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五年前,康葆国的康通药业公司想扩大经营规模,便开始到处融资。恰好此时康葆怡所在的那家国企因为效益不佳,濒临倒闭。于是,康葆国便回到家乡,以康副部长的名义,邀请康葆怡加入康通药业公司,并让他找亲戚朋友和乡亲父老融资两千万,然后给他在康通药业公司安排一个财务总监的职位。
  康葆怡与康副部长也沾亲带故,一直对他们家乡这位最大的官比较敬仰,听说他亲自邀请自己去首都发展,而且可以担任康通药业的财务总监,心里很是高兴,便满口答应下来。
  接下来,他便以自己多年积累的良好的人品和信誉,找到他原来工作单位的同事以及有些闲钱在手上的亲朋好友,加上他多年的积蓄一百多万元,凑齐了两千万元,投资入股康通药业公司,并坐上了财务总监的位置。
  当时,康葆国答应他的条件是:两千万的投资,每年回报不少于12%,如果按利息算,也就是每月一分的利息。他在向亲朋好友和同事融资时,也是这么答应别人的。
  在他入职后的第一年过后,康葆国兑现了他的承诺,到年终分了两百四十万红给他,他便将这些分红按照集资者的本金,分配给了将钱放在他手里的亲朋好友。
  但是,到了第二年,康通药业公司的资金出现了紧缺现象,不仅无法按约定支付“分红”,甚至还开始拖欠康葆怡的工资。
  当时,康葆怡还对康葆国和康通药业抱有希望,为了维护自己的信誉,便用自己的积蓄垫付了其他投资者的“分红”,指望能够用下一年的分红弥补回来。
  然而,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康通药业公司的资金短缺现象却越来越严重,不仅无法兑现“分红”,连职工的正常工资都难以保证了。
  此时,那些将钱放在康葆怡手里的同事和朋友,看到康通药业公司无法兑现“分红”承诺,便开始打电话给康葆怡要求将钱退出来。康葆怡也感到很愧疚,于是便去找康葆国,要求将他从亲戚朋友和同事那里筹措的资金退出来,归还给他们。
  孰料,康葆国却变了脸,说这两千万的集资款是投资到公司的,而且已经分了一年的红,应该与公司共担风险,不能中途抽资。如果公司效益好了,可以继续分红;如果亏损了,大家都要自负盈亏!
  康葆怡听到他这番蛮不讲理的话,气得差点吐血,便跟康葆国大吵了几场,但康葆国坚持不退他的集资款。
  更令康葆怡气愤的是:康葆国一方面拖欠职工工资,另一方面,对于康副部长、公安局刘副局长等官员所入的“股金”,却每月都按时支付“分红”,而且这些股金里面,有大部分都是干股……
  从去年开始,康葆怡家乡那些投资者见不能将本金拿回来,便开始去纠缠他的妻子,甚至还有人扬言要绑架她,还有人开始在网上写帖子,揭发康葆怡是个“集资诈骗犯”,要求公安机关以集资诈骗的罪名拘捕他。
  康葆怡的妻子是个受人尊敬的中年教师,在当地本来名声很好,被那些“债主”这么一闹,羞愤难当,突发脑溢血,送到当地医院抢救了十几天,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却成为了一个只能瘫痪在床上的半植物人……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康葆怡内心里已经对康葆国等人恨之入骨,几次想要利用自己掌握的一些康葆国与康副部长等人利益往来的证据,去检举揭发他们,但考虑到妻子现在卧病在床,自己每天要照顾她,万一告不倒康副部长等人,一旦被他们打击报复,将自己抓起来,妻子就必死无疑。
  同时,他唯一的女儿现在也在燕京大学读书,康副部长等人位高权重,自己一旦检举揭发他们,他手下那些人肯定会马上展开报复行动,女儿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
  在左思右想、权衡了利弊之后,康葆怡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扳倒康副部长和刘副局长这样的大官,而且极有可能给自己和妻子女儿带来非常大的危险,于是只好忍气吞声,继续在康通药业公司工作……
  肖曦听完欧海洋的介绍后,思索了片刻,问道:“康葆怡住在哪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他就租住在康通药业公司附近的一套小公寓里,因为妻子瘫痪在床,所以请了病假在家里服侍她,没有去公司上班。”
  “你确定他手里握有康葆国与康副部长等人利益往来的证据吗?”
  “可以确定。有一次我去他家里探望他妻子,他陪我喝了几杯酒。他的酒量不行,明显是借酒浇愁的意思,所以喝了几杯酒就醉了。醉了之后,他先是大骂康葆国是个大骗子,然后又骂康副部长、刘副局长等人是腐败分子,说他们在康通药业入干股,不管盈亏都要分红,实际上就是受贿,还说如果哪一天被逼急了,他会豁出去检举揭发他们,大家来个鱼死网破,大不了都不活!”
  肖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欧经理,你下午要上班吗?”
  “我上不上班都无所谓,现在康通药业公司管理非常混乱,因为拖欠工资,很多职工都离心离德不想干了,劳动纪律非常涣散,迟到早退都没人管。如果您需要我干什么事,我打个电话给办公室的人,随便编个理由请个假就行。”
  随后,他抬眼看着肖曦,满怀期待地问:“肖总,关于我入职神源药业公司的事情,您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一个回复?我在康通药业公司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肖曦笑了笑,拿起手机拨通了沈振源的办公室电话,跟他商量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对欧海洋说:“欧经理,刚刚沈董事长说了:你是一个非常有才干的人,神源药业公司正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去可以去神源药业公司报到上班,职位就是药业公司的副总经理,年薪六十万元!”
  欧海洋惊喜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不住地向肖曦拱手,用激动的语气说:“谢谢肖总,谢谢沈董事长。两位老总这样看得起我,今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工作,来回报两位的恩情。”
  肖曦谦虚了两句,然后叮嘱他说:“欧经理,刚刚沈董事长说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算神源药业公司的员工,那个副经理的位置也会给你留着。但是,在扳倒康葆国等人之前,他建议你还是留在康通药业公司,不要急于辞职。这样的话,你就可以随时将他们的动向告诉我们,也可以加速他们那个利益团体的覆灭。你觉得呢?”
  欧海洋觉得这是一个给神源药业公司立功的好机会,赶紧点头说:“行,这样最好。我也觉得如果我现在马上就辞职,并进入神源集团,很可能会引起康葆国那个老狐狸的警惕,所以我还是暂时待在康通药业公司,如果能够给您和沈董事长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那就更好了。”
  两人商量妥当后,肖曦便让欧海洋打电话给康葆怡,说他想再去探望一下卧病在床的嫂子。
  康葆怡很感激地向他道谢,并说他现在正在家里,也正好想找公司的人聊一聊。
  半个小时候,肖曦与欧海洋便赶到了康通药业公司附近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里面,敲开了康葆怡家里的门。
  康葆怡是一个中等身材、看上去很精致干练的中年人,额头上有很多抬头纹,估计是忧愁过度或者是经常操心导致的。
  当看到紧跟在欧海洋身后的肖曦后,他有点惊讶地问:“欧经理,这位小哥是谁?是公司新来的同事吗?”
  欧海洋忙介绍说:“康总,这位兄弟你虽然没会过面,但肯定知道他的名字:他名叫肖曦,就是天江省宝芝集团的总经理,也是缅北天苍山无极门的总舵主。前不久康董事长不是想要跟天苍山的杨家堡合作研发新药品吗?杨家堡就是无极门的宗门。”
  康葆怡是康通药业公司的财务总监,自然知道康葆国准备与杨家堡合作之事,听说这个年轻人就是无极门的总舵主,不由大吃一惊,盯着他左看右看,有点疑惑地问:“无极门的总舵主,不是名叫杨曦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肖曦了?”
  肖曦忙笑着说:“康总,我在杨家堡名叫杨曦,在宝芝集团名叫肖曦,这里面的原因一时半会讲不清,等日后我们有闲暇了,我再跟您详细解释。我听欧经理说,康总是个非常有能力、非常有水平的人,但现在龙游浅水、虎落平阳,遭受到了一些挫折和困难。我今天跟随欧经理过来,就是想跟康总聊一聊,给您提一点纾危解困的建议。当然,我这样说可能有点冒昧和唐突,希望康总不要见怪!”
  第328章 玉旨纶音
  康葆怡听肖曦说他是来给自己“纾危解困”的,很警惕地盯了他几眼,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于是淡淡地说:“肖总,谢谢你的关心。现在我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和挫折,但我这个人历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我分处两个竞争和敌对的阵营,现在又正是敏感时期,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的接触而引起本公司高层的误会。
  “所以,我不想听到什么‘纾危解困’的建议,也希望肖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虽然跟康董事长闹了很多不愉快,但我毕竟在康通药业公司工作了五六年,对公司的感情还是有的,暂时也没有跳槽或者背叛公司的打算,这一点希望肖总理解。”
  欧海洋见康葆怡一开口就将谈判的渠道封堵死了,知道他心里有所顾忌,生怕遭到康葆国那个团伙人员的报复,于是便转移话题说:“康总,我们现在先不谈这个问题。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来看看嫂子的,我们先进卧室去吧!”
  康葆怡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水果和营养品,感激地点点头,带着他往卧室里走去,肖曦紧跟在后面。
  此时,康葆怡的妻子正歪躺在床上,嘴巴因为中风而歪曲了,不住地往外淌哈喇子。康葆怡在她的脖子上围了一条宽大的吸水毛巾,防止哈喇子流到床单上去。
  康葆怡走到床边,心疼地看着自己饱受折磨的妻子,然后俯下头柔声说:“欣梅,我们公司的欧经理又来看你了。”
  他妻子虽然意识很清楚,但因为脑部神经受损,加之嘴巴歪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唔唔啊啊”地向欧海洋打招呼,神色显得非常痛苦。
  欧海洋将水果和营养品放到床头柜上,走近床边安慰问候了她几句,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了康葆怡妻子的枕头底下。
  肖曦也准备了一个四千元的红包,便跟着欧海洋过去,刚想将红包也塞到枕头下面,却被康葆怡一把拉住了手。
  “肖总,再次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这红包我不能收,希望你理解!”
  肖曦见他拉住自己手的力道很大,知道他是真心实意不想要这个红包,以免引起别人的误解,只好将红包收起来,然后注目凝视了康葆怡的妻子一阵,忽然转头问康葆怡:“康总,怎么不让嫂子住到医院去?那里条件好,还有护士照看,总比你一个人服侍强吧!再说,嫂子都这样了,应该打针吃药治疗啊!”
  康葆怡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摇摇头说:“肖总,我相信欧经理已经跟你讲过我现在的情况。我以前的一点积蓄,大部分都投入到康通药业公司去了。我妻子得这场大病,我还在公司借了二十万元住院治疗,现在每月都扣我的工资。
  “而且,一些经我的手集资到公司的投资者,经常来我这里讨债要钱。公司拿不出钱来,他们就逼我。每次老家来人讨债,我只能东挪西借多少给他们筹措一点,搞得我现在吃饭的钱都没有了。现在住医院又那么贵,我不是不想让我爱人去住,而是实在住不起啊!”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妻子眼角已经滚出了晶莹的泪水,嘴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满脸都是绝望的神色。
  肖曦见康葆怡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将自己现在面临的困穷窘境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心里不由恻然不忍,思索了片刻,忽然对康葆怡说:“康总,我自八岁开始习练一种道家功夫,体内生成了一股真气,可以给人疗伤治病。
  “不瞒你说:利用这种真气,我已经治好了很多顽固疾病,其中包括两位肝癌晚期病人。只不过,对于嫂子这种因为神经受损而偏瘫的病情,我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但我想试一下。不知道康总相不相信我?愿不愿意让嫂子接受我的治疗?”
  康葆怡虽然知道肖曦是无极门的总舵主,但并不清楚无极门到底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混元真气的妙用,听肖曦说这真气可以治疗很多顽疾,而且还能只好晚期肝癌,心里有点不信,所以沉吟着没有作声。
  欧海洋却巴不得肖曦能够给他妻子治好这病,那样的话,再跟他谈合作的事情就会顺利很多了。
  于是,他也怂恿说:“康总,我曾听宝芝集团的人说过,肖总拥有一身绝顶好功夫,而且从小就习练气功,经常用他体内的真气给人治病疗伤。嫂子现在已经病到这个程度了,医院也没有办法治好她,那还不如让肖总治疗一下试试。如果有效果,那是最好的,即使没有效果,我相信也不会给嫂子带来什么危害,你觉得呢?”
  康葆怡想想欧海洋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说:“那就麻烦肖总了。”
  已经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康葆怡妻子,听说肖曦可以用气功给自己治疗,眼睛里流露出希望和渴盼的神色,嘴巴里又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肖曦走到床边,伸出双掌贴在康葆怡妻子的两边太阳穴上,然后潜运内力,将一股股混元真气源源不绝地灌注进了她的脑袋里面。
  康葆怡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他运气治疗,片刻之后,只见他手掌上开始冒出一股股水雾一般的白气,这些白气就像被妻子脑袋里面一股巨大的引力吸引一样,一缕缕地钻进了她的太阳穴里面,不由暗暗称奇,心里对他的功夫已经信了几分。
  大概一刻钟之后,奇迹出现了:只见康葆怡妻子那扭曲的嘴巴,渐渐开始恢复了正常状态,口里流出来的哈喇子也越来越少,本来呆滞无神的眼睛里,也渐渐地有了一丝神采。
  康葆怡和欧海洋亲眼目睹这神奇的一幕,眼睛里都流露出了比惊异的神色。
  尤其是康葆怡,眼见在肖曦的真气治疗下,妻子本来一直歪扭着的嘴巴,竟然慢慢地恢复了原状,而且也不流哈喇子了,惊喜得不住地搓着手掌,本来愁容笼罩的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肖曦感觉到康葆怡妻子的手脚已经开始在动了,知道今天只能达到这个效果了,于是便将双掌抽回来,转身对康葆怡说:“康总,我感觉我的真气对嫂子的病有效果,但今天只能治疗到这里。如果你相信我,以后我每天到这里来给她灌输一次真气。按我的估测,只要坚持用真气治疗半个月,嫂子应该可以下床活动。”
  康葆怡忙一迭连声地向他道谢,然后迫不及待地扑到床边,伸手握住妻子冰凉的手掌,满怀希望地颤声问道:“欣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一点了?”
  平时,他问妻子问题,她都是用摇头或者点头来回答他,同时嘴里伴随着“唔唔啊啊”的声音。
  但是,这一次妻子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睁大眼定定地看着他,眼眶里忽然又盈满了泪水。
  康葆怡见她忽然又泫然欲泣,以为肖曦的治疗并没有效果,心里一慌,再次问道:“欣梅,肖总的治疗是不是没什么效果?”
  他妻子嘴巴嘴巴蠕动了几下,忽然用虚弱但又很清晰的声音说:“老康,这位先生是个活神仙!刚刚他的真气进入我头脑时,就像有一股清凉的泉水在涤荡我昏蒙的脑海,非常舒服、非常清爽,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这几句清晰的话语,在康葆怡听来宛如玉旨纶音,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没想到,肖曦仅仅用真气给妻子治疗了一次,居然就让她开口说话了,这简直是自己做梦都不敢做的奇迹。但现在,这个奇迹却真的发生了……
  随后,更令他兴奋和激动的情形发生了:本来全身瘫痪、四肢完全无法动弹的妻子,忽然试试探探地抬起了右手手臂,费力地开始给他擦拭脸上的泪珠,并用痛惜的语气低声说:“老康,这段时间苦了你了!你看看,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很多。都怪我不好,连累你了……”
  康葆怡听到妻子这番心疼的话语,心里一阵酸楚、一阵激荡,忽然俯下身子,将脸贴在妻子的额头上,哽咽着说:“欣梅,你别这样说。是我不好,我不该贪心不足想要发大财,结果连累你受了屈辱,还引发了脑中风。如果我不集资到康通药业公司来上班,本来我们能够过上幸福平静的好日子的,你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发病,都怪我不好!”
  随后,他直起腰身,泪眼朦胧地看着肖曦,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掌,用哀恳的语气说:“肖总,你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我爱人的病,现在只能指望你了。请你不要计较我刚刚对你的态度,发发善心救救我的爱人。只要将她的病治好了,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报答你的恩情!”
  第329章 纾忧解困
  肖曦这次来拜访康葆怡,目的是想要说服他加入神源集团,并利用他所掌握的证据,检举揭发康副部长和康葆国官商勾结的问题。
  但是,在听到他那番感激涕零的话之后,他反倒不好意思再提此事了,便决定先跟欧海洋回去,然后每天过来给康葆怡的妻子治疗一次,用自己的真诚感化他,让他心甘情愿地站到这边的阵营里来。
  于是,他很真诚地安慰了康葆怡几句,答应每天过来给他妻子治疗一次,便准备跟欧海洋一起告辞回去。
  恰在这时,外面忽然想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康葆怡听到这粗鲁而无礼的敲门声,脸色一变,有点尴尬地看了看肖曦和欧海洋,苦笑着说:“肖总、欧经理,我也不虚留你们了。这敲门的人肯定又是从我家乡赶过来讨债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随后,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走出卧室,将客厅的门打开。
  肖曦和欧海洋也跟着他走出卧室,往门口一看,只见三个中年男子每人背着一床被子、提着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塑料袋子,径直走进客厅,将被子和塑料袋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破旧的沙发上。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气愤愤地对康葆怡说:“老康,当初我们是相信你的人品和能力,这才将全家的积蓄放到你手里,还在亲戚朋友那里借了几十万元,把几个家庭的家底都掏空了,本指望能够跟着你发一点财。没想到,你竟然是骗子,几年下来,我们仅仅得到了两年的分红,现在连本金都拿不回了。
  “你知道我们现在都下岗了,没有收入来源,家里已经穷得开不了锅了。没办法,我们三个人只能到你家里来,跟你同吃同住。哪一天你将我们的钱还给我们了,我们马上拍屁股走人。如果你一直赖着不还,我们就一直住在你家里,每天跟你去单位上班。”
  康葆怡见他们带来了被子和洗漱用品,显然是做好了在自己家里长期住下去的准备,又羞又气,只好涨红着脸,低声下气地说:“老张、小李、小王,我早跟你们解释了:你们的钱我已经投进康通药业公司了,并不在我手里。现在公司经营出现了一点困难,面临资金短缺的问题,所以暂时没有分红,也抽不出你们的本金。请你们再等一等,只要公司效益好转了,我会想办法将你们的本金和分红一起还给你们!”
  老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老康,你原来还算个讲诚信的人,但现在所说的话,却如同放屁一样,还有哪一句可信?从前年开始,你就一直用这样的话在哄我们,一直说公司效益会好转,我们的分红和本金都能一次性拿回来。但是,两年过去了,我们钱毛都没看见一根。你现在还想用这样的话来打发我们走,你当我们是三岁宝宝是吗?”
  康葆怡无计可施,只好拿出电话,拨打了康葆国的手机号码。
  接通以后,康葆怡用哀恳的语气说:“董事长,现在我家里来了三个原来的同事,他们都投了钱在公司,现在家庭生活出现了困难,想要抽回一点投资款回去做生活费用。请你想点办法,一定安排一点资金出来,哪怕是十万也行。如果今天不还点钱给他们,就要住在我家里不走了。董事长,求求你了,请你一定要给我帮点忙!”
  康葆国冷冷地说:“葆怡,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别说十万块,就是一万块,我现在也难拿出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筹措的那两千万元,不是公司的借款,而是投资款,每个投资的人都是要自负盈亏的。
  “原来公司效益好时,这些人都是分了红的。现在公司出现亏损了,他们却要抽回投资款,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把这个道理跟他们讲清楚就行了,不要再把矛盾往我这边引。如果他们赖在你家里不走,你可以选择报警,公司没有义务给你解决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他也不等康葆怡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康葆怡气得脸色煞白,再次拨打康葆国的手机,但已经无法接通了。
  老张冷冷地说:“康总,你就别再跟我们演双簧戏了。我们都知道你跟康葆国是堂兄弟,当初你们就是合起伙来骗我们的钱!而且,我们也打探清楚了:康通药业是一家很大的公司,目前效益良好,而且公安部的康副部长就是这家公司的后台和靠山。
  “这么一家有背景、有实力的大公司,怎么会还不出我们那一点点小钱?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想要吞了我们的投资款。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的钱都是放在康通药业公司的,但这跟我们没关系。当初我们是将钱一分分交到你手里的,你也保证会对我们的投资负责。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找你,不会去找康葆国!”
  康葆怡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忽然返身冲进厨房,从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返回客厅里,“啪”地把菜刀丢到茶几上,然后一把撕开胸口的衣服,冲老张嘶声吼道:“姓张的,你既然这样不相信我,那你拿起这把菜刀,冲我胸窝子砍,把我的心脏掏出来,看看我这心是红的还是黑的!要不,你们就用这把刀,每人砍下我一根手指带回去。”
  老张等人被他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警惕地退开几步,生怕他狂躁之下挥刀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