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第二天清晨。
  昏暗的卧室中响起铃声,一只手臂自被子中伸出,摸了半天,才从甩落在床边的衣服堆里找到手机。
  微哑的声音响起,喂,你好。
  手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程助理,今天你休息一天,公事我安排其他人处理。
  程沐筠晕晕乎乎,应了声,嗯。
  电话挂断。
  三分钟后,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环视一圈,昨夜的回忆一一涌上心头。
  程沐筠呆呆坐了片刻,随后抬手捂住了脸,不敢相信自己在酒精的迷惑之下做了些什么事情。
  程沐筠:系统,我的进度条怎么样了。
  他的呼唤,才让系统从一夜的小黑屋中解放出来。
  系统:呵,你还记得我的存在啊,昨天我疯狂给你警告,你充耳不闻的。
  这么一提醒,程沐筠倒是想起昨天的一些细节来,有些内疚,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事情都这样了,不如记住美好的东西,别生气了,乖。
  系统:美好的东西?
  程沐筠:就,秦理,挺美好的。
  系统后悔,就不该挑起这个话题,它自闭,二话不说甩出进度条,决定让进度条好好教育一下程沐筠。
  什么情况?
  程沐筠的语气总算是有了波动,听起来惊讶无比。
  系统来了精神,是不是又扣完成度了?
  程沐筠:完成度怎么又回去了。
  系统这才发现,进度条居然又回到了之前的60%。
  程沐筠想了三秒,吐出一句话来,难道是因为把秦理睡了?那我再睡几次是不是就成了?
  系统那不存在额肝胆都快被这句话吓裂了,惊呼道:你不要乱来!修复机会就这么一次,瞎搞真的要出问题了!
  程沐筠笑了一下,逗你玩呢。不过,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的程序设计是不是有bug?
  系统已经向上面发送了紧急报告,此时还没等到反馈,又怕程沐筠得不到答案真的放飞自我跑去睡秦理。
  它只得憋屈地吐出一句,没错,是我的bug。
  要人工ai承认自己有bug,简直和让人承认自己脑子有病一样,是种侮辱性极强的语言。
  系统很气,却无能为力。
  第15章 穿书替身他人设崩了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既然老板秦理都给他放假了,程沐筠自然也没跑去公司的意思。
  他现在是发现金主对白月光余情未了,啊,不,是从未忘情而嫉妒自卑的人设,在这种人设的加持下,完美助理程沐筠自然会有些失常。
  即便昨天的剧情有些意外发展,程沐筠觉得逻辑上来说倒也是可以解释的。主要还是秦理的问题。
  也是他自己做的孽。
  现在看来,必须下一剂狠药。秦理这人在感情方面太过迟钝,不作妖是看不出自己真心的。
  程沐筠仔仔细细捋了下原剧本的人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了秦理发现感情的关键,在于程沐筠的无理取闹。
  此前,程沐筠表现得低调是出于不要激怒俞少宁的考虑,现在俞少宁已经被安抚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至于,该怎么恃宠而骄,程沐筠还是有些不确定,系统,你那里有没有恃宠而骄的剧本可以给我参考一下?
  系统刚才被打击过,此时阴阳怪气的,你现在这状况,也不用恃宠而骄,秦理睡完之后居然不留下来温存,而是跑了,一看就没多重视你。
  程沐筠:这你就不知道了,工作狂的属性,才让我爱不释手啊,认真严肃从床上爬起来就去工作的play
  系统:停!说完,它甩出大量恃宠而骄人设后,赶紧自闭,并且懊悔自己不该挑战程沐筠的道德底线。
  程沐筠看了几眼,总结一下,决定发条信息给秦理,质问一下对方怎么能扔下自己跑了。
  虽然这是他刻意培养出来的相处习惯,但恃宠而骄的一天,自然要从喜怒无常开始。
  没想到,才打开微信界面,却看到了俞少宁发过来的一条信息。时间是昨天,他和秦理离开会所后大半个小时。
  信息内容很简单。
  俞少宁:【你不是一直想更了解秦理吗,在二楼景辰的房间里,有他的秘密】
  嘿,真是个好队友,程沐筠一喜,立刻起身,直奔二楼。
  系统忽然出声,问:俞少宁这是怎么回事?被下降头了?他不是知道你知道秦理把你当替身嘛?
  程沐筠:谁说这信息是俞少宁发的。
  你不是说队友助攻吗?
  程沐筠:我说的队友是宋景辰呀。
  这信息是宋景辰发的?
  系统震惊,程沐筠怜爱了它的智商三秒钟,然后毫不犹豫打开了二楼宋景辰的房间。
  里面的陈列程沐筠很熟悉,毕竟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是他负责打理的。房间中的陈列,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多出些生活用品外,看不到什么差别。
  程沐筠目标明确,直接走到了中央的大床前,从床头柜的夹层中抽出一叠信来。
  系统看得目瞪口呆,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程沐筠随手翻了翻,漫不经心,这些东西,住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搬家具的时候掉出来的,搬家工人交给我保管,搬完后我就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了。
  你看过了?
  程沐筠:没有,我这么有道德底线的人,怎么会偷看别人的情书呢?
  没错,这一叠信件都是年少时,秦理写给宋景辰的情书。当时发现的时候,程沐筠的确是惊讶过秦理这样不解风情的理工男,居然还会玩写情书这一手,完完全全地人设割裂啊。
  这一次,既然恃宠而骄,当然得打开看一下。
  中学时期的秦理,字迹不太好看,没什么骨架还乱到几乎难以辨认。
  程沐筠又想起他最初认识秦理的时候,连签名都乱七八糟得让人看不过去。
  后来是他设计了符合秦理形象的签名,又磨着对方练了一段时间的字,这才培养出现在抬笔就是铁画银钩般的凌厉字迹。
  至于情书的内容,也充满着秦理式的不解风情,像是从什么情书大全之类的地方摘抄下来的。
  程沐筠一边看一边吐槽,怪不得当初秦理没追上宋景辰,就这小学生水平的情书,能追上才怪了。我的天,居然还有歌词摘抄
  不过,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突破口。
  ***
  秦理今天下班很早,刚刚三点就推掉一切不必要的公事回家。他和程沐筠才结束冷战,激情一夜过去之后放着伴侣不管,很不妥当。
  只是,他醒来时看见程沐筠疲惫的脸,和手机上满满的待办事项,还是选择去公司尽快把公务处理完毕。
  秦理停好车,进屋,上楼。到二楼的时候,他发现靠近楼梯口的门开着。秦理并不在意,只以为是宋景辰回来了。
  他没停留,直接上了三楼房间。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秦理皱眉,拿出手机。
  你在哪?
  程沐筠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在不远的地方,二楼。
  秦理反应过来,在二楼房间的不是宋景辰,而是程沐筠。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甚至没挂断电话就转身向下而去。
  曾经,他不喜欢别人进这个代表回忆的房间。不过,在和程沐筠住到一起的时候,他却把搬家的事务全部交给程沐筠打理。
  程沐筠似乎不太在意二楼的状况,几年来除去让钟点工进去打扫外,从来没动过里面的东西。
  秦理一把推开虚掩的门,看到程沐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身前的圆形茶几上摆着一堆信件。
  他走过去,犹豫一下,没有坐在对面,而是站在程沐筠身边,搭上他的肩,怎么了?
  程沐筠没有回答,过了片刻,才点了点桌上的信,眼熟吗?这是什么?
  秦理眼角微微抽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曾经饱含着年少炽热爱意的文字,上面是他青涩的笔触。
  强烈的心慌感让秦理说不出任何话来,关于宋景辰的事情,他从来没跟程沐筠说过。
  一开始的时候,是觉得程沐筠不重要,到后来,则是没再想过。现在事情被骤然摊开来,他本就在感情上迟钝得很,这段时间因为和程沐筠冷战死掉不少的脑细胞更是瞬间罢工。
  一片安静。
  程沐筠忽然冷笑一声,抬手捏起一封信,站起来。
  秦理下意识去拉他,却被误会。
  程沐筠话中带刺,怎么?动都不舍得动。不愧是年少情谊。把以前的老情人,带到家里来住,是不是还想再续前缘?
  秦理眉头紧皱,吐出两个字,不是,他只是借住一段时间,我已经让人在适合的地方,找到就
  沉浸在无理取闹人设中的程沐筠,自然不顺着去问,吵架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不讲道理。
  他根本不听,两手捏着信纸,直接撕成两半,又在秦理扭曲的表情中撕成数份,向空中一扬。
  纸片如雪花般洋洋洒洒地落下。
  秦理的目光顺着纸片落下,又看向程沐筠。他觉得很奇怪,眼前的人很奇怪。
  程沐筠正欲再撕,秦理却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沉声说道:你冷静一点。
  程沐筠用力一甩,觉得捏在手腕的力道如同铁钳一般无法动摇,他努力片刻,只得放弃。
  他红了眼眶,盯着秦理一字一句地问:你,和宋景辰,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理:朋友。
  朋友?你会给朋友写情书?
  那是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你还让人住进来?还保留这些情书,时时刻刻准备怀念过去?程沐筠语速很快,不让秦理有半点辩解的机会,我看是准备随时再续前缘滚到床上去吧?
  话题陷入车轱辘状态,秦理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阴沉,目色沉郁,忍耐似乎到了极致。
  程沐筠重重喘了几口气,一把甩开秦理的手,既然你说放下了,要么让宋景辰搬出去,要么我走。
  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间,步伐有些踉跄,颇有些落荒而逃地狼狈。
  ***
  程沐筠紧咬嘴唇,脸色发白,上楼之后直接锁了门,重重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他抬手,捂着脸,微微有些抖动。
  系统:,不是吧,你不是没有心吗?
  程沐筠放下手,系统这才注意到,他根本就是在笑,还笑出了眼泪来。
  不行了,你们这剧本太好笑了。程沐筠在床上滚了滚,才压抑住笑意,再不跑,我真怕自己当着秦理的面笑出声来,我说你们这剧本,能不能根据实际情况改良一下,真是太恶心了。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居然是在照着剧本读台词?
  程沐筠得意,不然呢,这种酸不拉几的台词凭我的本事我可想不出来。不过,倒是挺有效的,过去的回忆果然是秦理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地,要不是我溜得快,我真怕他给我一拳。来,看看进度条。
  系统惊了,65%了,关键剧情也完成了,你,真是太厉害了,都这样了还能给掰回来。
  程沐筠得意,那是,我是谁啊,只要不崩人设,符合逻辑,肯定能回去的。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程沐筠从剧本里找出来的剧情,大概是这样子的。
  【宋景辰生日,秦理静心准备了生日宴会,两人感情迸发,喝醉之后接吻。第二天,秦理想起一切,觉得自己必须和程沐筠结束合约,用干干净净的自己去开始和宋景辰的感情。】
  细节当然是有出入的。
  原剧本里的秦理,还真能称得上干干净净,毕竟包养数年从来没滚过床单这种事情,简直像是在做慈善了,他提起分手来自然也没什么道德上的愧疚感。
  这段剧情中的程沐筠的戏份则是,悲从中来,怒火上头,去找秦理质问。
  秦理起初还秉持着理智和对方讲道理,之后却被程沐筠的胡搅蛮缠尖酸刻薄激怒。两人大吵一架后,程沐筠说出了一句话,要不宋景辰走,要不我走。
  结局是理所当然的,秦理在思考了一夜之后,选择了让程沐筠离开。
  现在,程沐筠已经凭借着出色的演技和宋景辰的助攻,说出了关键台词,只等思考完毕的秦理选择结束合约。
  一切剧情,都在掌握之中。
  第16章 穿书替身他人设崩了
  你每次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时候,事情总会出现意外。
  系统忽然出声。
  程沐筠脸上的笑容一僵,仔细回忆此前的细节,越想越心惊。他坐起来,不行,我得做点什么,还是自己主动搬出去好了,不然秦理那性格,说不定不好意思开口。
  说干就干。
  程沐筠起身,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准备先自行滚蛋。他拉着行李箱,打开门,被吓了一跳。
  门口站着一个人,腰背笔直,表情严峻,站在那如同完美的艺术品。
  程沐筠沉默片刻,说道:麻烦让开。
  秦理:你去哪住?公司?
  都这样了,还想我住公司加班?程沐筠说完,推了一下秦理。
  说实话,两人的力量不是一个等级的,可他只是轻轻一碰,秦理就让开了。
  程沐筠心道,果然没错,秦理不好意思开口让自己搬,但主动离开对方也不会阻拦。
  擦肩而过的时候,程沐筠听到一句。
  确定住的地方后,告诉我一声。
  ***
  在酒店安顿下来之后,程沐筠并没有发信息通知秦理,反正按剧本人设走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摊在床上休息片刻后,才问道:系统,完成度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