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节
  上官逸的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开车送他到军区,然后军区会把他带走,送到特训基地。
  因为赶上一批新兵入伍,火车站,部队里都在播放着军营民谣。
  “妈妈你别牵挂,祖国祖国放心吧,儿为人民放哨站岗,一片兵心在天涯……”
  我忍不住又流下泪水,终于明白,每年征兵的时候,当妈的那种心情。
  到了军区我才知道,瑞瑞要封闭训练两年。
  我帮他带上军帽,又帮他整理了下本就不乱的衣服,不舍的抱着他,真不想松手。
  “妈妈,两年很短。”他低声说。
  上官逸拉开我,“你这样,儿子怎么能放心呢,当妈的还要儿子反过来哄你,丢不丢人。”
  我眨了眨眼,背过身把眼泪擦干,转头换上一个笑容,“瑞瑞,妈妈相信你,妈妈在家等着你变成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瑞瑞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件休息室是特别给我们准备的,只有我们一家三口。
  我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去下洗手间。”
  “出门右转。”上官逸说:“我陪你去。”
  “不用,我去去就回来。”
  这脸哭的有点花,既定的事实,我不能给儿子丢脸,到时候让人家看到我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再说,我好歹还是个少将的老婆。进洗手间洗了洗,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往回走。
  门口,我刚要推门,听见瑞瑞和上官逸的交谈,抬起的手又放下。
  “爸,我提前进军营,等我特训回来我进你的部队,代替你出任务,还有舅舅和桑林叔叔,你多陪陪妈妈,我听舅舅说,你早就可以调职京都了。”
  “你是想争取时间。”上官逸答非所问。
  “爸,我能争取的只有两年,但是这两年,你也不要再出去了,你手下也那么多优秀的官兵,别让妈妈再哭了。”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又听到瑞瑞说:“那天晚上你讲电话,我都听到了,你特意休假,就是为了带妈妈去湘西。”
  “嗯。”上官逸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妈她……”
  “爸,结果是什么?”
  ☆、第424章 今晚你喂饱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的心猛地揪紧,对于自己身体的事情,已经早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自己可能……但是我从没有正面听上官逸跟我说过具体的情况,哪怕彼此心知肚明也都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在蒙古草原上,我就想问他一句,我还能活多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按时服药,最多可保……”
  “首长嫂子好!”
  关键时刻,一个士兵经过,对着我就敬了个礼,我扯了扯唇,勉强笑着点点头。这个士兵也太会来事了,可……
  “君悦!”
  休息室的门开了,父子俩齐齐的站在门口,上官逸一脸淡然,瑞瑞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惊慌,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露出一个笑容,弯下腰,摸了摸瑞瑞的脸,“快到时间了,让妈妈抱抱呗。”
  瑞瑞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双手搂住他,本想把他抱起来,但自己的体力有限。八岁了,长的到我肩膀高了,想想,我真的很少抱过他。
  送他上车离开,看着他稍显稚嫩却英俊笔挺的背影,一身迷彩,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生下他到现在,不但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还让他小小的年纪为我操心。
  临上车前,瑞瑞转身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藏着他太多的情绪,却惟独不是一个那岁的孩子该有的情绪,让我终身难忘。
  我挥挥手,露出一个微笑。
  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我不自觉的追出了百米远,直到车子消失在眼前。
  上官逸追上来,搂住我的肩膀,安慰的拍了拍我的后脑。
  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
  一晃瑞瑞已经离家一个多月了,站在家属院的窗前,推开窗户,听着远处传来的口号声。这是瑞瑞离家以后,我最常做的事情,我比以前更爱待在这个军营,比以前更爱看那些绿军装,仿佛这样,能离瑞瑞近一些。
  “入秋了,天气凉。”肩膀被披上一件外套,我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些营房,“上官逸,今天是瑞瑞的生日。”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从来没给他过过生日。”
  “我知道。”他又拢了拢我的衣服,“儿子不会在意这些。”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呢喃道:“他那里冷不冷。”
  “你就放心吧,军队的供给都是最及时的。”
  我点点头,明知道我担心也没用,还是总忍不住问。
  “别总在这站着了。”
  “嗯,我困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转回身,上官逸关上窗户,搂着我回到卧室,帮我脱了鞋给我盖上被子,“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做。”
  “随便,你做的都行。”
  他笑了下,亲了下我的额头,“乖!”
  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又是突然惊醒的。
  最近这种感觉好几次了,说困的时候好像马上就昏睡过去的,醒的时候像是自己的身体猛然从高处坠落,从医学上来说,就是心脏骤停又马上复苏。
  “叩叩叩!”
  刚穿好衣服就有人敲门,我打开一看,是向勇,上官逸之前的警卫员退了,向勇现在是他的警卫。
  “嫂子,首长让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犯嘀咕,上官逸的办公室,一般情况下是不许外人进入的,哪怕我是他的妻子,这么多年也没有进过几次,毕竟他那里涉及很多机密文件,总要避嫌。
  “过来。”
  上官逸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什么,见到我进屋后,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他已经收起文件,拉着我的手坐在他腿上。
  现在对他这样的举动,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会再去说什么注意形象之类的话,反正我说了也不管用,还不如由着他了。
  “怎么叫我来办公室?”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还有一分钟。”
  “什么还有一分钟?”我狐疑的问。
  “一会儿让你就知道了。”他说。
  我拧了拧眉,这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我刚要起开,他却一只把我按在怀里,一只手去接电话。
  “上官逸,这不合规矩,我不能……”
  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放在我的耳边,里面传来瑞瑞的声音。
  “妈妈!”
  我喉咙一热,眼眶瞬间就湿了。
  “瑞瑞!”
  “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妈妈辛苦了。”
  “妈妈不辛苦。”我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没哭,我知道这个电话有多难得,吸了吸鼻子,“你在那都好吗,累不累?”其实我想问苦不苦,但我怕没问出口我自己再哭了。
  “放心吧妈,都好,不累。”瑞瑞说。
  “那就好,吃长寿面了吗?”
  “早起吃了,还吃了两个荷包蛋,晚上还给我准备了生日蛋糕。”他说:“妈,我现在送不了别的东西给你,画了幅画给你,教官会转交给我爸爸。”
  “好。”瑞瑞从来没有放弃过画画,这是他业余最大的爱好。
  “妈,我不能跟你多说了,这是特批给我的通话,只有三分钟,你要多保重身体,不用惦记我,我在这一切都好。”
  “嗯,妈妈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儿子是最棒的。”
  挂断电话,我还是没忍住流下眼泪,上官逸沉默着给我擦去泪水,我抬头看他,“谢谢你老公。”
  他摇摇头,“只能做到这样了。”
  我清楚,这个电话是上官逸争取来的,已经是特殊待遇了。
  正常的新兵入伍头三个月都不能跟家里联系,何况是瑞瑞特招特训。
  “我先回去做饭,你一会儿回家吃。”
  “你回去待着就行,我回去做,我快忙完了。”上官逸说。
  我摇摇头,“今晚这顿饭我做。”
  回到家属院,我舀了一碗面,擀了两碗面条,煮了瑞瑞最爱吃的排骨面。
  上官逸回来的时候,正好上桌。
  他看了眼桌上的两碗面条,皱了皱眉,挽起袖子就要进厨房,我急忙拉住他,“今晚我们就吃面。”
  他扭头看我,“你吃不下这东西。”
  “不一样。”我说:“儿子生日,要吃一碗面。”
  说我是迷信也好,说我是感性也好,我今天就想为了瑞瑞吃一碗长寿面,为他祈求顺遂安康。
  “过几天也是你的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有你就行。”他说。
  “我是我,这也是我第一次给你过生日,我翻了下日历,不是周末,只能在军营里过了。”
  “你决定,怎么样都好。”他咽下最后一口面条,长臂一伸,摸着我的后颈,“其实,生日不生日的我真的无所谓,只要你在身边,天天都是生日。”
  “你这甜言蜜语的,越说越顺溜了。”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甜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听丈夫说这种话的。
  上官逸和瑞瑞的生日,就差了三天,早起我还是给他煮了碗长寿面,但我并没有准备生日蛋糕。
  我觉得,我们俩都不需要。
  上官逸什么都不缺,我能送的都送了,早起的时候,我把他一直随身戴的平安扣摘下来,“借我用用,晚些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