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他把卫衣重新套上,过来拉她的手。
  付洒洒避开,轻轻喊了一声:“临洲哥哥。”
  闻泱遂不及防,愣在原地,他的心因为不由自主的喜悦而期待着,如果说先前还有不甘心的成分在,这一刻听到这四个字,他才完完全全意识到她有多重要。
  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恩,带你去看电影。”再给她买一百张幸运卡好了,这样子以后吵架可以任由她撕,也不怕定情信物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见。
  她不吭声,良久突然对着他鞠了一躬,是那种用来悔过道歉的方式。
  闻泱皱起了眉,眼瞳微敛,没有开口。
  她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过去的我,给你带来困扰,非常抱歉。”
  他莫名有些心慌,不想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仓皇地打断:“付洒洒。”
  她慢慢直起腰,笑了一下:“你大概体会不到那种心情,放弃一人的滋味,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难过的事情了,天天像被利刃反复戳刺,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闻泱垂下眼,没有辩解。他想,他没有尝过放弃的滋味,可却早早尝过了被放弃的绝望。
  “不过,幸好我走出来了。”她故作轻松地道:“我现在过得很开心,你希望我开心的,对吧?”
  “洒洒。”他抬眸看她,目光难得脆弱,他想放下自尊跟她再说一说话:“其实我……”
  “让我说完。”她没有再给机会:“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你的存在提醒了过去的我有多荒唐,过去的我犯下了多不可饶恕的错误。”
  话如无形利刃,字字诛心。
  他抿唇不语,良久道:“喜欢我是个错误?”
  “是的。”她深吸一口气,正视他的眼睛:“让我们结束这个错误。”
  闻泱看着她,没有恼怒,没有追问,什么都没有。他必须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跳起来求她留下。
  如果不要这可悲的自尊心,她是不是能回心转意?
  少年素来镇定的面容里因为初识情爱滋味而染上茫然,湿发滴下来的水珠落到眼睛里,很涩。
  他只能紧紧抓着手里那块毛巾,谨慎地开口:“那年的圣诞节,我爷爷住院,所以我没有赴约。”
  “恩,那些都不重要了。”付洒洒走到角落,把谢清宴的包重新抱起来,走到门口时又道:“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了。”
  新的生活,没有你,就不会时刻扯动心脏的那根线,不会有期待和失望。那样子,更好。
  走出篮球馆,有人步履匆匆,差点和她撞个满怀,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
  谢清宴伸手拽住她,见她满面泪痕,心都揪起来:“洒洒,怎么了?”
  她把包塞给他:“以后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是个卑鄙的人。”
  他闻言怔住:“什么意思?”
  付洒洒的世界一片水光,她想其实她可以对谢清宴更绝情一些的,如果她更果断一些,就不会有另一个人受伤。
  可她大概是潜意识里贪恋那相似的容颜,怀念那个人所没有的温柔,才会一次又一次纵容谢清宴出现在身边。
  真是又贱又矫情。
  她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边哭边笑:“学长你很好,我太渣了,配不上你。”
  谢清宴苦笑:“怎么好端端又给我发好人卡了?当朋友都不可以吗?”
  付洒洒决心结束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关系,她刚说了一个字,身子被人向后一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刚才被她狠狠拒绝的少年和谢清宴斩钉截铁地宣誓主权:“好人卡请你手下,另外,当朋友也不可以。”
  谢清宴眼里蕴起怒色,冷道:“你算什么东西?”
  闻泱没再理他,只低头去找心爱姑娘的眼睛,叹道:“我回z大念研究生,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你。”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心,他的脸面,统统放下。
  从现在起,他愿做女王的裙下之臣。
  第42章
  付洒洒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心情还有点微妙, 这种两男争一女的戏码莫名狗血, 让她根本无力吐槽。
  当然,最难招架的是说出为她而来z大的闻少爷, 她都没勇气回头和他对视,怕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星辰璀璨, 怕自己忍不住筑起的高墙节节崩塌。
  说好要开始新生活的呀……
  悠悠叹了口气, 她坐在阶梯教室里,左右护法都不在,只留她一人孤单寂寞冷。说来女人也是绝情,之前说好要陪荆念要学期的最后一天,结果知道他有女友后,邱苗和钟露莹昨天就坐高铁回家了。
  于是这节成了付洒洒放假前的最后一次选修, 上完这堂课她就可以回寝室收拾包裹准备滚蛋。z大给的春节假期向来优渥,足足有四十天,她已经提早和付烨还有许曼尼报备过了, 准备走完亲戚就去泰国溜溜。
  为什么是泰国?
  因为小时候, 但凡寒暑假,她都陪着付烨去各个剧组给许曼尼探班,祖国的大好河山几乎都踏遍了。至于泰国,飞机旅程短, 符合她恐高的最大限度, 本来她还考虑了下越南, 可搜了搜相关网站, 美食部分的天平一溜烟地倾斜给了前者,于是她也就不再纠结了。
  正打开旅行app搜攻略,右边位置忽然一沉,她侧过头,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
  入目的是某张千娇百媚的脸,偏偏搭了双初恋滋味的迷蒙大眼,气质清纯又妖孽,绝对是一眼就能叫男人心猿意马的祸国妖女。
  付洒洒目瞪口呆:“你不是在德国做学术交流吗?”
  许柔托着腮帮子,打了个哈欠:“姐姐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你少说点废话。”语罢,她坐直身子,目光一点一点扫过讲台上的男人。
  长腿窄臀,还有那束在裤子里的腰线,只有她知道,那里发力时候拱起的弧度有多迷人。
  舔舔唇,她冲他眨了下眼。
  荆念握着粉笔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板书,他的字很特别,飘逸狂放,不太符合其斯文俊秀的长相。
  付洒洒清楚地听到许柔啧了一声:“道貌岸然的假正经。”
  “能不这样吗?”付小霸王搓了搓手臂,一阵恶寒:“就几天没见,非得跑到母校来千里追夫,至于吗?”
  许柔叹口气:“我要是没在回国的第一时间跑来见他,晚上我就得去半条命你信吗?”
  什么意思?付洒洒愣住,良久才反应过来,低声暗骂:“妈蛋,注意场合,你身处神圣的象牙塔,别随随便便就带我上高速。”
  接下来的时间,空气中都是狗粮的腐蚀味。
  荆念依旧玉树临风,讲课的风格一如既往地洒脱,只是低下头翻阅教材前,总会若有似无地往许柔这里看,那眼神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许小妖女就甘之如饴了,甜滋滋的样子非常欠揍。
  付洒洒终于忍不住在他们第十七次眉来眼去的时候撞了下许柔的手,后者总算停止了虐狗行为,凉凉地道:“有何贵干?”
  “我春节想去泰国,你之前不是去过吗?有什么推荐?”
  许柔思忖半晌,突然猥琐地笑起来,然后压低嗓音道:“我给你说个地方,曼谷有条巷子叫帕蓬,里面全是极品。”她拿过空白纸,在上面圈圈画画,凭着超高的智商和记忆力竟然描出了大概的位置。
  付洒洒感觉不妙,原本想叫她说一下风土人情和经典的餐厅,结果……
  “都是超级粘人的小狼狗,200泰铢你可以和他聊一整个晚上的天。”许柔眉飞色舞:“你还可以随便摸,感受一下真正的腹肌和公狗腰。”
  付洒洒:“……”住口,我不想再听。
  污妖王一旦发病,很难停下来了:“知道我□□男人的平均size吧?”她很自觉地从表妹的笔袋取出记号笔,继而又把桌上的矿泉水瓶和笔放在一起:“瞧瞧,到了那里你会看出差距,毕竟小狼狗们都是只穿着一条白色胖次的呢。”
  付洒洒崩溃了,对着荆念猛使眼色:【姐夫救我】。
  荆念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快下课的时候,前排有个胖胖的妹子突然站了起来,涨红着脸道:“荆教授,我有三个问题,代表全班女生问您,可以吗?”
  荆念从小到大被女人追惯了,这些年上过的选修课虽然不算多,但每到学期末的时候总有一两个小插曲,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干净利落地把粉笔扔回盒子里,他很有风度地道:“问吧,就当是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在座女生们都幸福地笑起来,就连许柔都忍俊不禁。
  付洒洒很奇怪:“你不吃醋啊?”
  小妖女摆了个无所谓的手势:“我的男人受欢迎,是我的荣幸,自信的女人从不担心被挖墙角。”
  佩服佩服。付洒洒心服口服地闭上了嘴。
  小胖妹鼓足勇气:“请问您介意女生倒追吗?”
  荆念挑眉:“不介意。”
  “那……介意师生恋吗?”
  荆念笑起来:“我只是z大的名誉教授,也算不上老师,下学期估计就不会来开课了。”
  小胖妹得到了鼓舞,问出了最后一个全场瞩目的问题:“那您现在有女朋友吗?”
  气氛很紧张,妹子们都屏息等待男神的回答。
  荆念先望了一眼许柔,小姑娘平时张牙舞爪的,这会儿睁着双眼期期艾艾,总算有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了。
  他轻咳了声:“没有。”
  全场欢呼,掌声雷动。
  许柔成功黑了脸,付洒洒都替她感到虐心。
  不过下一秒,荆念轻轻松松走下了讲台,一把将咬牙切齿的小妖女拉到怀里:“女朋友确实没有,现在给大家介绍下我未婚妻,你们的学姐,许柔。”
  ******
  不得不说荆念这厮玩起浪漫来真的叫人招架不住,付洒洒坐在回h市的高铁上,还在回味他给许柔求婚的场景。
  原来荆大帅哥早就预谋好了,特地叫许柔来听他的课,然后两人坐私人飞机去了某座无名岛,岛上是空运的鲜花和顶级乐团,就为了带给她一场无与伦比的求婚盛宴。
  现在这座岛有了名字,叫做rachel in dream,瑞秋是许柔的英文名。
  妈的,长得帅还这么有钱,不但有钱还这么有情调,不但有情调还这么宠老婆,叫别人怎么活!
  许柔大四的时候狗胆包天强睡了荆念一晚,结果就这样把华尔街最年轻的钻石王老五给睡到手了,这剧情堪比灰姑娘大作。
  付洒洒唉声叹气,早知道她当年也铤而走险,把……
  咳咳,不能再想了,再想真的走火入魔了。
  正值春运,火车上的人非常多,形形色色的各类务工者和学生党们挤在车厢里,不少人没买到坐票,就这么铺着报纸坐在走道里。
  她上完厕所,小心地经过无座的乘客们,回到了一等座的车厢,家境不错的前提下,她也不会委屈自己,能买好的就买好的,毕竟z大距离h市虽近,也要四个小时的车距。
  只是等付洒洒站到了12f的位置旁,那里已经坐了一位抱小孩的大婶,正半解着衣衫给孩子喂奶。
  她抬头瞅了瞅行李栏,确认是自己的位置没错,她的书包和拉杆箱还放在上头。可是对方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一副没看到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