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此时宾客已经到齐了。宫筵可不是什么亲王什么大臣家的筵席,没有人敢晚到的。外命妇们是一早就进了别苑,到太后那边问问安,趁机表表忠诚敬慕之情,倘若能得了太后的喜爱,那就是意外所获了。而那些亲王世子什么的男宾来的迟一些,也都比楚楠他们早不少时间就到了。
  楚楠和范雪瑶的辇车行至长春殿,下了步辇后,楚楠脚步一顿,朝范雪瑶伸手。
  “怎么了?”范雪瑶眨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把旭儿抱给我吧。”
  范雪瑶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把儿子递给他了。
  楚楠单手抱着楚煦,楚煦瘪起嘴,眼里开始包起眼泪。
  范雪瑶眨眨眼睛,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脱去那层刻骨的温婉与柔媚,显得那样纯真美好。
  楚楠抱住了儿子,没急着进去,而是站住脚,等范雪瑶一起进殿。
  一看他这幅姿态,她便知道楚楠这回是定意要抬举她们母子,嫣然一笑,伴在楚楠身侧后一步,相携入殿。
  长春殿内,宾客都已经到齐了,一进殿,便听见笙歌音美,弦管声谐。
  范雪瑶微微眯了眯眼,满殿的灯烛荧煌,宝翠闪灼,香烟馥郁,霞光艳艳,真个要闪花人眼。
  别苑里专门用来大宴的长春殿自然是极为宏伟宽敞的,殿内画栋雕梁,金漆柱,衬锦铺绫,宝物铺宫,奇花翠草点缀,兰麝馨香扑鼻。
  再看里边的人,艳质娇姿的舞伎当中吹弹歌舞,四下里英伟的儿郎,端庄的贵妇,娇滴滴的小娘子,浓妆艳抹,盛装打扮。一眼看去,一水儿的锦绣花冠。穿的相似,打扮的相类,真分不出谁是谁。
  只是范雪瑶看花眼,这些宗亲却不会错看了她。看见人进来时,他们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叫宫人内侍拥簇着走来,威武英伟的官家,以及他怀里抱着的金童一样粉雕玉琢的幼儿。
  他们立即就知道,这是大皇子楚煦,现今官家膝下唯一一个的皇子。然后他们又看到了官家身后的姝丽娴雅的美妇人。看打扮,九嫔规格的礼服,还跟着官家、大皇子一起过来的,这年轻的小妇人除了大皇子的生母范昭仪,还能是谁。
  一想通范雪瑶的身份,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或直接,或隐晦,细细地端详她的相貌,品评她的气度。
  果然是玉容娇嫩,花颜月貌不过如此。
  能赴宫筵的后妃和宗亲外命妇,打扮的其实都差不多。都是大袖霞帔和冠子,差只差在一些细微的小细节,比如花纹、色彩以及簪钗的数目上。可是就是这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打扮里,她愣是一眼看去就能看出来,最最出众的那一个。
  看到这样的范雪瑶,他们不由心中了然。这样姝丽秾艳的女子,得宠是必然的。若她是他们的妻妾,恐怕真真的心肝也要捧给她,以博美人一笑了。
  贵妇人看见范雪瑶盛装打扮后的风姿,心下暗自庆幸。幸好这人进宫做了后妃。没有进她们的后宅。否则,这样美貌的女人与自己争宠,夫君的心里,还能有她们的立足之地?在太后寓处转了一遭,她们早已见识过范雪瑶的性情,以及待人处事的礼仪态度,无一可挑剔。
  其实她们早该明白的,如果范昭仪品性不好,太后不会如此看重她,抬举她,连许皇后在太后跟前都没有她得脸。
  这样既有心性,又有美貌的女子,倘若出身低贱,她们还有胜算。偏偏她还是个官家女,虽然其父官职不太高,到底是出身仕宦人家,名正言顺。就算为侧室,她们也不能像对待那些美婢或是优伶一样任意拿捏磋磨。
  凭她的美貌,夫郎能有不宠爱她的可能?恐怕她们就算是正室,也只能礼让她三分了。
  那些和范昭仪一起进宫的贵女,有几个出身比她低了?在闺阁时都是人人称赞的贵女,可是现在,都被她的万丈光彩掩盖了。
  正是那句话:萤烛之火,岂能与日月争辉。
  不是她们不好,只是范昭仪太好,以至于在她的映衬下,她们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她们很多人都无意识的将许皇后遗忘了。然而这正侧面反应了她们对许皇后的感观和想法。
  外人或许不知情,然而她们这些皇室宗亲却都或多或少知道些许皇后当初被册封为太子妃的内情。在她们看来,许皇后就是走了狗屎运,恰好碰着了罢了。不然以她的家世背景,品貌德行,哪里轮得到她做太子妃?
  其实她们都看不上许皇后,既没有强大的娘家,又没本事,人还不聪慧,而且这么多年来连个公主都没生养下来,这个皇后,她们打从心底里没法敬服。都觉得她与官家,实在不相配。
  范雪瑶在入了席,她的席位是后妃中最尊贵的位置。附近除了几个同为嫔的后妃,就是亲王妃、郡王妃什么的。她们有的身旁还跟着位妙龄少女,都是有封号的宗室女,不是郡主就是县主。数目不多,只有区区几位罢了,都在适婚年龄。
  本朝的惯例是贵女到了婚假的年龄才会给予封号,然后出嫁。像是公主也是差不多的,基本上除了受到宠爱的,幼时就被封做了公主,其他的都是在到了十几岁快婚嫁时才被册封为公主。
  这些宗室女年龄都不大,在十五岁左右,范雪瑶也只比她们大一两岁。
  虽然只差一两岁,可境遇却是相差极大。地位也相差许多。她们都很年轻,阅历浅,还不够稳重,坐在自己的娘亲身边,竭力端着贵女的仪态,可眼睛却忍不住随着心意偷偷看范雪瑶,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们都对范雪瑶这个宠妃很好奇,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范雪瑶冲她们客套地笑笑,女孩子们赶紧扭过头,羞红了脸颊。
  楚楠也走上宝座入了席。满殿的后妃、宗亲、命妇们以及助兴的伶人舞伎纷纷跪下行礼,口呼万福。
  其地位悬殊,也在这一时间彰显无遗。
  这样的尊贵,居高临下的威势,正是范雪瑶追求的。
  第一百一十章 张美人
  宫里是没有抓周啐这种习俗的,毕竟皇帝的儿子,不可能跑去务农、经商,三百六十行,皇帝的儿子除了太子,都是亲王。所以抓周的寓意便失去意义了。要是抓到不好的东西,反而不好。
  所以皇子的周岁宴其实就是宗亲们聚在一起,送个礼,说些吉祥话,然后欣赏歌舞,吃个筵席,聊表一下意思罢了。所以楚楠说了些场面话,便吩咐奏乐,开席。
  筵席自然是无比奢华的,酒水佳肴无可挑剔,就是繁琐了些,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喝酒,什么时候停箸都有规矩,得随着歌舞来。
  每个席案左右都有两盏金莲灯,以及处处悬挂坐落的明角灯、花灯、彩穗灯、琉璃灯,触目所及皆光辉明耀。
  范雪瑶看着金盘里被灯彩照映显得美轮美奂的美味佳肴,金盘雕琢的甚是精美,里面盛着巴掌大的佳肴。无论是食器还是佳肴,亦或是摆盘都是极好看的,可惜不能敞开了吃。内侍尖细的声音终于唱“吃”,范雪瑶连忙挟了筷子花炊鹌子,趁着还热着赶紧多吃两口,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这一席光是佳肴就有十味,其他的蜜煎、切榨、时果上面的自然不必说了,此外还有一盘烧羊,以及酒六瓶。
  范雪瑶耐着性子慢慢听歌赏舞,吃着菜,不时向儿子那边看一眼。楚煦身为今天的主人翁,虽然只是个周岁小孩儿,也有他自己的席位,就在楚煦下边独设的一席。由几位乳娘和宫女照顾着,可能是声势太喧嚣了。那些笙管琵琶的他们成人听着悦耳,可对孩子来说就太刺激了。有些把他吓到了,正哭闹着。
  范雪瑶有些放心不下,只是这样的环境场地,不允许她任意妄为,纵使心底担忧,也只能祈祷乳娘称职一些,儿子勇敢一些。
  楚煦哭闹的动静不小,古代的宫筵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宴会,宫筵是十分郑重的场合,虽然有奏乐,有歌舞,但是没有交头接耳。众人都是静静的欣赏歌舞,连碗箸碰撞声都很难出现。这样楚煦的哭声就十分明显,难以忽视了。
  不过他们都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没有谁会去嫌楚煦吵闹,妨碍他们欣赏歌舞。
  就在大家以为要一直这样装聋作哑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楚楠吩咐了身边内侍什么,然后就看到李怀仁走下来,来到大皇子席,对乳娘说了几句话,最后看到乳娘毕恭毕敬,将哭泣的大皇子抱了起来。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看到乳娘抱着大皇子递给了李怀仁,而李怀仁又回到原位,将大皇子抱给了楚楠。
  他们看到官家抱着大皇子,低声说着话,手指向底下指了指。他们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范昭仪,她一双妙目正盈盈望着官家与大皇子。然后不一会儿大皇子哭声就小了,攥着官家的衣襟,泪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范昭仪,可怜兮兮的,企盼又渴望回到她的怀抱似的。红艳艳的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叫着娘。
  看起来好像是官家心疼长子哭的可怜,就让内侍把大皇子抱给他,然后用范昭仪哄儿子?
  他们揣摩着之前那一幕的深意,以及官家这些举动的含义。看起来范昭仪和大皇子似乎母子情深的很。今日才满周岁的大皇子,出乎意料的依恋生母呢。
  自周岁宴后,不止宫闱之中,连宫外都开始有了范雪瑶的传言,只是楚煦实在太过年幼,花麻痘疹还没见,怎知道养不养的活。而许皇后也还年轻,焉知日后诞不下嫡子?所以大部分权贵人家虽对范家以礼相待,倒没有太过热络。都还在观望。而这一观望,至少也得几年的光景。
  此时,别苑里已然一片翠绿葱茏,繁花似锦。趁着春暖花开,风和日丽,楚楠常与范雪瑶在苑中游玩,捶丸,踢气毬。
  楚煦一天天长大,范雪瑶心知不可能没有其他后妃有孕,楚楠身体无恙,虽然他临幸其他嫔妃的次数不多,而且还是轮着来,分摊下去每个人一个月能被幸个一次就算不错了,但是男女双方身体都健康,怀孕是迟早的事。所以在听说张美人怀孕了时,并没有感到怎样惊讶,她只是想了一下,这个张美人是谁。
  她很快想起来,张美人就是那个自恃不凡,性格有点讨人嫌的张怡云。
  原本她怀着楚煦时,张怡云还试图和她联手,让她抬举自己,叫她委婉的婉拒了,谁知张怡云就好像觉得自己被她冒犯了,打那之后见她就一副冷淡疏远的模样,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看到了她的未来,自信她很快就会失宠一样。
  竟是她第一个怀上了?
  范雪瑶有些惊讶,她可是知道楚楠对张怡云并没有怎样高看的,宠幸的次数也不见比别人多,若是沈婕妤她们怀上,还不怎么出奇,毕竟她们有才有貌,是高官世家女,看在她们的祖辈父兄的份上,楚楠也较为厚待她们一些。
  楚楠他到底还是子嗣太单薄了,如今不过一儿二女罢了,多子多福,所以虽然他对张美人没什么感情,听了宫人禀报的这个消息还是挺高兴的,吩咐宫人好生服侍着,去了张美人那里看望了两回,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并没有像范雪瑶怀孕那会儿那样紧张在意,更没有额外提张美人位份的意思,只是按照旧制来。得等到足七月时才会开始有诞育赏赐。
  而范雪瑶那时,是一有孕,就有诸多赏赐赐下的。
  “若是能诞下皇子,张美人也就算是时来运转了。”
  巧巧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可不见得张美人就有这份福气,况且有大皇子珠玉在前,就是她生下了皇子,也是比不上昭仪娘子和大皇子的。”
  看看官家对张美人有喜的那个反应,哪有当初对她们昭仪娘子一半的关切?那会儿娘子有孕,就是不能侍寝,官家也隔两日就过来陪着说话,用膳,直待到要闭锁宫门了才离去,又体贴又关心,可羡煞人了。再看看如今对张美人,不说位份赏赐这些外在的,只这个体贴的程度,就根本是天地之别。
  素娥听了她这没规矩的话,吓的忙笑道:“哎呀,姐姐你这张嘴也是,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娘子轻易不责怪你,你还愈发的轻狂了。”
  巧巧笑嘻嘻地说:“娘子从来疼我,哪舍得责怪。况且我说的虽不好听,可哪里有不在理了?你们说来,官家对张美人,可有对咱娘子一半好?”
  珠珠斟上花茶来,笑道:“这事儿我随巧巧姐姐,莫说一半了,就是对咱娘子十之一二的心,也是没有的。”
  范雪瑶无奈摇头:“你们这些丫头,真是,拿你们没法子。如今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这话你们私底下说说就罢了,到了外边,可千万仔细着些。否则就是你们没心,落到别人耳朵里,也就成了有意的。到时候拿你们多舌,我也无话可说。”
  画屏笑道:“她们又不傻,怎么会什么都往外说。”
  画屏虽然颇泼辣,不过处事还是很稳重停妥的,不然也不会是范雪瑶跟前最得力的那个了。她们唧唧喳喳说笑了一会儿,画屏就问起了正事。
  “张美人这一有孕,也是件喜事,圣人那边已经送去了赏赐,修仪、充媛那边也送去了贺礼,不知咱们要送去些什么?”
  范雪瑶听了话,问道:“昭容那边呢?”
  画屏答道:“昭容那边还没有动静。”
  范雪瑶暗自思忖,她们同一批进宫的,位在九嫔的除了她就是长孙昭容和韦昭媛,如今老人都送了礼,可长孙昭容却迟迟不见动静,可见她心里怎样不自在。也是,长孙昭容一向心比天高,自恃不凡,她范雪瑶在她头上压着都尚且不服。何况是处处不如她的张美人了。
  “她们送的都是什么东西?”撇去这些不谈,范雪瑶点点头,继续问话道。
  画屏数道:“修仪送去的是两匹纱,富贵长春金锞子一对。充媛送去的是表礼四端,绞死鎏金银手镯一个。”
  说完,已经领会到范雪瑶意思的画屏又问道:“咱这要循着谁的份儿随去?”这两人人差的可多着呢。
  范雪瑶莞尔一笑,说道:“还能随谁?自然是杨修仪了。”
  虽然都是嫔,不过谁不知道,宫里的老人因为是从太子时期侍奉的,出身都不高。不怎么受宠幸,没有宠爱,又没有豪贵的娘家依仗,生活在宫中她们自然要拮据一些。
  毕竟后妃虽然月俸月料丰厚,但是后妃在宫里,时新的衣裳首饰,冬日里的炭,夏日里的冰,吃饭时添个爱吃的菜。下到年节喜事放钱给自己宫里的人,打赏来往传话递物宫人的赏赐,哪处不要使钱?那点子月俸,也就维持过来罢了。
  但杨修仪不同,她养着大皇女,待遇比无子的平级更好一些。
  所以她不能比着章充媛的给,得跟杨修仪的来,比她丰厚一些可以,因为她诞育了大皇子,要讲究一份体面。决不能比她送的薄。否则别人就会多心。又不能多太多,不然杨修仪那边岂不是又要多心?
  范雪瑶摇摇头,做宠妃也有宠妃的难处呀,幸好楚楠一向对她很大方,各种明面上的赏赐,私底下的礼物从没少过,而且她还有嫣然给她挣钱,否则这各处的赏赐打赏送礼的,还真难办。
  “去找一找,把闲置用不上的,颜色花纹不是我喜爱的纱罗挑个两匹出来。”范雪瑶吩咐画屏,又让巧巧去开妆奁:“之前宫里不是送来了我冬天的定例首饰吗?我记得,有个龙凤戏珠纹镂空金手镯儿,是吧。”
  巧巧回说:“娘子记得没差,的确有个这种花纹的金镯儿,当时娘子说不喜欢那花纹,嫌太沉,花样也很普通,就让收起来了,一回儿也没戴过。”
  素娥听说这话,笑道:“那金镯儿花纹虽然不见新意,不过分量倒是不轻,颜色也好,黄澄澄的,看着喜人。而且龙凤呈祥的花样也好。”
  范雪瑶便道:“我既然不喜欢,闲置也是白闲置了,拿来送人正好。你取了来,再添个我不戴的翠玉镯儿,让珠珠写个礼单,一起给张美人送去,就说我听了这大喜的信息,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特奉上简薄微礼儿一份,聊表心意。”
  “是,奴婢这就去。”
  巧巧便拿出钥匙,去开范雪瑶搁放闲置首饰的妆奁,先把那个龙凤戏珠纹镂空金手镯儿找了出来,然后又找出范雪瑶说的翠玉手镯。
  范雪瑶喜欢各式各样的珠宝翡翠,她不讲究什么价值不价值的,只讲究好看不好看,她喜欢不喜欢。她不喜欢戴的翠玉,都是颜色很深很暗的那种,虽然她肌肤白,戴着会给衬托的益发细白如羊脂,但是她太年轻,压不住。所以通常都是压箱底了。
  巧巧估摸着范雪瑶吩咐她们拣出来的物件儿的价值,选了一个价值不算太昂贵罕见的翠玉镯子,那个金镯儿就够分量了,若是镯子再稀罕,那修仪那边就不大好了。
  巧巧把两样礼物都取了出来,画屏把东西拿礼匣儿装了,再用毡包把纱罗一起装好,叫上巧巧一起,往张美人寓处去了。
  却说张美人自打被太医诊出怀了孕,便喜不自胜。画屏、巧巧到时,她正歪在榻上,穿着一身刺绣大袖,挽着披帛,不似家常打扮,倒好似才见过客一般。
  见画屏进来,人也不起来,笑吟吟地说:“你怎么来了?”
  画屏、巧巧进来,向她见礼,答道:“奴婢奉昭仪之命,来给张美人送祝贺之礼。”说着,画屏便向巧巧使了个眼色,打开毡包,将礼单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