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第18章
  台风从申市走了一遭,很快就往下一个城市转移,然而台风带来阴雨天却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
  楼层住的低的,家里墙壁都已经泛起潮气,曲宴宁住在十六楼,虽然没有低层那么严重,但是空气里那种黏腻的湿意也依旧让人跟猫都不舒服。
  因此大雨停歇,笼罩在申市上空的乌云终于散开之后,家里顿时充满了的快活的气氛,人跟猫都聚集在被冲洗的干干净净的阳台上吹着小风晒太阳。
  之前收起来的吊篮也被搬了出来,楚周跟谢祈各自占据一边,中间用抱枕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三八线。
  谢祈保持着一个标准的农民揣姿势闭目养神,楚周翘着脚刷微博跟迷弟迷妹们互动。
  曲宴宁则抱着一个小计算器,趴在桌上对着小本子认真的算账。
  做了将近一个月的生意,刨除掉成本,净赚了差不多将近一万五。再加上前面半年做客服楚周给发的工资,加起来一共也有小五万了。
  仔细的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曲宴宁说,“周周,你说我在夜市街那边租个店铺怎么样?”
  “嗯?夜市街那边还有出租的店铺吗?”楚周放开手机,趴到桌边跟他一起合计。
  曲宴宁摇头说不清楚,“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有去找呢。”
  楚周敲敲桌子,“开个烧烤店也不错,总比每天摆摊赚的要多,不过到时候你一个人估计也忙不过来,还得找一两个人帮忙,你身上的钱够吗?”
  曲宴宁倒是没想到招人这么长远,捏了捏圆珠笔不好意思的说还有五万,也不知道够不够。
  趴在吊篮里的谢祈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向他们这边。楚周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够不是还有我吗,“你先去找找店铺,也不一定要在夜市街那边,其他地段位置合适的店铺也可以,我到时候托人打听一下。”
  曲宴宁说好,然后犹豫的说我走了客服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楚周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曲宴宁最近好像胖了一点,脸颊越发的肉嘟嘟,“就我开的工资,还怕找不到一个客服?这些不用你操心,到时候我再找人就好了。”
  曲宴宁感动的看着他,说周周你真好。楚周得寸进尺还想再捏他一把,却冷不防被身后的猫插到了中间。
  谢祈弓着背硬是挤到两人中间,用脑袋在曲宴宁脸上蹭了蹭。
  毛茸茸蹭的脸上痒痒的,曲宴宁抱住他亲一口,把他放在腿上,动作温柔的给他挠下巴,刚刚才被发了好人卡的楚周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无情。
  他捧着心难过的看着始乱终弃的某人说,“你刚刚还说爱我。”
  曲宴宁撸着猫冷酷的说,“那是刚刚了,我现在只爱我们家乖宝。”
  “……”楚周双手抱怀,冷哼一声,“狗男男。”
  谢祈动了动,冷峻的目光射向他,挑衅的喵了一声,然后四爪齐用抱住曲宴宁,用力在他手上舔了一下。
  楚周不可置信,“它在挑衅我?!”
  曲宴宁配合的让猫抱着手臂,手指在毛茸茸的肚皮上轻轻抚摸,“你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猫,乖宝明明那么乖怎么会挑衅你?”
  楚周:……到底是滤镜比较厚?
  他愤怒的戴上耳机躺回吊篮里看剧,不想再跟偏心眼的猫奴说话。
  谢祈躺在曲宴宁腿上,尾巴惬意的扫来扫去,争宠成功,可以说非常得意了。
  ——
  说做就做,最近几天曲宴宁都没有出去摆摊,就在夜市街附近打听出租的铺面,不过夜市街人流量大,但凡做生意,很少有亏本的,要想找个愿意转让的铺面确实难度很大。
  曲宴宁在那转悠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第三天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正好又经过了秀萍路,习惯性的往那看了一眼,竟然真的又看见了那个精神有些不正常的女人。
  女人跟之前一样,神情茫然的站在路边,偶尔路过的行人没有人注意到她。
  曲宴宁几乎肯定了,女人在精神方面有点问题。本着能帮一把尽量帮的原则,他还是走到了女人跟前,“那个……你又迷路了吗?”
  女人愣愣看着他,反应了片刻才露出一个有些高兴的笑容,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对呀,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但是一个精神存在问题的病人,总不能要求她跟正常人一样,曲宴宁没有深究,而是问道:“见过两次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人有些局促的双手交叠握在身前,说,“我叫杨春芳。”
  曲宴宁笑着点头,“我叫曲宴宁,你比我大吧?我就叫你杨姐了,我正好要回去,你要一起吗?”
  杨春芳点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再次把人送回去,曲宴宁看着她孤零零往楼道里走的瘦弱背影,不知道怎么忽然觉得有些难受,生了病跑出去也没见身边有人陪着,也从没见过谁家有丢人了要找的,每次把她送回来,却都没见过她的家人……
  叹了一口气,曲宴宁到了家还是没忍住把杨春芳的事情跟楚周说了。
  “十四楼没听说谁家里有精神病人。”楚周在这里住了两三年,知道小区里爱传八卦的人不少,谁家出了个什么事,第二天保管大半栋楼的人都能知道。没道理这事却没一个人知道。
  曲宴宁有些不确定,“或许最近才出的问题?但是正常人没道理会在秀萍路那里迷路,秀萍路离小区才几步路。”
  “我看她总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人。”他担心道。
  楚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最近的八卦,十四楼最近确实有点邪乎,电梯总是莫名其妙在十四楼停下不说,那层还有一户住户每天晚上都鬼哭狼嚎,听小区里的大妈们闲聊,据说是那家男主人趁着老婆不在家,把外面的狐狸精带回家了,每天晚上不知道玩的多激烈。
  按小区大妈们的说法就是忒不要脸。
  至于家里有走丢了的精神病人的,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要是下次再遇见了,把人直接送到家里去,看看她家里人的态度,要是她家里人真不管,我们还可以报警,送到三院去也比让她在外面游荡安全。”楚周说。
  曲宴宁觉得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管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楚周心里苦:感觉自己有那么————————亮。
  谢大喵:呵。
  第19章
  事不过三,楚周本来以为应该不会再遇见,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再一次从秀萍路过去的时候,又看见了原地徘徊的杨春芳。
  杨春芳穿着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浅蓝色工作装,只是脸色看起来比前段时间差了许多,不单单是惨白,还透着一些不正常的青灰。
  “杨姐,”曲宴宁过去,“你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
  杨春芳恍惚抬脸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说,“回不去了……”
  “你的家人呢?”曲宴宁试探的问道。
  “家人?”她疑惑的转了转眼珠,好一会儿才说,“啊……我要回家找,找老公。”
  她的精神状况看起来比之前差了很多,曲宴宁担心的看着她,想了想还是轻声道:“那我们正好一起回去吧。”
  杨春芳恍恍惚惚的答应了,步子轻飘飘的跟在他身后。
  这次电梯到了十四楼,曲宴宁跟她一起往外走,杨春芳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他。
  曲宴宁笑着说,“可以去你家做个客吗?”
  杨春芳微愣,随后抿着唇笑了笑,说家里不大,让他不要嫌弃。
  曲宴宁说没事的大家都是邻居,以后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杨春芳点点头,第一次走在了他的前面。
  女人的背影越发消瘦,及腰的长发披散着,从背后看可能以为她只是个瘦弱的年轻女孩,但是曲宴宁接触过几次,清晰的看见女人的眼角已经蔓延出了细密的鱼尾纹,眼神也透着疲态,虽然咋一看上去还很年轻,但是实际年纪应该在三十岁以上了。
  杨春芳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她安静的站在门口,既不说话也不敲门。
  “我来敲门吧。”曲宴宁在她旁边,伸手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谁呀?”门里传来走动的声音,一个瘦高的男人光着膀子打开门。神情不善的看着曲宴宁,“你找谁?”
  曲宴宁的眼神越过他看向里面,玄关处有些杂乱,鞋架上放着两双男式皮鞋跟女士的运动鞋,地面上还散乱的扔着一双颜色艳丽的的尖头高跟鞋。
  “你找谁?!”他不说话,男人不耐的就要关门。
  曲宴宁伸手挡住门,指了指身边安安静静的杨春芳,“杨姐在外面迷路了,我正好遇见,就送她回来了,您是她的……?”
  看男人年纪,跟杨春芳很有可能是夫妻,但是这个丈夫看起来完全不关心边上生病的妻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男人神情惊怒的瞪着曲宴宁,“那个死女人跑了几天了,是不是她派你来吓唬我们的?!”
  “电话也是她每天打的是不是?!”男人的情绪十分激动,挥拳就想来打曲宴宁,“是不是那个臭婊子让你来的?!”
  曲宴宁后退两步躲开,莫名其妙的看着开始发疯的男人,“杨姐不是就在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神情震惊的看着站在原地的女人。
  杨春芳脸上滑下两条血泪,青白的面孔变得狰狞扭曲,像是在经受某种极大的痛苦。
  “杨姐?”
  杨春芳一边流泪,一遍捂着头后退,她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声,曲宴宁只能勉强听出她一直再重复“不要,救救我”。
  或许是曲宴宁的神态动作太过真实,本来暴躁的中年男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面前的空气,好像那里真的站着他失踪了几天的妻子。
  他咽了咽口水,缓缓的往后退,嘴里还哆哆嗦嗦的骂,“神经病吧你!你是不是有病!”
  “老张,你怎么还不进来,门口是谁呀?你那个死婆娘回来了?”屋子里忽然传出来一道矫揉的声音,一个穿着暴露少妇模样的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痛苦呻吟的杨春芳忽然顿住,她愣愣的站起身,看着门口的一男一女,忽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杨姐!”曲宴宁心头一震,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呸!神经病!”门口的男人粗鲁的把女人往屋里一推,“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走廊上恢复平静,外面的风吹进来,越发显得空荡荡的,曲宴宁不知道所错的站在原地,杨春芳就这么消失了,他不知道该是害怕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
  “小伙子,他们吵完啦?”隔壁的邻居打开门,探出半个身体问道。
  “啊。”曲宴宁愣愣的有点回不过神,邻居往隔壁门啐了一口,骂道:“趁着老婆不在家就把外面的狐狸精带回来搞,真不要脸。”
  门再次“嘭”的被关上,防盗门刺耳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曲宴宁呆了一会儿,才步伐沉重的往回走。
  ——
  曲宴宁情绪消沉的在家里待了一天,连谢祈纡尊降贵主动把肚皮露出来给他蹭都没有让他高兴起来。
  他抱着忐忑心理,第二天又去了秀萍路。
  值得庆幸的是,杨春芳依旧在路边站着。曲宴宁默默站了一会儿,才走了过去,故作轻松的说,“杨姐,你又迷路了吗?”
  杨春芳静静的没有动,直到曲宴宁又喊了她一声,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的脸色已经没有一丝活气,笼罩着灰败的死气,她看了曲宴宁好一会儿,才说,“是你。”
  曲宴宁说是呀,“你还要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