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时穆垂着眼,并未看他。
  他慢腾腾修剪花枝,眼皮儿都懒得抬,甚至懒得与他争执,“我就是道理,有意见?”
  男人声音冷沉,又刚毅。
  姜邵顿怂,噘嘴切了一声:“老子下楼去吃!大坏蛋,孤立你,吃火锅,不带你。哼!”姜少爷给完他脸色,抱着一双胳膊转身走出病房,吃火锅去了。
  等他走后,时穆去将窗户推开,散味儿。
  外头风大,冷风灌入。
  时穆从柜子里再取一床棉被,给司茵盖上,又仔细替她将边角压严实。
  她还很虚弱,嘴里是苦的。一张嘴,脑袋炸裂似的疼。
  病来如山倒,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司茵的枕头又蓬又软,时穆又替她加了一床棉被,她仿佛置身在一团棉花里。
  这样舒服暖和的床铺,让她很快入睡。
  时穆轻轻地拉开凳子,在病床边坐下,长臂一伸,关掉床头灯,只留下玄关一盏。
  这里光线瞬暗,看小姑娘恬静的面庞却绰绰有余。
  小姑娘挂液体的手还伸在外面,怕她凉着,时穆脱下衣服,盖住她的胳膊。
  睡梦中。
  司茵仿佛嗅到一阵儿心仪的气息。离她有点远,于是便侧了身,一点点朝那股气息挪近。
  时穆担心她动作幅度过大,扯落手背针管,一直盯着她。
  小姑娘的身子慢慢朝床边移,脑袋几乎贴着床沿,摇摇欲坠。
  眼看她的脑袋就要往下栽,时穆及时伸手接住,小脑袋便稳妥地落入他的手掌。
  司茵紧着的眉头蓦地松开。
  那股熟悉又安全的气息,仿佛就在她鼻尖之下。
  咦?枕头变硬?似乎……还有温度?
  她脸侧压着耳朵,贪恋地在男人手掌蹭了蹭。
  这样的姿势,时穆保持了近三个小时。
  期间护士进来换了两次液体,男人没有松手,也没换手,被暖到。
  小姑娘长得乖乖巧巧,男人英俊成熟。
  嗯……有点甜。
  护士进来换第三瓶液体,发现男人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小声提醒说:“先生,您可以将女朋友的脑袋扶上枕头,不会吵醒她的,您这样多辛苦啊?”
  “没关系,”时穆紧着的眉头舒展开,声音低和:“小姑娘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穆叔叔怎么想?
  小司茵:“这个枕头我想睡一辈子。n(*≧▽≦*)n”
  第24章 笨蛋犬
  姜邵在医院附近吃火锅。他一个人在包间里, 撸起袖子酣畅淋漓。
  吃得正嗨,包间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女人用头巾罩住脸, 戴着墨镜, 全副武装。
  她拿背抵着门,小心翼翼打量姜邵, 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姜邵停下筷子, 打量女人,虚着眼睛问:“大姐, 你是不是进错房间啦?”
  女人闻言一怔,摘掉墨镜直视他:“大叔,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好不啦, 谁是你大姐!”
  女人没化妆, 但五官漂亮。长得有点像……中国明星?
  姜邵对中国明星不太了解。除了影帝邹廷深,其它一概不认识。
  姜邵将毛肚往红汤里一涮,八秒起捞, 挑进碗里蘸油碟,再送进嘴里, 口口鲜脆。
  享受一口美食,他才有心情去打量女人,嚼着食物含糊道:“大姐, 你谁啊?”
  陆南嘴角一抽,指着自己鼻尖儿反问:“你问我是谁?我是谁你不认识?”
  姜邵又往嘴里塞了一筷烫熟的麻辣牛肉,看智障似的,打量眼前这个身高腿长瓜子脸女人。
  他眉眼一挑:“哦——”好似想起什么, 话锋又突然一转,摇头,“不认识。你以为自个儿是钞票啊?大街上随便一人都能认识你?呵呵哒。”
  陆南:“…………”
  姜邵继续埋头吃火锅,头也懒得抬,用筷子一指门口:“大姐,好走不送。”
  “………你!”
  陆南将怒气压制,偏不走,在他对面坐下,自取一副碗筷,同他一起涮起火锅。
  姜邵咬着筷子,惊呆了:“我靠。你们中国女人搭讪男人,都是这么直接哒?”
  陆南烫了一筷毛肚,微笑脸:“是哒。我们中国女人就是这么直接。大叔您放心,这顿,我请,您随便吃,往贵了点。”
  姜邵内心感受相当复杂,直截了当告诉她:“大姐,我不喜欢您这类型的姑娘,您死了这条心吧。”
  “大叔。我也对您这种男人毫无兴趣,”陆南下巴一抬,指向门外,“有人跟踪我,我进来避个风头。”
  姜邵也不是小气的人,多一个人吃火锅,多交一个朋友,也无不可。
  这顿饭两人都吃挺愉快,结账当然是姜邵抢着来,总不能真让一个姑娘付钱。
  姜邵很有绅士风度,将裹成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陆南送上出租车。
  陆南离开前说:“大叔,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撸火锅昂,我请你!”
  姜邵:“ok,大姐。”
  等姜邵回到医院,才想起来……
  啧。那姐们儿叫什么,以及联系方式是什么来着?
  啧啧啧啧……这姐们儿一点儿也没诚意。
  姜邵回到司茵病房,看见这么一幕:
  时穆一只手伸着,给小姑娘当枕头,同时利用空手去翻阅搁在大腿上的杂志。
  老男人眉眼认真,闷骚禽兽气质外漏。
  这便宜也占?太阴险了,呵呵……
  姜邵轻手轻脚走过来,笑呵呵道:“老时,手累了吧?我来替你接小司茵脑袋?”
  为了吵醒司茵,让她见识一下老禽兽,他的声音故意放大。
  小姑娘翻了个身,脑袋回到枕头上。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了手背针管,疼得她从梦里苏醒。
  司茵睁开朦胧双眼,抬手搓了搓,虚弱着问两个男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烧退。”
  时穆认真看她,司茵却从他眼中捕捉不到一丝情绪波澜。
  其实是有点失落的。
  她希望,他眼中有担忧,有心疼,有各种复杂情绪的糅合。
  可惜……都没有。
  姜邵也说:“是啊。小司茵,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也不放心,所以你睡你的,我们给你当保镖。”
  “不太合适吧?”司茵喘口气,小声说:“你们在这儿,我也……睡不着。”
  “小司茵说得对,的确不太合适。这样吧,”时穆合上手中杂志,稍侧身,抬眼看姜邵:“你回去,我留下,少给她一点压力。”
  姜邵:“…………”有句粗话憋在胸口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时穆又扭回头,看着司茵,询问她的意见。
  司茵脸颊烫,将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半张脸,闷闷地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嗯…………”
  说不可以,未免也太不给某人面子了。
  姜邵心都碎了。
  转念想,这里是医。否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非得气死不可。
  被逼上梁山,姜邵无可奈何,只能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休息啦,小司茵,我明天再来看你。”
  时穆当然不会只身一人留在这里,该避的嫌,还是得避。
  守到后半夜,由护工阿姨接替。他下楼,抽了会烟,便钻进车里休息。
  车内没有灯光,光线很暗,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反复睁眼,又合眼,脑内不断闪过小司茵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时穆满心惆怅,半晌,深深吐出一口气,叹息略重。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团乱麻缠住,郁结难舒,想起她,又似痒痛。这感觉道不明白,但他很清楚这种感觉由何而来。
  想起司豪,他觉得愧疚,又将这股情绪压制回去。
  ——
  司茵需住院一周,病假。
  ak英勇捉贼的视频在网上火了,司茵也被记者挖出来,在微博上小火了一把。
  她平时很少发微博,没想到会被网友找到。
  学校的同学也很快知道这件事,都嚷着要来看她的神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