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他自然听过苏简和相府二公子的那些传闻,无非是‘非正室不过门’,现在她大概是觉得嫁入相府无望,这才搭上了西王世子。
  在场几乎所有男人都看着她,那个女人心里自然是得意,他却最见不得这样攀龙附凤,背信弃义的人。
  正室,她也配?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为人!
  那个人……生死未卜,而姜妄言却活的好好的,这么一想,罗凛的脸色就更加冷了。
  这世上,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唯一真心相待的人,他却遍寻不到,几年来,他每年都会回去找那人一段时间,可是怎么打听都是无功而返。
  他也知道自己走得第二年,县里发过一次时疫,许多人都死了,他不敢去想她是不是也……可是,偏偏举家迁往京城的姜妄言活得这么好。
  罗凛起身站了起来,他走到苏简面前,开口问:“你要嫁人?”
  所有人皆是一怔,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罗将军也对人有意?英雄爱美人,其实也说得过去……
  广王也颇为意外,罗凛曾经两次对他以命相旧,除了是上下级,两人更是知己。
  他开口问:“罗将军,你这是何意?”
  罗凛回头,单膝跪在地上,“未曾告诉陛下,微臣有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哦?你有未婚妻?难怪你一直不娶,她是谁?”
  罗凛冷冷道:“我有话正想问她。”
  他看向苏简,那眼神,仿佛再看一个死物,“你可记得婚约吗?你若背信弃义又或是说谎,我便现在杀了你。”
  钟璟怀疑自己听错了,罗凛竟然是苏简有父母之命的未婚夫?怎么会?
  这人居然开口威胁,他脸色一沉,刚想说话,却见到苏简径直从自己身前走了过去。
  苏简走上前,欠了欠身体,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与郎君有父母之命,这些年从未敢忘,不敢另嫁他人。”
  这女人没有一句真话,不过倒也是怕死的,也是,她怎么舍得这些荣华富贵。
  罗凛脸色更冷,开口又道:“你知道?那又如何朝三暮四,不守妇道。”
  这下,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简抬头,眼里盛满了泪,却是不敢落,“郎君何出此言,我未曾和任何男子有任何逾矩之举,不守妇道这条罪责如何也是当不起,若是郎君不行,退婚我绝无怨言。”
  罗凛并不想这这么多人面前,和这人多费口舌,沉默不语。
  苏简微微抬起下巴,楚楚可怜,又让人觉得贵不可言,这样的气势,不像是普通的商家之女。
  她又道:“如若你不信……尽管可以叫嬷嬷……验身,还我清白。”
  钟璟有些坐不住了:“罗凛,你不要太过分。”
  连洪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意外之余又觉得有趣,不嫌弃乱的开口道:“别这样,不管结果怎么样,我愿意纳她当妾。”
  罗凛莫名觉得有些心烦,转身走了出去。
  ——
  广王和罗凛商量事情,这又提到了姜妄言,不过两天,如今京城都知道姜妄言是罗凛的未婚妻了。
  两个人私底下说话,倒是自在很多,毕竟有生死交情。
  广王道:“若是西王世子和少伯为了姜妄言起了冲突,反而不好,幸好你和她有婚约,那天我看姜氏言谈也颇有些品格,而且未曾有失礼之处,流言不可尽信,若是你们合得来,你家里缺个当家的,她未必不能胜任。”
  罗凛想到那张含泪的脸,转念又想到那两个言语争风吃醋的男人,心冷了下来,声音淡淡道:“我又不娶她当正室,一个侍妾,骄子抬过来就是。”
  他的正室只能是那人,只有她才是他的妻。
  广王想了下道:“你要纳妾,那王上赐给你的三个美人,你就不能推脱了,也一并抬入府好了。”
  “随便吧,也不必挑吉时了,放在一天省事了。”
  既然有婚约,他娶了她就是,也算是仁至义尽,只是这一世,他都不会对她多看一眼。
  ☆、第25章 镇国将军
  素来传言姜妄言传言貌美无双,又有过人才智,短短几年里让姜氏商号站稳脚。
  姜家商号的店铺,质优不算,价钱也很公道,口碑相当不错,自然生意不断。
  即便是姜妄言和相府二公子关系密切,却依然不乏人心生向往,京城民风开放,不少女子二嫁。
  丞相二公子身份贵重,和他名字放在一起,不会折了女子的身价,只会让人更趋之若素。
  姜妄言要嫁人的消息,不到两日传遍了整个京城。
  说到对方的郎君,广王的亲信,那位战功显赫年轻有为的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不知多少人想攀上这门亲事。
  两个人倒也算门当户对,罗凛虽为将军,却是草根出身,并没有那么多门第讲究,何况坊间传言两个本来就是有父母之命。
  自古英雄配美人,还有说书的人连夜把故事改成了话本。惹来许多人捧场。
  茶楼生意也因此火热。
  苏简从外面进来,抬眼,她就看到了厅里放着的那口箱子。
  李氏坐在椅上垂泪。
  丫鬟边低泣边说:“小姐,这是将军府送那的娉礼,留下了话,明日骄子就会来抬人过门。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揪,可事情至此,她再如何后悔当初不该却也已经晚了。
  两边有旧怨,燕燕嫁过去却是又如何自处,女子若是不受丈夫,那么一生便也算是到了头。
  罗凛恨他们退了亲事便可,偏偏却来下聘,她从来听过有父母之命的妻,却没有听过有指腹为妾,这人,分明是故意羞辱姜家。
  苏简倒是神色淡淡的,“成亲是喜事,哭什么?他们又说明日什么时辰?多安排些下人,我带过去的东西多,少不了要人手,若是不够就请一些可靠的人,现在立刻去办。”
  若菊办事十分牢靠,领了命走了出去。
  李氏看着女人,有些焦急的道:“燕燕,你真的要嫁过去吗?”
  苏简握住了李氏的手:“娘亲你放心,罗凛我见过,并不算难相处,我日后示弱作出让步,日子总会过下去的,我虽然过门是妾,他却并未有正室,也不会有人苛待我。”顿了下,又笑着说:“再说了,他年少功高,不知道多少贵女羡慕我给他。”
  李氏止住了眼泪:“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苏简微微一笑:“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李氏素来知道女儿主意比自己多,也许并不向她想得那么坏,开口又道:“如今便只能这样了,他没有妻,若是你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说不定他日也能扶正……”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女儿的,还不如说是安慰她自己的,李氏转过念头,燕燕生得这般貌美,日日相见,大多男人也不会狠心待她不好。
  这样想,便渐渐安下了心来,事到如今,也是无计可施罢了。
  苏简第二日起了个早,打扮妥当就坐在那里看账本,听人说骄子来了,她便放上盖头,让若菊扶自己出来。
  寻常人家,新妇需要男性兄弟背上花骄,可姜家就得以独女,也就只好由丫鬟扶出去。
  将军府不过是来了个嬷嬷,四个骄夫和两个随从,苏简带过去的人却有三十余个。
  苏简微微一笑,他不给她面子,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三箱子沉甸甸的嫁妆,每一口箱子需要四人合力才能抬起来,前面有四个貌美如花的婢女开路,花轿的后面还跟着两列人,场面好不热闹。
  众人虽知姜妄言是妾,见到这排场,却心里暗暗道,哪怕是妾也是爱妾。
  骄子停了下来,妾只能从侧门进去,苏简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今日将军府纳了四个新夫人,虽然罗凛没有现身,但是偌大的将军府却依然用红色的绸子装饰了起来,十分的喜庆。
  妾室过门是不用拜天地的,罗凛截然一身,连着可以见礼的长辈也没有,倒是省了很多事。
  苏简被安排在西边小院,她随身带了两个丫鬟,等着被扶入了房间,她坐了会儿,便让将军府的下人退出去。
  苏简带来的丫鬟跟着她有些时日,见她自己掀开盖头也毫无诧异之色。
  她声音淡淡道:“你们把我准备好的银两,分发给下人,必须得人人有份,给其他三位夫人的礼物,明早再送去,然后送东西的时候,请她们一同用饭。”
  那两个丫鬟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苏简知道那人今夜不会来,独守空房她也没兴趣演下去,稍稍洗漱,没有解衣的睡在了床上。
  房间的灯,一夜熄灭,苏简却睡得很沉。
  一直到351提醒他,有下人过来了,她这才整理了下仪容,坐在了桌边,装成一夜未睡的模样。
  深宅大院,如果没有宠爱,妾过得便还不如得势的下人,不过有种情况例外,那便是手上自个儿有银子。
  各房的月例有限,没有钱打赏下人,下人自然不会真心办事。
  苏简出手大方,昨晚将军府上下每人拿到了月俸双倍的赏钱,自然心里高兴。
  银子开道,她半点冷遇都没有受到。
  端着盆和干净毛巾的下人欠了欠身,“请问夫人,是在饭厅用房,还是在房间里?”
  苏简打扮妥当,摸了下头上翠色步摇,“去饭厅吧,一个人吃饭是在无趣。”
  苏简今日穿了件绯红色缕金挑线纱裙,披着杏色的织锦披风,头戴宝蓝点翠珠钗,明艳不可方物。
  若菊未曾见过自家小姐穿过这样鲜的颜色,她总以为小姐穿浅色好看,没想到这样一打扮,更是叫人移不开。
  心下又有些骄傲,连着她这样日日伺候小姐的人都看呆了,就更不要说旁人了。
  丫鬟在前面领路,苏简跟着人穿过迂回的走廊。
  【351:罗凛昨天没有回来。】
  苏简:“他不理我说得过去,能叫那三个美人守空房实在是绝情。”
  【351:……】你有资格说别人绝情吗?
  昨天罗凛没来,其他三位新夫人,可是实打实等了一夜,如今脸色都一脸疲惫,眼下也有了青色。
  今天一早,三人就收到了礼,竟价值不菲,自己随身的嫁妆,竟然找不出相当的回礼。
  姜氏相约一起吃饭,她们自然不敢推,于是便稍稍洗漱,带着丫鬟过来了,早人一步到。
  那人一进来,几个人便都有些看呆了,那人步摇斜插,肌肤似雪,貌若出水芙蓉,鲜少能有人把挑人的绯红色穿得这样的好看,竟叫人不由有些看呆了去。
  几个人虽都是宫里面出来的,能被赐给臣子,便都不是出自富贵之家,不过宫里面待过也还是有眼见力。
  此女比着宫里的娘娘,竟然一点也见绌,几个人都暗自意外,商家之女会有这样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