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陈应月我来送就好。我都问过了,她周末不回家,我正巧有事要去学校附近,顺路送她回宿舍不难。”
  “不可能。”陆亦修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就你这衣冠禽兽的模样,鬼才愿意把陈应月交给你。”
  蒋磊咂吧着嘴,玩味地品读着陆亦修的话:“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陈应月是你的一样。”
  陆亦修语塞。
  路边花坛,一棵大树隐匿了灯光。
  陆亦修坐在花坛边,旁边靠着个醉了的陈应月。
  距离学校门禁还剩半个小时,他理应赶紧送她回去的,但陆亦修却不舍得,宁愿吹着冷风,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给她披上,也不肯送她回去。
  陆亦修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
  但这也没办法,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趁人之危这种事他想做就做。
  陈应月半个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他怕她掉下去,尝试好几次调换位置,但陈应月还是靠得不稳。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头。
  砰砰砰——
  心脏跳的飞快,陆亦修赶紧腾出一只手压在左心房,生怕这如雷的心跳声吵醒了陈应月。
  安静的校外夜晚,陆亦修对风说着话。
  “陈应月,以后我就要去美术班上课了。”
  “以后你不用担心我拿笔戳你后背了。”
  “不用担心数学老师的粉笔砸到你。”
  “也不用担心我抄你作业会被老师发现了。”
  他说了好多话,说着说着,他像是被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许久后,才憋出一句:“陈应月,以后我们不做同学了,你会不会想我。”
  也不知陈应月是听见了,还是在梦游状态,她竟然张开唇,赌气似的回了他一句:“不想,绝对不想。”
  他唇角上扬,但弯起的弧度却是僵硬的。
  “好吧,我有点失望。”
  距离门禁时间还剩15分钟,陆亦修兴许真是失望了,不再拖延,打算起身送她回去。
  然而,就在准备起身的那一秒,他忽然听到很细的,“啪嗒”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掉了,而他的肩头湿了。
  他听见细细喃喃地声音从陈应月的口中传来,她虽然闭眼睡着,但咬字却很清晰,大概能听出来,她在说……
  “陆亦修,我舍不得你。”
  陆亦修不是头一回见女生哭,从前被他拒绝的女孩子,也没少用眼泪博同情。但此时此刻,陈应月的那一滴泪掉落的时候,他感觉像是有双手在握住了他的心脏,松紧之间,丝丝些些的疼痛不断。
  他所有的蛮横倔强,一下子消失殆尽。
  “小月亮,我错了。”
  “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明天就去求爷爷奶奶,让我换到跟你一个班。以后上美术课去隔壁楼,上语数外还跟你在一起,这样好不好?”
  第20章 【初吻】
  番外:为了抱你, 我抱了全班同学(五)
  陆亦修半路出家,改行学了美术。
  散伙饭前天, 他把所有的家当都搬去了隔壁楼的美术班,同学们还跟他依依不舍地告别。
  却不想,没过一周, 他又原封不动地把所有家当扔了回来,还是陈应月后头的那个老位置, 还是课本和隔夜的作业堆得不见人影的高度。
  重新回教室的那天,他没回自己位置。
  反倒是停在了陈应月的书桌跟前, 抱着肩, 撑着下巴,一脸的挑衅。
  “陈应月, 没想到吧, 我又回来了。”
  陈应月没理他, 只狠狠地瞪他一眼,嘴角却止不住的甜蜜。她二话不说,从书桌里抽出张卷子, 硬塞到了他手里,“赶紧做完交给我, 全组就剩你一个了。”
  陆亦修出人意外地不反驳她,甚至乖乖回到座位上, “写就写,怕什么。”
  后面那个位置,空了一个星期。
  陈应月心脏的某个角落, 也空了一个星期。
  现在他回来了,那缺的一角好像也填上了。
  脊梁骨又被人戳了一下,还是那个熟悉的钝头圆珠笔的触感。
  “干嘛!”她回头,装凶。
  “教我这题。”
  “你又不是我们班的,我才不教你。”
  “我跟班主任打过招呼了。”陆亦修拿食指敲了记她的脑袋:“以后美术课我会去隔壁楼,但文化课的话还会留在班里。”
  “哦。”
  “就一个哦?”
  陆亦修探出脑袋,观察她的表情。
  她故意别开脸,不让他看。
  “喂,陈应月,教我这题。”
  “凭什么教你。”
  “打扫包干区那次,你答应过我的,不被退学就教我题目的。这账欠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还一还了。”
  这承诺陈应月还记得,蔫巴巴地回过头去,取了张草稿纸,在上头做算数。
  她的短发斜斜地垂了下来,衬得整张脸好小好小。
  鬼使神差地,陆亦修拿起圆珠笔,挑开了她落下的短发,以笔代纸,替她将头发拨在而后。
  陌生的触感,划过陈应月耳廓,仿佛有一双轻柔的手,在抚触。
  陈应月登时红了脸。
  陆亦修咬着笔,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陈应月,你甩不掉我的。”
  *
  进入高二,学业课程愈发地紧凑。
  陈应月的文化课业越来越重,陆亦修的美术学习也逐渐步入正轨。
  也不知是他真的天赋异禀,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曾经成绩垫底的陆亦修,在进入美术班之后,居然在连续几次的省级艺术统考中拔得头筹,甚至斩获了省级美术作品的桂冠。
  自此,陆亦修成为了学校重点培养对象,回班里的时间更少了。
  转眼,艺考进入倒计时,他几乎没日没夜地在美术楼里备考。
  南城二中每天都有晨跑的惯例。
  从高年级到低年级,依次按照班级顺序,由班长引领,绕校园一周跑。
  陈应月领着全班绕场半周的时候,恰巧到了高三教学楼与美术楼的交界处。
  “呼——”
  刚跑到高三教学楼,就听见六楼那边,有几个刚做完晨跑的学长正趴在那儿,朝楼底下吹口哨。
  陈应月没当一回事,只以为是班花蔺妮又惹了桃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结果还没等她跑过教学楼,就听见上头传来了别样的呼声。
  与此同时,全班同学都开始窃窃私语。
  她这才听清,上头那些学长正在喊着的,是“陈应月”三个字。
  陈应月没碰上过这样的事儿,整张脸瞬间涨红了,偏偏蔺妮还嫌事情不够热闹,快跑了几步走出队形,推搡了陈应月一下:“楼上有人在叫你名字,好像是要跟你表白了耶!”
  “别乱说。”陈应月埋着脑袋。
  蔺妮分析道:“我刚抬头看了看,那个闹着要表白的,好像就是食堂里每次看见都要对着你偷笑的那个学长。”
  陈应月对这人有点映像,但总觉得这事儿,当视而不见最好。
  她没回应,加快了几步跑走。
  “表白!”
  “表白!”
  “表白!”
  呼声越演越烈。
  有人甚至开始大叫“陈应月我爱你!”
  高三教学楼和美术楼对着面,几人的大叫产生了不间断的回音,空荡荡地在响。
  场面一度混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砰——”
  自美术楼二楼,凭空砸下一桶蓝色颜料水。
  塑料桶从高空坠下,瞬间四分五裂,那里头的蓝色水渍落在水泥地面上,染了一大片的颜色,蓝色的,又灰沉沉的。
  这动静实在很大,引来了学校保安。
  高年级的那伙人也不敢再叫了,乖乖地躲进班级。
  陈应月没瞧见那抛桶人的影子,但直觉中,陈应月是有个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