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警队纪律松弛,战斗力太弱,没有人真的把为人民服务当成自己的工作目的,说他们是为了混口饭吃还算是高估了他们。”
  胡斐咬了咬牙,决定给贺强来一剂猛药,“警察跟扒手勾结坐地分赃不说,甚至成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更有甚者,成为幕后的黑手称霸一方,利用手中的权力逼迫那些矿老板贱卖手里的矿产等等。”
  “请问贺局,这种情况你会不知道吗?”
  “不,不,你不是不知道,你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为什么,因为你无能为力,因为你不想因为得罪那些人而失去了你的副局长的位子。”
  贺强的脸色慢慢地铁青了起来。
  “总要有个人站出来的,总应该有个人站出来的,哪怕是为了那些老实的群众,为了那些给老头子送看病钱而不扒手偷了的可怜人!”
  胡斐将贺强的脸色看在眼里,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声音反而越来越大,惊呼吼了起来。
  胸脯剧烈的起伏,胡斐高高地挺起了胸膛,用力地一挥手,“既然你们都不站出来,那就我来吧。我是个被部队赶出来的军官,他们还说我有抑郁症,潜在的精神病患者,就算是这辈子做一个街头的巡警。”
  “甚至于我不当这个警察了!”
  “至少,我为那些可怜的人挺身而出了,我值得了!”
  “说得倒是很好听。”
  贺强冷笑一声,“你敢说这些事情不是那个人让你做的,你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我敢,我就敢说,我什么不敢说,没有任何人可以指使我做任何事,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情到最后对我们雍州公安系统是件好事,对雍州几百万群众来说是件好事!”
  胡斐已经豁出去了,不管贺强支持不支持,既然已经抓住了盖子的边缘,就差最后那用力一抖了,必须要豁出去了。
  贺强闻言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愕然之色,颤抖着手点燃香烟吸了一口,久久没有说话。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
  “喂,我是贺强。”
  贺强一把抓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道。
  “老贺,我是张斌,听说胡斐那小子在你那里,一会儿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张书记,我这就让他上去。”
  贺强扣上电话,重重吸了一口香烟,对着胡斐点点头,“张书记叫你去呢,走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胡斐点点头,正要说话,房门突然被敲响了,然后关明松迅速走了进来,狠狠地瞪了一烟胡斐,“阿斐,你搞什么,怎么跟贺局说话的呢?”
  “贺局,对不起,我今天失礼了。”
  胡斐向贺强鞠了一躬,目光定定地看着贺强,“不管你信不信,我胡斐对得起身上这身警服,对得起那些走在街上的群众!”
  说罢,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贺局,胡斐这小子就是这个火爆脾气,您别放在心上。”关明松拿起贺强的水杯,给他续上热水,“他手下的那个饭桶被兰山县公安局扣了,他的心里有火,再加上他那个大队里有人给他上眼药,他一时激动了。”
  “行了,不用你给他说好话,我贺强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贺强呵呵一笑,抓起香烟扔到茶几上,开始他的确是很生气,不过,随着胡斐的那一通近乎于发泄的宣泄,心情反而好了很多。
  “好多年没碰到这样的年轻人了,当年的你也是这样吧?”
  “那是,我可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呢。”
  关明松哈哈一笑,看着贺强舒展开的脸色,“贺局,听说兰山县公安局那边来告状了,是不是胡斐这小子惹什么大事了?”
  “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没安好心。”
  贺强笑骂了一句,随手拿起胡斐的报告扔了过去,“自己看吧。”
  第118章 各有说法3
  胡斐出了贺强的办公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后才发觉身上已经湿透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不知道刚刚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能不能打动了贺强,如果贺强在局党委会议上支持作风纪律整顿的话,那掀开盖子之后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
  当然,他负责的只是掀开盖子,至于后面的事情就是李国军他们的事情了。
  不过,既然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胡斐也必须要刷一刷存在感的,否则的话,都有些对不起额头上的这个伤口了。
  对了,还不知道额头上的伤痕痊愈之后,会不户留下疤痕呢?
  几个同事迎面走过来,胡斐微笑着向他们点点头,然而,那些人却向避瘟神一样地闪开了,胡斐见状一愣。
  胡斐深吸了一口气,抬腿往楼上局长办公室走去,脑海里一边想着该怎么说话,应对张斌的策略肯定不能只是刚刚应付贺强的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了。
  张斌跟贺强完全不是一类人,作为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张斌这类人更看重实际利益,也唯有从揭开兰山县的盖子能够带给他什么收益来说动他了。
  不过,张斌会不会听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胡斐心里有一种感觉,张斌对兰山县公安局的事情肯定早有耳闻,甚至心里也会有一种厌烦,但是,李开来毕竟是他的心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必须给他撑腰。
  只不过,作为市委常委,张斌更多的把目光放在全市甚至全省的层面上看问题了,因为做官的人,没有人会嫌自己的职务高。
  进步,进步,再进步,这才是符合他们的心里。
  而兰山县李开来这样的作为,明显已经对张斌是一个负累了,尤其是李开来在兰山县的所作所为,吞并矿山,设赌局坑害投资者,纵容那些黑恶势力横行等等,哪一件事情都足以让张斌蒙羞。
  尤其是张斌如果还有很强烈的进取心的话。
  张斌今年已经五十五了,再有几年就要退居二线了,再加上今年还是各级党委的换届年,张斌如果不努把力再进一步的话,就只有去人大养老了。
  张斌会乖乖地退下去养老吗,胡斐有些不相信这个说法,对于一个大权在握了这么多年的人来说,骤然间没有了权力,那简直比死更让他难受。
  所以,胡斐决定从张斌的利益角度出发来辩解。
  来到局长办公室的门前,胡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敲响了房门,“报告!”
  声音很不小,中气十足之余又透出些许紧张。
  胡斐不能不紧张,李开来是张斌的人,这次去兰山县公然跟李开来撕破脸皮了,李开来少不了要在张斌面前告黑状的。
  虽然说,接下来的事情有李国军他们接手,可胡斐也不想过分得罪了张斌,毕竟,以后还是要在雍州的官场上见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嘛。
  “进来吧。”
  房间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胡斐抬手推开房门走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抬起头看了一眼正低头伏案奋笔疾书的张斌,“张书记好。”
  “臭小子,舍得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留在兰山县了呢。”
  张斌飞快地在文件上签上名字,然后慢慢地放下笔,抬起头看着胡斐,笑道,“对了,你是怎么回事呢,在兰山县跟开来干起来了,都是一个系统的兄弟,有什么事情说不开的?”
  “张书记,李开来欺人太甚。”
  胡斐的心头一跳,情况有些不妙呀,从张斌对李开来的称呼来看,张斌已经很清楚表达了他的意思,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要把张斌得罪得死死的么?
  “哦,怎么说?”
  张斌呵呵一笑,拿起水杯,拧开盖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骄横跋扈,冲到兰山县公安局撒泼打人,还一脚踢翻了一个一百六十斤的壮汉。”
  他的声音突然一顿,目光停在了胡斐的额头上,“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有,你的额头上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被兰山县公安局那帮人打的。”
  胡斐冷笑一声,“兰山县的警察牛逼啊,抓贼抓不到,看到流氓就跑,打起我这个市局的人却是毫不手软啊,张书记,我这可不是作假,刚刚我还在楼下跟贺局大闹了一场,兰山县人民医院的验伤报告单还在他办公桌上呢。”
  “那你说怎么回事?”
  张斌眉头一皱,李开来的电话可没有说胡斐挨打了,而且,看着架势还不是刮碰到了装的,而且还说是在兰山县验过伤的,这就更不会作假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市局的人吧,他们这是把我当贼打呢,难道他兰山县公安局不是在市局的领导下工作了?”
  胡斐哼了一声,“我当时都说了我是市公安局的了,他们下手反而更狠了,十多个人围上来打我。”
  “好了,别啰嗦了,我要听详细情况。”
  张斌眉头一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张书记,我觉得兰山县公安局的问题很多,这颗毒瘤必须尽快处理掉,要不然会损坏您的威信!”
  胡斐危言耸听地开了头,然后详细地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也顺带说了一下李开来这几年所作所为,当然省略了他自己主动去挑衅保安的事情,他相信对于张斌来说,这种小事不会太在意的。
  张斌听得很认真,手里捧着水杯,手指头摩挲着热乎乎的杯盖,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兰山县李开来的一些作为,原本以为这家伙会有所收敛,只是没想到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这让张斌心里很是不爽,尤其是他现在准备竞争省政法委里的职务,没想到这当口李开来这家伙居然连市局的人都打了,以后除了自己谁还能制得了他?
  只不过,要是谁来掀开了这个盖子,那就是一个震惊全市甚至全省的大案子,到底该怎么办呢?
  张斌沉思起来,眼角的余光瞥见胡斐,心里倏地一动,“胡斐,你这些情况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第119章 舌灿莲花1
  “张书记,这种事情在兰山县随便一个餐馆里就能听他们说起。”
  胡斐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张斌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呢,是真的想集思广益呢,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难不成他也知道了自己在兰山县跟孔征会面的事情?
  思虑及此,胡斐的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旋即心里就是一动,一个主意涌上心头,现如今越是情况危急的时候,这主意就跟热锅里的油气泡似的就冒了出来。
  既然张斌已经有了怀疑,不弱索性说出来,说不定还能让他另眼相看,如果张斌没有怀疑的话,说不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呢。
  至少不会得罪他狠了。
  “道听途说罢了。”
  张斌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小胡,我们来个换位思考,假如你处在我的这个位子上,又跟我一样的年纪你会怎么做呢?”
  胡斐的心头一亮,张斌特意提到了年纪,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潜意识里是想在退休前再进一步,至少混个正厅级的待遇退休呢。
  也就是说,张斌还是有野望的,而这一点正是可以利用的。
  胡斐从来没有感觉到脑子运转得这么快,哪怕是当初在枪林大雨也是如此,那时候只是凭着本能在趋吉避凶,而现在他必须充分发挥他的每一分智慧来达到最大的目的。
  “说罢,随便说说,就当是我们聊天了。”
  张斌微笑着点点头,“对了,坐沙发上说吧。”
  胡斐一愣,张斌点点头,抬手向下一压,“坐着说。”
  说话间,张斌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只说了一句,“这会儿忙,一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