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男人啊,最重要就是下面那玩意儿好不好使,那沈如意长得就不是个安分脸,又跟封墨台不清不楚,合着是要乱一窝啊哈哈哈……”
  沈如意看向说话那个,招了气愤的宛桃附耳几句,等宛桃亮着眼眸快步离开她便悠悠闲闲地喂她的鱼食。至于那些人回去后发现自己‘不能人道’求医若渴的时候想到今日嘲讽他人会是个什么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已经快好了,声音依然磁性~~然后昨天断食了一天,就靠代餐和水,窝都不知道肿么忍下来,早上上称掉了两斤开熏!!昨晚刷美团外卖和密子君视频停不下来的受虐啊tut
  后知后觉的差点把愚人节又给忘过去,艾维巴蒂愚人快乐喂~~~
  ☆、第13章 林氏
  沈顾氏怕娇娘等得无趣,提早从禅房那出来了,由着下人引路方找见在放生池旁喂鱼的少女。日上三竿,已经有趋于毒辣的倾向,而沐着日光的少女肌肤几乎呈现透明色泽,姿态神情于她即是熟悉,又是陌生的,大抵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女回过头嘴角漾着笑意,“母亲。”
  便是这一声叫沈顾氏回了神,上前略带是嗔怨道,“怎的等在这儿受日头晒的。”
  沈如意笑,实则很是享受在阳光底下的感觉,却是顺从地随沈顾氏回了马车上,车子急急驶入了城中却没往国公府去,反而是在长安街上的一家铺子前停了下来。
  “敏姑,去买罐子玉露膏来。”沈顾氏落了吩咐。
  沈如意掀了帘子瞧看,御生堂的招牌并不陌生,只是同停在门口不远的一辆华贵马车引去了视线,坐过十多年怎会认不出林府的马车,遂同沈顾氏开口要去里头瞧看瞧看。
  “夫人,小姐,想要买什么,店里新进了一批线香,香气极好,可要看一看?”藏青衣裳的伙计在两人迈入店里便热情迎上来招呼。
  “有什么能防晒伤的膏子?”
  “用这七香嫩容散就好。”伙计取了一掐丝珐琅小瓶,殷勤介绍,一壁眸光不自觉溜向妇人身后的少女,“本品是用是皂角、天花粉、零陵香、甘松、白芷、茶子研成的细末,用水调和敷面乃至全身,能使肌肤变得柔细光滑,十分好用。”
  “娇娘觉得这可好?”沈顾氏拿过瓷瓶轻轻嗅了嗅味道,便递给沈如意,这才发现后者仿若失了魂般没反应,一壁唤了声娇娘一壁往她瞧看的那处好奇望去,便看到一名着了蟹壳青色绣芙蓉纹盘领右衽斜襟衫的贵妇人。
  “沈夫人?我听着声音就觉着像,没想到还真是。”林氏就站在二人视线中,走上前来。
  沈如意望着她,触及她鬓角处露了几丝发白,眸色一痛,连那处明明好得很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抽疼。想当初林氏是最在意容颜的,一点点白,都要用墨玉方遮了,如今这般直咧咧的露出来,仿佛成了不甚重要的,而那重要的……沈如意眼前有些许湿润。
  “这是娇娘?”林氏看向沈夫人身旁的少女,虽然觉得她神情有些古怪,可她与娇娘接触并不多,只从沈顾氏或传闻中听说是个如何样的,还当是又和沈顾氏闹别扭来的。“好一阵不见,出落得愈发标致,可尽得了国公爷和沈夫人的优处了。”
  “……林,林夫人。”沈如意哑着声音低低唤道,唯有自己清楚这般平稳的腔调下是克制不住的激动。
  “夫人,我让伙计拿了两种,且试试哪种更好用——沈夫人。”说话的姑娘着翡翠色妆花缎纱裙,柳叶眉,桃花眼,生得貌美,又有一点我见犹怜的韵味,与沈顾氏盈盈一礼,做得是乖巧姿态。
  林氏见沈夫人看过去,便主动解释道,“夜里总睡不好,筠溪说御生堂有线香能助眠,非要带着我来看一看,也是有心。咱们有一阵没见,这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前面茶楼可好?”
  沈顾氏点头,自是晓得她为何睡不好,算算日子,林瑶七七都已经过了,比她上回登门拜访时瞧着已经好多,只是那伤痛还需时间平复罢。
  一行人从御生堂出来便要了茶坊二楼的雅间,沈顾氏等要过茶点后便问娇娘要不要和筠溪去别处再逛逛,换作以往,她定是待不住的。
  “我不想逛,就在这陪着母亲……”沈如意闷声道,那一声母亲饱含的是对林氏的思念与眷恋。
  林氏闻言也颇是诧异地瞟过一眼,对沈如意失忆已是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像变了个性子似的,可对她这好友来说倒是桩好事。“娇娘这般,倒是和筠溪有点像,眼看出嫁的日子近,反而黏糊得很。”
  沈如意抬眸看了看宋筠溪,从方才对话便甚感欣慰,她五岁那年就被茅山道士断言活不过十八,此后,这便像是一把利刃悬在林氏心上,只是如今那链接利刃绳索终于断了……
  “筠溪的命是姐姐给的,自当替姐姐侍奉二老。夫人总说梦不到姐姐,殊不知若姐姐泉下有知,看到夫人这般定当要更难受的。”宋筠溪替她泡过茶盅筷箸,做这些下人活儿做得十分顺手。“今个碰着了沈夫人正好开解开解,省得自个苦闷。”
  沈顾氏想到林家那娇滴滴的病美人儿,何尝不叹红颜命薄,“同是闺女命,若换做是娇娘,只怕我未必如林夫人。”
  林氏抚着茶盅,嘴角犹带了苦笑,“我早知道留不住瑶儿,可总忍不住抱了妄念,我养得那般贴心的娇娇儿让老天爷夺了,自是不甘心的。瑶儿总说筠溪是妹妹,恐怕早有这步打算。”
  “可我也知道瑶儿是解脱了,像筠溪说的,瑶儿这一世修的善缘足以投个好胎,没有病痛折磨,福泽深厚。我……不能拦着。”
  沈如意借着喝茶的动作,大颗眼泪滚落到杯中,一尝尽是苦涩味道。
  “夫人……”
  “林夫人……”
  反而是林氏见在场之人因为自己陷入沉闷氛围,虚虚笑了笑,“不提这个了,娇娘是下月初八的好日子罢?”
  沈顾氏点头,“同筠溪没差了几日,以后到了将军府成了妯娌还能互相照应个。”
  宋筠溪看向沈如意含羞致意,算是应和了沈顾氏那话。
  “……”林夫人想到沈如意落水那桩不知说什么好。
  “……”沈如意是如出一辙的尴尬。
  “墨台初六就得去边关,恐怕是喝不了这杯喜酒了。”林夫人掩了掩眸子,温和笑道。
  沈如意抬眸,哪能瞧不出林氏对宋筠溪的维护之意,便也充作懵懂,心却不可抑制的痛,从前都是她护着自己,可如今看她维护宋筠溪,却是难受得很。寻了借口走出了雅间,打发了引路的丫鬟,站在茶楼延伸出恰好能看见雅间的地方,看着林夫人侃侃而谈的侧颜,忽而泪如雨下。
  宛桃站在她身侧,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未说的替小姐遮去了底下窥探的目光。
  殊不知这一幕不经意落入一人眼底,顺着她的目光瞧见雅间里的几人,沉暗了眸子。相看,竟不觉时长。
  等沈如意再次进入雅间时,正好碰见走出来的林氏,大抵是看她眼睛红红,尚关切地问了问。
  沈如意正想开口约她到旁说话,却被她猛地俯身干呕打断,一双杏眼划过怔松猛然睁圆。“……”
  林氏掩着帕子干呕一阵,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对上沈如意那双眸子亦是怔了怔,随即面上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羞赧。
  宋筠溪递上酸梅子,扶着她道:“夫人,还是先回府罢。”
  “嗯。”林氏支应了声,冲沈如意疏离地点了点头,便与她擦肩而过。
  沈如意立在当下,望着离开的两道身影失了神,一时心中被无数念头包裹,甜涩交杂。她母亲一直盼能再有个亲身骨肉,如今终于得尝所愿……恐怕也正是这样一件喜事才能稍稍摸平了她母亲眉头的愁郁。
  想到这儿,沈如意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自己终归……是“死”了,就算自己并未“离去”,也无法再回到林家,再不能光明正大喊林氏母亲了。
  沈顾氏在雅间里没等到人便出来寻,看到杵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的沈如意,唤了一声娇娘,随后握住那冰冷的手,拢住了眉心,“怎么这般凉,可是哪儿不舒服?”
  “母亲……”沈如意唤的是她来不及喊的那一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水漉漉的,像极受了委屈的模样。
  沈顾氏怔愣一瞬,将人搂入了怀中,踌躇问道,“娇娘……可是想起什么了?”
  沈如意轻轻靠着她摇头,呜咽道,“只是没来由有些难受,我也不知为什么。”
  沈顾氏闻言,甚是心疼,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脑袋,体贴地并未说什么。娇娘,是看见宋筠溪才如此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说我把章节名弄错了嘛(o﹏o?)
  这货吃代餐代了一天后觉得可以吃下一头牛!!!!火锅!牛肉面!!烤肉!!!芒果千层!!!!
  ☆、第14章 花楼
  入夜后的长安街又是另一番风情,夜幕幽幽,独独北街一带却灯火通明,青楼妓坊,纸醉金迷,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甜腻腻脂粉的香气,如百花齐放一般的侵蚀着过路人的嗅觉。熙春院便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家,楼内雕梁画栋,罗幔锦绣,从看台落下的红绡铺满整个舞池,几名身着薄纱的女子随着乐声摆动腰肢,舞姿曼妙。
  此刻,熙春院正是人声鼎沸、迎来送往之时。
  大堂自是寻常人取乐的地方,再往上去,环有四五层,越往高越幽深奢华,同样也代表了身份等级。
  二楼左拐角的雅间内,伴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一名貌美歌姬弹着琵琶依依呀呀唱着曲儿:“长凤额绣帘高卷,兽环朱户频摇。两竿红日上花棚,春睡厌厌难觉。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
  厅内的圆桌旁坐着听曲儿的是两个样貌不凡的男子,较年长的那个坐没坐相,乌发高束,衣着黛蓝锦袍,一身贵气却叫他那猥琐笑容糟蹋的一干二净,凝着对面的年轻男子,“你当真摸着人姑娘小手了?”
  歌姬停了半个音,盈盈眸光投了过来。
  “……”年轻男子面容冷寂,气息内敛。
  封延卿想了想又追了问道:“好摸么?”
  “……”
  封延卿看着侄子寒气加重的样子,沉吟着剥开了一个橘子,把因为软乎所以摸着没有那恶心反应的话咽了回去。“说正经的,那是哪家的姑娘?”竟让这小子能上青楼来寻他,多稀奇啊!
  封晏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四叔,一双幽沉的眸子似乎是反问哪里正经了。
  封延卿下意识收敛了些,甚是怀念那个让喊爹就喊爹,让背锅就背锅的软乎团子,再看看现在这一张死人脸,噫,嫌弃得很。
  “四叔慢用。”封晏再次认识到来找封延卿是个错误决定,至于余下那些事是半点不能再透露了。
  “站住。”封延卿见他恼了,这才收敛了几分嬉笑,挥了挥手让那歌姬退了出去,“叫月娘安排几个……几个通诗词的美人儿来。”
  封晏皱了眉头,尚来不及发表意见就看封延卿摸出一把反射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把玩,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首冲他笑了笑,“你下月就要成亲,有这征兆是件好事,不妨坐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落的功夫熙春院的老鸨月娘便领着几名姑娘进了屋子,笑吟吟道,“封四爷从来都是只听曲儿的,今个难得开这个口,我给挑的都是最漂亮的,可得把四爷伺候舒坦了!还杵着做什么,喊人呀。”
  月娘说着还一壁觑向封晏,心道是哪个后生长得这般俊极,若非年岁摆在那,定是要忍不住上去揩点油,只是照那公子面相却是让人亲近不得。
  跟着来的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看着屋子里的两人眸光放亮,比起底下那些她们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官,若是挑着好人家要了可就是脱离苦海。而封四爷的名声在楼里那可叫响,上青楼却又洁身自好得很,明明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可只消那笑意敛了又觉得那眼眸里尽是故事,怪让人心疼的,也招了楼里不少姑娘芳心暗许。
  “四爷,公子。”几名花娘娇滴滴的福身行礼,眼罩子各自落了中意之人身上。
  封晏看了眼四叔手中的匕首,只得僵硬坐着。四叔几年前回来突然说要学医,拿着兔子鸟儿开膛破肚就算了,总让人怵得慌。
  封延卿觉得某人赏赐的匕首甚是好用。
  有花娘相中了封晏,当下眼波流转,人吃吃笑起来,屈身款款一福:“奴家季九儿,见过公子。”侬软的声音,青碧色的长裙高高的束在腰上,外套薄纱短襦,衬得腰细若柳,香气氤氲。
  “四爷……”一双洁白如葱似的手捧着一杯酒凑到封四爷跟前,只是被他一努下巴,示意去封晏那。花娘娇嫩的长指托着青瓷,杯中的美酒也是一色的碧绿清澄,媚眼横波,当即殷勤缠了上去。
  只那玉手才碰了他的腕处,便被猛地推开了,连着酒液洒了一地。俊逸眉眼间满满的锐利和凶狠,一双幽冷的眼眸暗色汹涌,几乎是拂袖逃离。
  “封晏——!”封延卿亦是急急起身,追了几步却被花娘挡住了去路,眼看着是追不上又倒了回去,坐在椅子上似是自言自语般呢喃,“还是不行么……”
  花娘听到名字便已经够诧异,再联系那语气,当即与几个好姐妹挤眉弄眼传递消息了去,只是还不等挨近封延卿的身子,便教从外闯入的几名身着飞燕服的男子惊住。
  “封四爷,宁王有请。”为首的面无表情恭请道。
  原是颓然的封延卿听到宁王二字倏然来了精神,高高兴兴随几人去。
  “宁王……可是传闻高宗最宠的那位,男生女相,还在府里养了一群娈宠……”
  “应该是,那让封四爷做什么……当娈宠年纪有些大了罢?”
  因为年纪大当不上娈宠只能退而求其次当了幕僚的封延卿听着身后碎碎议论感觉到淡淡忧伤,他这是担着幕僚的名头想干爬床的事……
  封晏早离开并不知这出,若看见顶多也是不齿某人那欲擒故纵的把戏,偏偏二人还玩得乐此不疲。待他一下楼,便被一名小厮慌张撞了一下,后者连连道歉,从地上捡起掉了的瓷瓶往内厅门帘遮挡之处去。
  门帘处影绰绰的能瞧见几人坐了一张八仙桌,每人身边都有花娘环绕,放浪形骸的作态并不眼生。封晏抬步要走,却听着从那里头传出沈如意的名字,夹杂着玉清散等放肆话语,而正对着他坐的那名男子捏着瓷瓶一改郁闷神情,脸上带了红光。
  “有了这东西,包管贞洁烈女变荡妇,什么样的女子不手到擒来,哪值当你这般喝闷酒哈哈哈。”
  “牟少说的不错,只消那么一点,无色无味,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你心里想的那桩子事儿给办了。嘿嘿嘿,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谢牟少!”
  “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日后萧兄金榜题名莫要忘了我等就好,来来来,这一杯酒先祝萧兄——旗开得胜!”那搂着美娇娘的肥胖男子满面油光地举起酒杯说道,最后几字咬得别有深意。
  萧若棠与几人碰杯,将瓷瓶仔细收妥,同样面色泛红却是激动的。
  封晏扫过那处半敞的包间,也只是扫过一眼,一头出了这乌烟瘴气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四叔贱贱的~所以那个偷窥女主哭偷窥半天的是男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