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他翻身跨上马,在引线的呲呲声中,扬鞭抽在马屁股上。
  砰!身后骤然炸响的亮光让周承弋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高空炸开的银白光点组成一个潦草的马头,他记得这是接应的意思。
  炸响的声音犹在耳畔回荡,很明显就是留在原地的唐鹤年帮他们开的,周承弋有些意外的挑起眉梢忍不住道,原来你师父还真是朝廷派去鸿蒙教的卧底?
  房观彦满脸疑惑表示不知,他也是直到在小院中见到唐鹤年,才知道他竟然还曾经是鸿蒙教的人。
  托这双响炮的福,周承弋带着房观彦走了没多久,就见火光冲天,羽林军正带着那辆被遗弃的马车套了一匹眼熟的驴往这边而来。
  周承弋一眼就认出那是云浮子的驴,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询问起情况。
  周承弋也是这时才直到自己的铜锣是敲的有多及时,原来这群人自知己方人少势弱,不仅要趁其不备动手,还准备了药刚下好。这迷烟虽然不知效用如何,但同喂给小道士们吃的蒙汗药同出一源,而那些吃了药的小道士,外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一个醒的。
  再晚那么一些时间等药发作了,便是周承弋锣鼓敲得再响,估计也无力回天。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都是原来鸿蒙教的,便是十三年前宸阳公主被捕之后自行散去的那些,一直了无音讯无处查起,也不知道云浮子是从哪里找来的。
  但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的事情,如此想来,云浮子当时被唐鹤年气走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那么,唐鹤年知道吗?
  周承弋留了个心眼,叫人立刻去林中寻唐鹤年,果然是无功而返。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个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下的,这个局的背后又是否只有云浮子一人在操纵,还是云浮子和唐鹤年联手,若是联手,唐鹤年所求又是什么?
  周承弋总觉得有如云雾罩顶,眼前看不真切,也自然猜不出什么来。
  不过猜不出来便猜不出来吧,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鼓噪的心一直到现在都不得平息,脑子里不停的各种场景交织在一起,最后又定格在唐鹤年的那句话,你是他什么人,安敢在此做他的主?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生气,却偏偏连个能反驳的话都没有。
  周承弋一路沉默的将房观彦带回了东宫,握紧他的手腕大步流星的走进寝殿,将他抱上床榻,然后再一次俯身抱住了他。
  这一次的拥抱不是那种强势的将人整个环抱住的压迫,反而是改为抱住了房观彦的腰,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力道也完全不像之前那般的用力,比起先前那个仿佛要窒息的抱法,这个拥抱充满了试探和小心翼翼,更像是在示弱。
  房观彦没忍住伸手落在周承弋发顶,顺着他的头发抚摸下去。
  怎么了?房观彦低声询问。
  周承弋头动了动没有抬起来,闷闷道,只是有些不开心。
  房观彦垂眸看着自己悄然插入周承弋发间,正一下一下的梳理着的手指,这般亲密自然的动作他总是后知后觉发觉,心中的激荡压下,面上还称得上淡然的问道,是因为师父吗?
  不是,周承弋给出的答案出乎意料,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脱口而出,是因为你。
  房观彦手指一顿,脸色立刻就褪了色,嘴唇抿紧,声音有些干涩发苦,是我是草民做了什么令殿下厌恶的事情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竟然会因为和你没关系这件事而生气到现在。周承弋吐槽了自己一句,又闷声闷气的丢下一个惊雷,阿彦,我好像比我想象的更喜欢你。
  房观彦头脑发懵,下意识问了句,你说什么?
  周承弋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或许是情之所至,难以自己,便顺势而为。
  又或者只是心中的不安定感在作祟,迫切的需要得到回应和承认,来驱逐负面的情绪。
  不过话已经说了,再退缩就没有意义了,倒不如一鼓作气!说不准还有个好结果。
  他强迫自己直起身抬头,认真的盯着房观彦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心悦于你,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想到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我竟然一直生气到如今。
  所以阿彦,你听到这话心中可有欢喜?
  周承弋一鼓作气的说完,面上看起来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实际上眼神忐忑的飘忽了一阵,其后便一直悄然注意着房观彦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在意他的想法。
  房观彦张了张嘴,有短暂的失语。
  等待是煎熬的,周承弋现在明白了,明明不过弹指间却仿若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周承弋能从房观彦的表情看出些什么来。
  周承弋对房观彦的了解仅次于他本人。
  房观彦此人不动心的时候,是十分冷静的,面上维系的平静几乎无懈可击,叫人看不出任何东西;他若是犹豫、沉默,反而代表着他心中并不那么平静。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房观彦要是对他没感觉,第一时间就会利落的推开并拒绝他,而不是流露出这种外露的情绪。
  又说房观彦能允许他这么搂搂抱抱不置一词,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回应。
  不过知道归知道,周承弋可不会就让他这么沉默下去。
  他装作有些失望的偏过头去道,你不必困扰,我不会为难你非要你给出答案什么的,喜欢你是我的事,你若觉得不适,便当作今日之事是我发癫吧。
  说着就要抽手后退。
  房观彦心中一慌,赶紧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我还什么都未曾说过,你怎么能擅自理解!房观彦的话音难得带上了急切和埋怨。
  周承弋顿住,苦笑了一声,那你想好怎么拒绝了吗?你且说,我在这里听着便是。
  不是拒绝!房观彦赶紧道。
  周承弋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唇角抿出个浅浅的窝来,尽管转瞬即逝,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也还是被房观彦捕捉到了。
  都这么明显了,房观彦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不过尽管已经发现,他也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给出了回应,房观彦自不量力心悦殿下已久。
  这可把周承弋的好奇心一下子勾起来了,连忙追问道,有多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一开始便折服于先生的笔墨,其后的每次相见,都不过是累加。房观彦说的很是意境悠远,就是听起来像个渣男语录。
  周承弋拖出一声长音,颇有些无奈的笑道,别人一见钟情钟的好歹是相貌,怎得你见我那字便心生欢喜了?那你口味挺独特啊。
  当真不是他吹,就《狐梦》第一卷 的原稿,说不堪入目也是可以的。
  房观彦却道,我觉得也没有那么糟,字只是载体,文章好坏还是得看内容。
  周承弋点点头又摇头,字终究是一篇文章的门面,便像是人的衣冠,不要求多富贵,整洁也会叫人印象更好一些。
  房观彦本来还想反驳,顿了顿,从周承弋再次没忍住的笑意中看到了他的本质,那是你亲笔所写的文,你自揭其短做甚?
  周承弋很厚着脸皮的直接承认道,自然是想听你多夸夸我。
  房观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此事便也就到此为止吧,聊了这般久,不觉得累吗?周承弋说着催促他去洗澡,这热腾腾的天气折腾这么久,就算再是注意也出了一身的汗。
  周承弋明明是叫长夏分别烧了两桶水放在两旁偏殿里,偏偏拿了一身衣服给他,还调笑着故意问了一句,不若我们一起洗?
  房观彦:一时之间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偏生他还晓得周承弋是在逗他。
  房观彦顿时有样学样,拿捏出周承弋的先前的招式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边转身脱下外袍随意的搭在屏风上,嘴上淡定的说道,先生想要一起洗,我自然是可以的。
  说着又伸手拨弄了一下桶里的水,弄出一些细微的声音。
  本来没什么的场景因为换了个人而变得微妙了起来,连那水声听起来都像是挑衅的勾引。
  周承弋:
  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房观彦似乎生怕他想的不够多,借着屏风的遮挡就开始更衣,他动作不快不慢,整个人气质加成带上些慢条斯理来,隔着薄薄的一层透光屏风,瞧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周承弋艰难的挪开视线,最后又觉得不甘心,想他一个现代社会大好青年,还能叫古人撩的还不了手?
  他这么想着,看着屏风上明显还穿着衣服的人一眼,一咬牙一跺脚,大步流星的冲进了屏风里。
  房观彦被吓了一跳,转头就对上周承弋怒冲冲的脸,他扣住房观彦的脑袋,低头在他脸上恶狠狠的亲了一下还带着响的。
  你别惹我,我现在可是正牌的,干什么都是合乎情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
  明天加更,睡醒了就开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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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亲吻
  房观彦猝不及防挨了一口亲,那声啵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脸颊上还残留着被碰过的触感。
  突然听到周承弋后面那句,他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语气说不上来的怪异,低声呢喃般的问了一句,什么都合乎情理?
  当然,我可都给你盖戳了。
  周承弋此时还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手指在自己刚才狠狠吧唧的地方戳了戳,见房观彦垂眸沉思,还以为他知道厉害了,得瑟的道,刚才还玩的这么花,现在这是怕了?嗯?
  周承弋原本是没想要做什么的,也就是吓一吓房观彦,给他吃点教训,叫他没事别瞎撩拨,毕竟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小心最后自食恶果。
  但他忽略了人都有好胜心,尤其在这方面,偷摘禁果的刺激和兴奋,能叫人铤而走险越过那道防线。
  他还想着这么简简单单就被唬住了,真不愧是没干过坏事的房子固,伸手在他头上轻揉了两下,刚准备说趁着没天亮赶紧收拾好去睡觉,醒来好应对皇帝和百官的质询。
  周承弋虽然对唐鹤年颇有微词,但又不得不承认,鸿蒙教的事情一出,百官攻讦之下,房观彦本来就尴尬的身份只会更加举步维艰。
  既然是他将人留下来,自然要尽力解决这件事,真到了解决不了的时候,大不了就如同他所说的,就一起辞官归隐呗。
  他对太子之位没什么留恋,早便想辞职了,现在推掉了反倒一身轻,只是可惜房观彦满腔抱负终究无法实现。
  遗憾虽然有之,却总归比殒命要好吧。
  再且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便宜爹又不可能在皇位上坐一辈子,朝堂上那些人总会换上一换,不过二三十年,便是十年,这朝中只怕面孔已经轮转了几番,又有几人能□□至那时呢。
  这往后未尝没有再圆夙愿的机会。
  周承弋正想着,张嘴刚要说话,就见房观彦飞快的抬头在他鼻尖亲了一下说是亲,其实用啃更合适。
  他动作很急很快,也是第一次这么做大抵有些紧张,视死如归撞上去的动作幅度过于用力生猛,于是房观彦牙齿磕到了,周承弋的肉也被啃了一下。
  顿时房观彦捂着嘴唔了一声,周承弋捂着鼻子嘶的倒抽一口气,下意识退开两步,却又被房观彦拽住衣袖。
  你说的,合乎情理。房观彦抬起眼,说话还有些瓮声瓮气的带着鼻音,听着莫名的委屈。
  周承弋看他牙齿磕的有点狠,眼睛就疼红了,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一只手拿开他捂住嘴的手,另一只洗过还带着水珠的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大拇指指腹压在他唇上轻轻一动将其上下分开,垂眸凑过去检查,我看看。
  还好,没有出血,也没有受伤。他是真的在认真查看了一番。
  房观彦略有些窘迫,没想到只是回个礼便弄出这么个尴尬场面,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蜷缩,花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没叫脸上情绪泄露而变得扭曲。
  他尽力的放空大脑,不去回想刚才的乌龙。
  结果就听周承弋话头突然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笑意问道,你刚才是想亲我?
  房观彦想说话,结果牙齿碰到周承弋的手指,顿时僵住不敢在咬下去。
  周承弋也没放开,反而逼近了一步将他抵在浴桶边,强势的将房观彦困在自己怀里。
  两人距离拉至最近,是能听到彼此之间呼吸轻重的地步,气氛陡然变得焦灼起来。
  周承弋指腹摩擦了两下房观彦的嘴唇,看着他浅浅的唇色逐渐变得红润,垂眸敛去烛光的橘色,只剩一片暗沉,他的声音也是沉着几分莫名的情绪,你想亲我?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房观彦明显感觉到面前的周承弋要比平常来的强势迫人,有些像之前醉酒之后的状态,却并不让人讨厌。
  胸腔里越来越激烈的跳动仿佛肋骨都被撞的隐隐作疼,眼前的光影绰绰,气氛升温的叫人窒息,房观彦的视线时而闪烁飘忽不定,他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期待或是什么。
  他点了头。
  仿佛是尘埃落定,房观彦听见周承弋松了口气,原来刚才,并不是只有自己在紧张窒息。
  好,我说过想要什么便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我才知道,你想要的,我尽我所能都给你。周承弋话毕,终于低下头去。
  先只是试探的停住,周承弋感受到房观彦嘴唇的轻颤,想要看他是否有不适应,以便考虑到底是进是退。
  结果房观彦等了这么久比他更着急,张嘴就直接咬住,力道有些没轻没重,周承弋疼了一下反而笑了起来,闷闷的声音从相贴的唇传至彼此,引得房观彦恼羞成怒。
  周承弋也由得他,故意逗弄般的引导他主动,随后便是浅尝辄止的交流,几次之后又逐渐不能满足,灼热的呼吸在来回间交融,绯色爬上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