竟仙女学霸看不上,要想获得她的芳心,找几套专家不外传的真题给她就好了,她绝对会开心的。”
  蒋锐一听她的馊主意,当即就想反驳,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说的也没有错。历年自己送的礼物,没有一个能留在她身边的,但是别人送的真题卷都被她接受了。
  这么一想,蒋锐心里就有了主意,在和白清扬道谢过后,他回到了位置上给助理发信息。但是信息还没有发出去多久,蒋锐就收到了回信。
  [滚,没有,不干]
  蒋锐看到熟悉的说话风格,吓得手机都扔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正在浇灌着他们这群祖国花朵的辛勤园丁历史老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将粉笔折成两段,触发百分百投中效果,“啪”的一下扔在了蒋锐的脑门上。
  “你给我出去!罚站!”
  至于这个手机号为什么会在蒋父手里,说起来还跟私自调查林辰有关。因为私自调查被蒋父发现,助理被降职警告,现在已经被派去了印度分公司。为了防止自己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再给他惹出什么事来,他就将手机号取为己用。
  蒋锐和助理不知道林辰的身份,他还能不知道吗?林辰是他第一批捐赠的贫困生,后来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还是他帮忙完善的资料,将黄家人的信息全部抹去。不然他能从一个普通的企业家,走到现在的晋城首富,十几年来屹立不倒,资源拿到手软。
  这期中,还不是有林辰的暗中相助,以及国家的扶持。
  蒋锐站在走廊外面,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风,瑟瑟发抖的裹紧了衣服,顺便不忘给蒋父解释:“爸,我这些天来发现了自己学习上的不足,想要通过题海战术弥补回来,你就帮我这一次。”
  信息发出去还没有三分钟,蒋锐就收到了蒋父的回信:[先把你那句“包装的好看点,我可是要送给女神的礼物”给解释清楚了,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要不这样,我用成绩单给你换!进了全校前一百五你就从专家那里拿习题卷给我!行吗?]
  为了礼物,蒋锐使出了最终杀手锏。作为一条咸鱼学生的家长,没有什么比成绩单更让蒋父心动的了。在信息发出去后的一分钟里,蒋父言简意赅的回复道:[年级前一百二]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蒋锐兴奋地握拳比耶,得意的扭了扭屁股。刚嘚瑟了几秒钟,手机的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蒋父发来了一段话。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们的班主任为人正直,从来没有对不起国家和人民。]蒋父很了解他儿子的性格,生性多疑,但是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毫不犹豫的付出全部的真心。
  所以,在得知了林辰吸毒以后,肯定会对他造成不可磨灭的打击,甚至可能会因为打击过大,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来。为了防止他犯傻,蒋父要将刚冒出头的隐患掐灭。
  看到蒋父的这段话,蒋锐的眉头跳了跳。知子莫若父,蒋父这是在间接告诉他,林辰没有犯下错误。
  他的手指定格了很久,在下课铃响起后才按到了键盘上:[我知道了。]
  在被蒋父“注射”了定心针以后,蒋锐只觉得眼前遮盖的雾霾消失的一干二净,头也不疼了,心气也顺了,世界再一次变得美好起来。
  等到回教室时候,f班被他脸上荡漾的笑容惊掉了下巴。蒋锐现在脚步轻快,笑容荡漾,就好像捡到了一千万,或者林班花答应了他的表白一样。
  小跟班连忙坐到了他的旁边,好奇的询问,但是蒋锐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什么也没说,惹得小跟班一阵抓耳挠腮。
  月考在林班花的生日前三天,为了能达成蒋父的条件,蒋锐特地搬来了教材,进行复习。但是课本,对于他而言枯燥乏味,看不到一会就放弃了。
  蒋锐趴在桌上,抽出了上一次月考的成绩单,翻到了自己的年级排名。和f班其余人的倒数名次不一样的是,蒋锐在两次月考中都考到了年级前两百,只不过他赖定在了f班,所以一直没有挪动班级。
  他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以前考试是因为自己不上心,全都是乱填所以才倒数。而上两次考试他虽然没有认真复习,但是考试的时候认真了点,就拿到了年级前两百,这次要是稍微认真点,上课听一下,年级前一百二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蒋锐原本因为枯燥乏味而失去光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坐直了身体努力让自己注意力回到课堂上。在想象中的林静安收到礼物感谢的笑容里,蒋锐总算勉强支起了一点对于学习兴趣,他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将老师讲的重点全部记了下来。
  为了女神,冲鸭!!!
  在他胸有成竹的时候,月考到来了,蒋锐迈着大步走进了考场。无论是哪一门考试,他脸上都没有任何的慌张,就好像分数手到擒来一样。
  在月考结束的第二天,蒋锐心情愉悦的走进了教室,刚踏进去就看见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自己,他们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心疼。
  蒋锐被他们的眼神吓得一激灵,心底突然蔓延上来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千万别告诉我,我没进年级前一百二......”
  第34章 辰哥的战后后遗症
  在考试的时候,蒋锐下笔如有神,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分数。但是现在,那股自信感没由来的跌落,额头不断冒着冷汗。
  他差点同手同脚的走到位置上,在坐下来的时候有些不安的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他们同情的眼光依旧没有从自己身上挪开,蒋锐很是绝望的拿出课本放在桌子上。
  封面上大大的“语文”二字,就好像在无声的嘲讽着他:“呵呵,叫你小子得意,现在完蛋了吧。”
  一个早自习,蒋锐忐忑不安的坐在凳子上度过,在第一节课上课铃即将打响的时候,他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捂着肚子说:“我......我肚子疼,去上个厕所。”
  丝毫看不出来欲盖弥彰呢!!!!
  坐在周围的人见他健壮有力的步伐,以及课表上写着的“数学”,突然明白了什么。在他前进的时候,一只脚突然从旁边伸了出来:“蒋哥,去哪?上课铃都响了。”
  蒋锐被他堵得前进不得,他焦急不已跺了跺脚,抬起头往门口看几眼,生怕林辰现在就抱着成绩单进来。就在他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准备逃离教室的时候,林辰抱着一堆卷子走了进来,他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推推搡搡的模样,说道:“上课了,回到位置上去坐好。”
  见到林辰手里的试卷,蒋锐那一点不可说的小心思就歇了下去,他视死如归的坐回到了位置上,心里头默念:“早死早超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在试卷一个个发下来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抬头,周围人拿到试卷后,惊讶或者开心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只让他更加难受。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蒋锐的试卷是在全班人发完后才到手里的,他捂着脸根本就不敢抬头看。
  但是他不敢,小跟班可就没有那个顾忌,他从旁边拿起了试卷诧异的说:“蒋哥!你这次数学103诶。”
  蒋锐猛地抬起头,从小跟班手里抢过了试卷,在确认了上面写着的的的确确是103后,他兴奋地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挥舞着试卷。
  有了数学的奠基,蒋锐对接下来的科目一点也不慌张。于是,他忽略了周围人向他投来的更加怜悯的视线。
  接下来,蒋锐总算感受到了什么叫从天堂坠落地狱。在数学的高分对比下,他的语文和英语接连不及格,而历史再创新低,达到了34分的“好”成绩
  就这个成绩,别说年纪前一百二,就连前三百都保不住了。蒋锐看着试卷上红彤彤的“34”只觉得刺眼的很。
  这次考试,是他有史以来听课最认真的一次,无论是课上说过的重点还是题型,他都背的滚瓜烂熟,只为了进一百二换到女神的礼物,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蒋锐甚至都不敢让他爸知道,自己总分加起来连400都没有。
  有的时候,你越重视可能发挥的越差。在对答案的时候,蒋锐发现自己的选择题大部分第一次选择的全对,而后面在检查了几遍后,改过来的答案没有一个对的。他硬生生将正确答案,改成了错误答案。
  拿着试卷,蒋锐后悔不跌。他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历史书,烦躁的将它扔到了一边,但是这并不能缓解他的心头恨。想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在历史上,结果历史还是考的最差的一门。
  他从角落里捡起历史书,暴躁的捏着书脊,“唰啦”一声将它撕成了两半。历史书撕碎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莫名让他的郁闷的情绪排解了许多,他从书包里拿出了其余的课本,一本接着一本的撕碎。
  在他的脚底下,堆着七八本书籍的残骸,蒋锐越撕越兴奋,在没有书可以给他撕了以后,他开始一张张的将书本内页撕碎。林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脸上难以自持的兴奋,以及不断落下的纸张。
  他沉着脸走到了蒋锐的面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书:“够了,找书发什么脾气。”
  蒋锐见手里的书被林辰抢走,不爽的抬起头看着他:“给我,这是我的书你管个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