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戚慕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刚稳住脚,就看见乔正析眼睛血红,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半空的酒瓶子正往拉住他胳膊的季子羡脑袋上砸去
  碰一声,酒瓶炸裂,玻璃渣混着酒液四散崩去。
  季子羡被砸的摔坐在地上,顿时也怒了,甚至是失控,向来温雅君子作风的人,抹了一把脸上不清楚是酒水还是血水的液体,之后就爬起来抡起拳头扑向乔正析。
  酒吧的人对这样的场景似乎司空见惯,先前见人被强吻,只是偏头看过来吹口哨,现下见人争风吃醋扭打在一起,瞬间纷纷围过来起哄看好戏。
  像一场闹剧。
  深渊一样的难堪,让人窒息。
  还是白书瑞看不下去,拨开人群挤进去,对着打的忘乎所以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大声喊,还打呢?他都走了!
  两人动作一僵。
  前面人太多,戚慕从洗手间方向的后门出来,站在墙角的路灯下,捂着额头,单手摸出烟盒,抖出一颗叼在嘴里,又掏出打火机,迫不及待的点燃。
  深深吸了几口,戚慕才把撑着头的手拿下来。手机响了起来,是顾浔亦。
  呵。
  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无休止的闹腾。
  戚慕眉头一皱,转身把手机往墙上砸,手机崩成几块落地,铃声瞬间消停了。但这声响动却引来一个人,一个浑身酒气眉眼桀骜风流的青年,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就眼睛一亮的走过来。
  他拦在戚慕面前,眼神痴迷贪婪,近乎迫切的开口,你要多少钱?要名要利?我都可以给你。
  你说什么?戚慕嘴角的烟惊的差点掉下来。
  我,我,你刚刚唱歌,在台上,我好像爱上你了!青年激动的语无伦次。
  爱你妈!
  戚慕血气上涌,抬脚就踹,力度又凶又狠,高瘦的青年一声惨叫摔地上,酒也清醒了几分,立刻就火了,你竟然敢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他妈眼神恶心到我了!戚慕走过去抡起拳头就往那张下流无耻的脸上招呼了一下。
  正好手痒,有气无处发,这傻逼上赶着找揍。
  青年痛的哀嚎了一声,摊在地上,捂着半边脸,看着戚慕的眼神还有点不明不白的委屈,你这双手看着漂亮,打人也太疼了!
  周辞向来看上谁,凭他家世,勾勾手指人就主动爬床,这还是第一次表白不成还被揍。
  戚慕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茫然了一下,差点被气笑了,他故意冷下脸,表情极为阴狠毒辣,睥睨垂眸,你敢再用那种恶心的表情看我一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周辞立刻双手捂脸。
  灯光下,戚慕的脸漂亮的发光,放肆又嚣张。周辞没有被恐吓到,反而被勾的心尖发痒,偷偷摸摸张开手缝看人。
  这阳奉阴违的,戚慕拳头紧了紧,又想揍人了,他不耐烦又踢了对方几脚,才让人赶紧滚。
  对方离开时还不情不愿依依不舍的跟戚慕说,我叫周辞,你别忘了。给戚慕看的无言以对。
  等人离开,戚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抽烟,周辞的出现让他彻底清醒了他刚刚在酒吧里干了什么蠢事,吉他弹唱,好几年他都没碰过了。此次心血来潮,大概就是被电影剧情给影响了。
  电影中有这样一个片段,男主角去参加丧礼,在礼堂门口看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静静地站在那儿,冷眼瞧着来来往往出入礼堂的人,眼睛里满是不屑与厌恶,男主角问身边人那孩子是谁。
  有人指着灵堂中央的画像说,那老头的私生子,他妈没了,被人送过来没多久,老头就嗝屁了。
  后来吃席的时候,男主角听到小男孩仅有的几个亲人商量怎么处理那孩子,结果是身分不明送孤儿院。
  丧礼结束,男主角领着人离开,路过那个小男孩身边时,他脚跟一转走到小男孩身边,小男孩无所畏惧,嚣张的与他对视。
  都是没人要的孩子,男主角居高临下审视片刻,说,愿意跟我回家吗?
  这句愿意跟我回家吗?戚慕曾对顾小六说过。
  戚慕看着电影中熟悉的场景,就回忆起那个时候发生的事,真心与背叛,故事的开端,孽缘的开始。就因为他把顾小六带回家,才有后来他们的亲密,那个时候的戚慕,一脸无知,别人对他好,他也就对别人掏心掏肺,他教顾小六弹吉他,坐在一个长登上近距离弹钢琴给对方听,顾小六生病住院,对他说怕黑,他就大半夜跑去医院,跟对方挤一张病床
  就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抛开这一切,他一时冲动上了舞台,或许是想像歌词中唱的那样,他只是在告诫自己
  回忆再次涌进脑海,在他眼前闪现,戚慕抽着烟,冷眼旁观,一幕又一幕。
  直到故事中失去那部分记忆的正主,突然冲过来气喘吁吁地喊,幕幕,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他担忧的目光急切地在戚慕身上查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放下心。
  戚慕从回忆中抽离,见顾浔亦过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没事。
  顾浔亦不放心,但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安静的陪在戚慕身边蹲着。戚慕欢喜什么,厌烦什么,顾浔亦经历了这么多早就揣摩的透透的,他就差拿个小本本全部记下来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戚慕两个字已成为他生命的意义,没有他,他会活不下去。
  他们默默蹲了一会儿,酒吧那场闹剧的俩主角就找了过来,戚慕见两人狼狈不堪,各有挂彩,语气还是很平静,淡淡地问,打完了?
  两个人本来发了疯一样在酒吧里外找了一圈又一圈,就怕戚慕喝多了,自己一个人会出什么事,刚刚看见人好好的蹲在墙角抽烟,一直揪着的心才放下来,心里庆幸感激,现在被戚慕一句淡淡的问话,顿时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冷意彻骨,心都被冰的发抖,之后就是懊恼自责,无边无际的悔恨。
  季子羡有点无颜面对,他的失控在戚慕前面像把刀一刀一刀剜着他,他不敢走过去,只低着头小声的说,对不起,阿慕
  戚慕打断他,淡淡地说,对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们俩的事,跟我无关。对不起三个字,戚慕都快听倦了。
  季子羡眼泪差点掉下来。
  乔正析就更害怕了,一个字都没敢蹦出来。
  戚慕抽完烟,将烟头踩灭,站起身喊,顾浔亦。
  顾浔亦立刻转到他面前,坚定有力,我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戚慕说,我答应你了,我们在一起吧。
  天塌地陷,尘土飞杨。
  顾浔亦:幻听了?
  戚慕对顾浔亦的痴呆样,没眼看,只转向乔正析和季子羡两个人,对同样呆傻的两人说,看到了吗?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他。
  戚慕指着顾浔亦。
  就这样吧,欺骗玩弄感情的在一起,既可以报复顾浔亦,又可以拿他当挡箭牌,一个肆无忌惮,不管不顾,动则就跟人玩命的疯子,挡在他前面,看还有谁有能力对他纠缠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没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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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跳江
  戚慕指着顾浔亦给对面两人看, 欲把顾浔亦推至风口浪尖,成为靶子, 以后再有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事找顾浔亦干仗就好了,戚慕这样想着就又重复了一遍,说,我喜欢他。
  他又转头看着顾浔亦,牵起嘴角和人对视,微笑着强调,只喜欢他。
  他说的掷地有声, 本就长得好看, 专注看人的时候, 好像眼里就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像是真的深情。
  夜幕里,两杆长灯的距离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他, 剩下三人全部愣住, 久久无法回神。
  季子羡惊诧的像根木头一样愣愣的戳在那儿,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乔正析整个人都癫狂了,急切地向前走了两步, 他想伸手抓住什么,颤抖着说, 不可能,哥,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不相信?也是,空口无凭。
  就连当事人的顾浔亦也不相信,他看着戚慕笑容纯粹的脸, 漂亮的莫名邪气,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甚至不敢动,怕一动这美梦就破了。直到领带突然被人拉扯,他整个人顺着力道被拽的倾斜向前,那张几乎刻入骨血不死不休的脸越压越近,霎时唇瓣贴合戚慕竟然主动吻了他。
  顾浔亦吻过他多次,却从没有哪一次得到过回应,更别说对方主动了。
  主动两个字,意义非凡,含义重大。
  顾浔亦惊骇的厉害,任凭戚慕动作,整个人僵硬的像块石头,唯有一双眼亮的惊人。
  乔正析似乎也明白。
  所以那一瞬间,惊雷炸响,天崩地裂。
  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土崩瓦解,乔正析看着不远处旁若无人拥吻的两个人,眼睛里本就碎成一片片的光彻底暗淡下去,绝望,空洞,好像失去了全世界,某种一直以来坚持并为之努力的东西轰然倒塌,他没有了方向。
  他蹲下去,哭的像个没人要的孩子,我不相信,哥,我不相信,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怎么可以喜欢别人呢
  乔正析闭着眼摇头,声音哽咽,看着特别崩溃,魔怔了似的,来来回回一句不相信。
  都这样了还不相信?
  戚慕也快崩溃了。
  滚他妈的!他皱着眉把顾浔亦推开,本来就喝的有点多,一连串的事情折腾的他脑壳疼。
  不想再费心思证明,也懒得再管那俩人,戚慕抓住顾浔亦的手说,送我回家吧。
  顾浔亦赶紧回握,十指相扣,永不分离。那张邪匹霸道动则就阴沉暴戾的脸忽然激动的就像个毛头小子,紧张的心脏都能跳出来,一腔热血,激情澎湃。
  他说,好,我们回家。语气郑重的像是在说山盟海誓,穷尽一切也要守住的诺言。
  顾浔亦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两人坐进车后座,关车门的声音,像是隔绝幻境与现实的那块玻璃轰然炸裂。
  砰一声,一地碎片。
  季子羡猛的闭上眼,心脏拧着疼。但他又焦急地睁开,望着车子远去,自虐一般不肯眨一下眼,他知道,远去的还有他一直以来隐秘的自欺欺人的期盼。
  他这辈子最放纵自己的,就是偷偷的喜欢一个人,在对方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多看对方几眼,只要能看见似乎就能心满意足。
  他曾在心里说,阿慕,等有你喜欢的人了,我就走。
  可是真当戚慕爱上别人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其实哪也去不了,他被困住了,往前,往后,往哪里看都是万丈深渊,一步之遥,粉身碎骨。
  黑暗中他听到有人在哭,却像是被恶鬼扼住了喉咙,痛苦与恐惧生生撕裂着什么,血肉模糊,眼前一闪而过一个追逐狂奔的身影,相较于他心疼到麻木的冷静,追在汽车后面奔跑的乔正析算是彻底失控。
  凌晨时分,大马路上追着一辆车,拼命的跑,他泪流满面,无望挣扎。
  开快点。
  戚慕从前面车镜里看见追着车跑的偏执少年,只觉着烦躁,司机应声加速,很快那个身影就看不见了。
  给乔大哥打个电话,戚慕说,我困了,睡一会儿。
  说完,戚慕往后一靠,慢慢闭上了眼睛,嘴里似是无意识的小声抱怨着,好累
  或许是真累了,很快身边人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浔亦把他的头小心翼翼扶到自己的肩膀上靠着,然后虚握着戚慕的一只手,看向前方的车镜。
  后视镜里,车屁股后面空荡荡一条马路,凌晨的城市,这条路上连辆其他车都很少有,那个跟着车跑了一段路的人早已没了身影。
  但顾浔亦看着并没有高兴,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若被抛弃,那下场一定不会比对方好过多少。
  所以,顾浔亦倏的握紧手中戚慕的手指,这辈子,他死也不会放开。
  啧,干什么呢?弄疼我了。戚慕抽出手,眼都没睁开,骂了一句滚!就侧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顾浔亦看着空了的手和肩膀,无奈但心中欢喜难制,他静静地等人再次睡着,做贼一样,偷摸着伸过胳膊把人搂进怀里,下巴轻触戚慕头顶柔软的发丝,像是一直挠到了他心里,痒,无可救药的心尖颤动。
  他抬手按了按嘴唇,想到什么,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傻里傻气,纯真又绚烂。
  到了戚慕租房楼下,人还没醒,顾浔亦就让司机和副驾驶的秘书下车,他抱着人继续坐在车里静静地等。
  直到秘书握着手机,轻轻敲了敲后车窗似有事要说,顾浔亦才有种美梦被打扰了的不爽快感,他按下车窗,黑着脸一眼警告过去,秘书握着手机不敢发出声音,但表情为难的快哭了。
  事关生死,吴青只能拼死一搏,正要开口,顾浔亦手指抵住嘴唇让他闭嘴,自己则小心挪动因长时间血液不畅而僵硬麻木的身体,在不把人弄醒的情况下艰难的下了车,关上车门车窗,顾浔亦才开口,什么事?
  吴青赶紧递上手机,乔家大少来电,希望能让戚慕先生接电话。
  顾浔亦冷笑,把手机拿过来自己接了,有事?
  语气慢悠悠的,能听出挑衅和嘲讽。
  电话另一端的人也没在意,只着急说,让戚慕接电话。
  他已经睡了,有事找我。
  正析跳江了,乔斯昂语气还算平静,救的及时,人没事,现在在医院,我希望他能来一趟。
  顾浔亦握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没发出声音。
  乔斯昂一针见血,戚慕能有多心狠?你这个时候阻拦,他只会怪你。
  能有多心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