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苏锦一动不动的。
  萧震叹气,伸手去扯她脑顶的被子:“锦娘,你别这样。”
  他不说还好,一听他这么说,苏锦噌地坐了起来,一边拽被子一边披头散发地骂他:“那我要怎样?别人娶媳妇,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着媳妇,就我倒霉,嫁了一根死木头,一天到晚除了气我,什么都不会!”
  萧震被她突然的爆发吓到了,完全不知道她竟然憋了这么大的火。
  苏锦骂完了,出气了,恨恨地瞪了萧震一会儿,她重新躺了下去。
  萧震终于回了神,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侧脸。
  什么叫嫁了一根死木头?
  难道,她在嫌弃他太老实?
  萧震突然全身发热,谁想老实了,还不是怕她太娇弱受不了?
  好心却被她嫌弃,那他还体贴她做什么?
  怒火上涌,萧震伸手就扯开了苏锦的被子!
  他想当男人,苏锦还不想伺候了,萧震扑过来,她使劲儿推他,嘴里骂着滚。可萧震已经被她先前的嫌弃激红了眼睛,苏锦越躲,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一个是常年征战的高大武将,一个是久居内宅的小妇人,转眼之间,苏锦就被萧震给摁住了。
  手脚都不能动了,苏锦还有嘴,丹凤眼气冲冲地瞪着萧震,她继续骂:“你……”
  才说了一个字,萧震突然堵住了她嘴。
  苏锦瞪大了眼睛!
  萧震想起了曾经的一个晚上,那晚苏锦趁他“睡着”后,偷偷地亲他了,还有一次,苏锦也亲他了。屈指可数的两次,便是萧震目前为止所有的经验,既然苏锦不老实,他就学第二次里的苏锦那样,捧着她脸一通乱亲。
  苏锦还没消气呢,拼命地要挣开他。
  萧震死死地抱着她。
  挣着挣着,抱着抱着,夫妻俩就滚在一起了,不再是狼与兔子的追逐,而是两条狼的厮杀。
  ……
  隔壁的小院,霍维章刚睡着不久,突然被一道女人的叫骂惊醒,他睁开眼睛,放分辨出那好像是苏锦的声音,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不知是骂完了,还是被人堵住了嘴。
  有情况啊!
  霍维章睡不着了,一骨碌爬起来,胡乱穿上鞋子就跑去了院子,一直凑到两家中间的墙根下。
  苏锦被萧震捂住了嘴,然而行宫里的床榻有些年头了,不太结实。
  霍维章耳朵贴着墙,听戏似的津津有味。
  “侯爷。”
  身后传来一声不赞同的呼唤。
  霍维章回头,看见月色下的妻子,端庄贤惠的妻子,他尴尬地咳了咳,试图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那个,他们俩在一起不容易,我替萧兄高兴。”
  华氏信他才怪,提着灯,先往回走了。
  月光下,她一袭长裙,晚风浮动,吹出了女人窈窕的身段。
  不知是被萧震刺激的,还是来行宫后素了太久,霍维章突然觉得,他这个发妻也挺美丽动人的。
  “天黑路暗,我扶你。”霍维章快步追上来,一手握住华氏的小手,一手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
  华氏心生警惕。
  可惜回到屋里,她还是没能躲过去。
  ☆、第76章
  一更风急, 二更雨骤, 三更花香浓。
  萧震终于松开了紧捂苏锦嘴唇的大手。
  她闭着眼睛躺着,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还有几缕黏在了她绯色的脸庞。
  她头微微仰着,双眸轻阖, 细密的长睫毛有点卷翘。
  她红润的嘴唇张开了一点,像春风中颤动的花瓣。
  萧震第一次这样近地看她, 脑海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就是静静地看着。
  忽的, 苏锦睁开了眼睛。
  萧震下意识想躲, 但记起睡前小妇人的发作,萧震马上管住了自己,黑眸正对着她水漉漉的眼睛。男人从紧张心虚到强作镇定,苏锦全部都看见了,她曾经嫌弃这样的萧震太傻,可这一刻, 苏锦却觉得这样的萧震傻得很可爱。
  一个很喜欢她,却没胆量看她的魁梧的傻将军。
  苏锦抬手, 双臂软绵绵地抱住了萧震的脖子,笑着问他:“难不成多看我两眼,我会吃了你?”
  萧震喉头一滚。
  他不是不敢看苏锦, 而是不敢与她那双妩媚的眼睛对视。小妇人太美了,美到她出门,几乎街上的每个男人都会看她, 用那种贪婪觊觎的眼神看她。萧震总觉得,如果被苏锦发现他也在看她,苏锦肯定会把他与那些男人混为一谈,萧震更一直坚信,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该被一个美貌的女人蛊惑,失态窥视。
  各种原因加起来,萧震渐渐养成了偷看苏锦的习惯,一旦苏锦转过来,他立即会躲开。
  就像现在,被她取笑着,萧震又垂下了眼帘。
  但苏锦明白了,萧震这叫假正经,一边偷偷摸.摸地喜欢,一边还要摆出我才不会被美色蛊惑的架子,假正经到就算成了亲,就算屋里只有他们夫妻,萧震也要假正经给她看。
  这样的男人,苏锦应该是等不到他主动来逗她了,不过,换成她来调.戏他,也挺好玩的。
  谁说夫妻之间必须男方主动女人只能羞答答地等着呢?似萧震这样的假正经,就得她来治他。
  “是不是很喜欢?”指腹搭上他冷峻的脸庞,苏锦看着他回避的眼睛问,声音又轻又媚,丝线一样从四面八方捆住了萧震。
  萧震飞快看了她一眼,不解:“喜欢什么?”
  苏锦勾着他脖子,意有所指地道:“你刚刚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萧震反应过来,脸跟脖子一块儿红了。
  “好了,睡吧。”听着窗外的三更梆子声,苏锦困倦地掩住嘴,初出茅庐的萧将军太过英勇,她这个“半老徐娘”应付地都很吃力。
  小妇人说完就闭上眼睛了,可见困得不行,萧震立即挪到一旁。
  他离开的瞬间,苏锦意味不明地哼了声,萧震担心地抬头,却见她闭着眼睛,唇角翘了起来,好像还挺喜欢。
  萧震耳朵发热,这女人,比他脸皮还厚,幸好他早就领教过她的好嗓子,及时捂住了她嘴,不然两家院子紧挨着,地方都不大,隔壁霍维章怕是会听见。霍维章是什么人,真叫他听去了,以后肯定会编排他。
  与她之间的事情,萧震不想让别的男人知道。
  苏锦已经睡着了,萧震拉起被子,替她盖好。
  苏锦咕哝一声,转向里面睡了。
  萧震慢慢地穿好中衣,穿完想睡觉了,萧震才发现属于他的被子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萧震弯腰,手都碰到被子了,萧震忽然意识到,他与苏锦已经是真的夫妻了,那,为何还要盖两床被子?苏锦对他的心,经过今晚,萧震彻底明白了。
  想到这里,萧震看眼酣睡的苏锦,然后掀开她的被子,躺了过去,肩膀与她保持至少一拳距离。
  躺好了,萧震却发现他毫无困意,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精神。
  黎明来临之前,萧震想的全是苏锦,君子的不君子的,期间萧震还下去倒了两碗凉茶喝。当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鸡鸣,天快要亮了,萧震终于想起了另一个女人,寿宁长公主。
  男人因妻子而温柔的黑眸,慢慢冷了下来。
  .
  昨晚正德帝与皇后聊了些家常,然后就在皇后这边歇下了,睡醒后,正德帝就像在皇宫一样,准时起来去正殿与大臣议事。
  正殿之外,随驾的文武大臣已经早早就等着了。
  霍维章起得晚了些,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远远地看见萧震,霍维章扫眼文官首位的沈复,他笑了笑,大步走到萧震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萧兄昨晚成了好事,是不是该请我喝顿酒?”
  萧震眼皮都没抬,薄唇却抿了抿,没想到还是被霍维章听了去。
  拍拍他肩膀,霍维章站到了萧震前方。
  站好了,霍维章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这边,霍维章不着痕迹地瞅瞅文官那侧,发现那些人看的都是萧震。霍维章突然记起了妻子对他说的话,就在昨日,苏氏、阿满被寿宁长公主罚跪了!
  霍维章再看萧震,总算知道萧震脸色为何那么臭了。
  霍维章也挺生气,别说萧震心里只有苏氏一个,便是被欺负的是华氏,霍维章也要去与寿宁长公主闹上一闹。
  “皇上驾到!”
  正德帝来了,文武大臣迅速收敛目光,恭敬地低头相迎。
  按照程序,正德帝先处理了几件昨日未决之事,然后大臣们再奏报新的事务请求帝王决断。要事都解决地差不多了,大太监询问臣子们是否还有事情禀奏,就在此时,萧震沉着脸走到大殿中央,双手执笏道:“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沈复看了他一眼。
  正德帝眯了眯眼睛,道:“武英侯有何事?”
  萧震抬头,面露怒色:“昨日臣女阿满与福清郡主一同玩耍,据臣女所说,她只是无意碰了福清郡主一下,便如慢走时擦肩而过,福清郡主却倒地大哭,声称受了严重的脚伤,致使寿宁长公主怒罚臣妻女长跪一个时辰。不瞒皇上,臣与长公主有过过节,臣怀疑寿宁长公主此举乃公报私仇,故臣斗胆请皇上宣福清郡主前来当众验伤,若福清郡主果然因臣女受了重伤,臣愿再跪一个时辰向寿宁长公主赔罪,如若福清郡主诈伤,还请皇上替臣讨回公道。”
  言罢,萧震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殿内顿时响起一些低声议论。
  正德帝奇道:“你与长公主有何过节?”
  萧震道:“年后臣曾携妻女游梅花山,偶遇一只狮子狗,臣女想抱,臣以为那狗是无主之物,说了句野畜恐会伤人,恰好长公主寻狗过来,闻言十分不喜。”
  在场的都是男人,听说寿宁长公主居然因为萧震一句无心的训狗之言便怀恨在心,不禁都摇了摇头。
  正德帝沉吟片刻,为难地劝道:“长公主爱女心切,确实可能有不察之嫌,不过,无论是你训斥她的狗,还是阿满与福清公主的玩闹,都乃小事,过去就过去了,武英侯堂堂英雄,就别与长公主计较罢。”
  寿宁长公主是他的妹妹,于情于理,正德帝都得袒护下妹妹。
  众臣再看向萧震,皇帝都夸萧震英雄了,别计较三字更有安抚萧震之意,萧震若聪明,就该给帝王一次面子。
  但萧震只想为自己的妻子讨公道,依然跪在原地,直视龙椅上的帝王道:“皇上,如果此事是臣冤枉了长公主,那是臣小心之人,臣理该向长公主赔罪,但,倘若长公主真的公报私仇仗势欺人,那就该由她向臣妻赔礼道歉。臣迎娶苏氏之前,曾承诺会保护她与两个孩子,如今臣与她成亲才半年,她就可能因臣受了无妄之灾,若不查个清楚,臣无颜再见她与孩子。”
  臣子如此倔强,又句句在理,正德帝再袒护寿宁长公主,便有失公允,寒了臣子们的心。
  故,正德帝思忖片刻,同意了萧震的要求,即刻派人宣寿宁长公主、福清郡主,宣苏氏母女以及太医进殿。
  寿宁长公主刚刚起来不久,正与女儿郭琳一起用早饭,听说正德帝召见她们娘俩,寿宁长公主忍不住问道:“皇兄召我,所为何事?”
  宫里的太监们乃专门伺候主子的,身上少了一样东西,心却比常人多了几个眼,正德帝看似想为寿宁长公主撑腰,最后的旨意才真正表达了帝王的意图,因此,传旨太监只是低着头,并不回答寿宁长公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