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眼前的谢盏衣衫和头发都已经乱了,整个人都贴在靳尧身上,他似乎终于发现了一片足够清凉的乐土,便喘着气难耐的在靳尧身上小幅度的蹭着。
  靳尧无奈,伸出一只手架着他,一时也没有想到这是谢盏自己设的一个局,只当他真的是不慎中了皇后的暗算,便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半托着要带他离开暖阁。
  他怀里的谢盏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只知道往靳尧身上靠,他半仰着头伸出柔软小巧的舌尖舔上了靳尧的下巴,靳尧一颤,忙推开他:“别闹。”
  谢盏不理,单手就要往靳尧衣服里滑进去,靳尧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匆匆行往另一处无人的宫殿,打开殿门后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不对劲啊……
  靳尧脑子一下转过弯来了,要说之前在暖阁里谢盏不小心喝了有料的茶,那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没道理他带着失去意识的谢盏从暖阁走到这里却还没有人发现他们吧,谢盏身边那些暗卫去哪儿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看着迷蒙一片的谢盏。
  谢盏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胸前大片胸膛暴露在空气中,又伸出两只手死死的抱着他,像是生怕他跑掉似的要来吻他的唇……
  靳尧喉结上下滑动,眼神暗了些许。
  ……
  ……
  春风不相识
  春风不相识
  春风不相识
  ……
  夜半。
  谢盏睁开了眼睛。
  身体上的异感还没有消除,他呆了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却有些不敢转头。
  身边还睡着人吗?
  他侧耳,听到一声声绵长的呼吸。
  是靳尧吗?
  他心跳如鼓,缓慢转头后首先看到的是那长长的睫毛和一双闭上的眼睛,最后出现在脑袋里的才是一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谢盏一滞,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却又在突然在中途一顿,而后收回了手乖巧的放在肚子上。
  被子很暖,身后隐秘的位置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能感觉出已经被清理过了,昨晚的事情恍然在脑海中如走马一般重复了一次,想起那个温柔到过分的靳尧,谢盏几乎以为自己确实是在做梦了。
  他指尖一颤,最终还是没能伸出手。
  .
  靳尧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他睁眼后便觉得脑袋有些痛——在靳尫的寿宴上他跟一名武将喝了许多的酒,之后又跟谢盏胡闹到了半夜,此刻醒来难免有些不舒服……
  靳尧想到这里突然一愣,转头看向他身边的位置。
  空的。没人。
  榻上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身影,靳尧下意识的伸出手摸向那个空位,触手果然一片冰凉。
  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门外的人好似听到动静,轻叩了一下门小声道:“殿下?”
  靳尧皱眉:“我怎么在这儿?”
  谢盏呢?
  门外小太监道:“殿下您昨晚喝多了,不知怎么跑到这处无人宫室睡着了,还是巡逻的侍卫偶然发现宫室门大开着,进来查看后才发现了您,上报给王总管后王总管命奴才在外头伺候着等您醒过来。”
  靳尧脑袋一转,皱眉抓了抓头发。
  一刻钟后靳尧收拾好从那处无人宫室离开,小太监在前面引路带他出宫,路走了一半靳尧却突然停下来了,道:“改道,去东宫。”
  小太监没反应过来,茫然的“啊”了一声,靳尧不耐烦的转身,自己去了东宫。
  东宫外很安静,好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靳尧甩开那小太监自己在宫外站了片刻,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而在东宫内,黑衣暗卫单膝跪地道:“昭王殿下在东宫外徘徊一刻钟了。”
  谢盏睫毛一颤,却没有将目光从书上挪开。
  半个时辰后。
  “昭王殿下还没走,跟小林子聊起来了。”
  一个时辰后。
  “在树下站着,还是没叫人通报。”
  谢盏一顿,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看了暗卫一眼。
  暗卫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神。
  靳尧在东宫外徘徊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等来谢盏贴身太监的一句话。
  小太监胆战心惊,身体好像都是抖着的,也不敢看靳尧,只低着头道:“昭王……昭王殿下您请回吧……太子殿下说……说他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您也别……”
  被狗咬了一口?
  靳尧闻言呆了一瞬,随后瞪大了眼,怒极反笑的一把推开小太监,不仅不依言离开东宫,反而怒气冲冲就要往里面硬闯!
  第56章 霸道王爷靳小尧21
  靳尧毕竟是习武之人,又兼身高位重, 东宫里持刀的侍卫们并不敢真的拔刀去阻拦他, 因此不过片刻, 靳尧到底是带着一身怒气闯到了东宫书房, 忍了片刻后没有忍住,一脚就将房门踹开!
  两扇木门和靳尧的鞋底接触,被迫发出“哐当”的响声, 靳尧双脚迈开,一步就踏进了里面。
  他转了转头。
  房门的右手方向, 谢盏苍白着一张脸, 穿着淡黄色的太子常服坐在书桌前, 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那一声巨大的声响。
  这是打定主意要欲擒故纵啊?以为本爸爸会吃这一套吗!
  靳尧心里哼哼一声,很没有骨气的抬脚就往书桌那边走,在他身后,书房的门终究被人缓慢的拉上了, 房间外有人小声的驱赶侍卫离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快从门口散到很远的地方, 直到再也听不见了为止, 片刻后不仅书房里安安静静,就连书房外也一点声音都听不着。
  谢盏这才翻了一页书,双眸仍看着手上那泛黄的古籍, 问:“王叔来本宫的书房做什么?”
  靳尧皱眉,沉声道:“昨晚的事情……”
  “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谢盏打断他的话:“王叔喝多了,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但梦就是梦,永远也变不成现实。”
  靳尧闻言不禁冷笑出声:“将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当做梦,这就是你未来的治国之道吗?”
  谢盏一顿,抬眼看向靳尧。
  他昨夜哭得狠了,现在眼睛都还带着微微的红意,靳尧脑子里不自觉闪过这双眼里含泪的可怜可爱模样,心不受控制的软了一瞬。
  谢盏却道:“不然呢,王叔想本宫怎么做?”他看着靳尧的目光冷冷的,全然没有昨晚的风情:“你即将前往北疆,我即将迎娶太子妃,不将那当做一场梦,王叔难道还要对侄儿负责吗?”
  就是要对你负责啊!靳尧内心高兴的吹起了唢呐,表面上却苦恼的皱起了眉毛,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谢盏继续道:“或者就算王叔真想对侄儿负责……”他说到这里像是觉得好笑,笑出声道:“王叔,本宫是大韩储君,未来要坐上那天子之位的,雌伏在男人身下不过是药物作用下的不得已而为之……怎么,您想负责,侄儿还要褪下这身太子衣服,跟你到王府做昭王妃吗?”
  他一口一个王叔、本宫、太子,无形中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远,靳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在原地站了半晌,终究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书房里只有书页翻过的声音,谢盏等了一会儿也没能等来靳尧的一句话,心一点点跌入谷底,面上也忍不住的冷笑出声,道:“王叔若没有事,烦请离开东宫吧。”
  “……”靳尧叹口气,拱手告辞后果真离开了书房,并沿着来时旧路径直出了东宫,又出了皇宫。
  谢盏本以为这次过后用不了多久靳尧便会向靳尫请封镇北亲王离开京城,却不料昭王府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像是完完全全的忘记了这回事情。
  不过现在也还不是操心他和靳尧感情的时候,天子寿诞后的第三天,谢盏开口向靳尫要了一个人。
  他直言天子寿诞那天他喝酒喝过了头,于承天殿一暖阁中要了一名宫女的清白之身,所以想将那宫女带回东宫给个名分,靳尫当下心里便觉得诧异,虽然面上直接答应了谢盏的要求,转头却差了暗卫去查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天之后,暗卫再次跪在了靳尫的身前,道:“陛下寿诞那日,太子殿下之所以要了那宫女,是因为喝了一杯催情的茶。”
  靳尫冷笑:“是皇后做的?”
  暗卫点头:“正是,属下还查到,当时林才人本来也中了催情药要往暖阁那边走的,不料中途碰见了昭王殿下,昭王殿下见她身体似乎有不适,便命随侍的小太监送林才人回了自己的宫殿……”
  如果没有昭王凑巧经过将林才人送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王玉微……这么多年,还是不改这下作的手段!
  靳尫双眸赤红,更显得脸色苍白,蓦然甩袖起身就往皇后所在的宫殿去!
  .
  皇后所住的宫殿里一片灯火通明。
  她好像知道靳尫要来,早早的画好了妆,穿上了皇后独有的华服,头发上的金饰振翅欲飞,好像要飞到窗外去。
  她端坐在铜镜前,听到宫门外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皇后冷笑一声,她这宫殿里,多久没有听到过这四个字了?
  她本该起身去迎,却根本不动,片刻钟后靳尫一身明黄快步踏进了宫殿里,喝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
  皇后端庄一笑:“陛下可还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来过臣妾这儿了?”
  靳尫冷笑一声:“你若当真做好了一个皇后应该做的,朕自然会来!可惜你这毒妇枉为朕的妻子,枉为大韩的皇后,表面上看起来端庄秀丽,暗地里……”他死死的看着她:“暗地里却是那样一副歹毒模样!”
  皇后挑眉,终于转头看向靳尫:“臣妾歹毒?”她反问,脸上竟然还是带着笑意的:“那陛下您知道,是谁将臣妾变成这幅歹毒的样子的?”
  她从软塌上起身,低头一寸寸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裳,道:“臣妾从十三岁那年开始便心慕陛下,十五岁入宫选秀,可是您……”她转身,看着靳尫:“您和谢明仪那贱人不顾宫规私下见面,后来甚至做出那等肮脏之事…只可惜啊,您有心想娶她做太子妃,谢家那群乱臣贼子却不想要您这个女婿,不过好啊好啊,他们反了才正好!”
  靳尫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发疯癫狂,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而不是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妻子。
  皇后笑了一下:“我知道,靳长安那贱种就是谢明仪的种,对吗?当年谢家那些死士从刑部大牢里救出她,她却实在太蠢了,竟然又和那些死士走散了,我发现了她,抓住了她,卖到青楼里去……”
  靳尫闻言再忍不住内心的狂怒,上前狠狠甩了皇后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没有打懵皇后,却让她低低笑出了声:“成王败寇,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再怎么歹毒,谢明仪再怎么纯洁,最后进东宫成了太子妃的,还是我啊……”她慢慢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靳尫:“陛下,和您在一起的,是我啊!”
  靳尫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喉间腥甜几乎要涌出来,他咬牙忍住了,切齿道:“是你又如何,朕从来没有爱过你这个疯女人!”
  皇后却笑了:“我知道我知道……陛下不爱我,你爱谢明仪那个贱人,这么多年,我为你打理后宫,也仅仅只能得到几句不痛不痒的称赞而已,甚至后来我因为带坏了长荣,连不痛不痒的称赞也没有了……”她仰头,几乎要笑出泪来:“我知道!不然,您以为我是怎么疯的?我就是被你们逼疯的!”
  她说完便癫狂的大笑起来,笑声从宫殿内传到宫殿外,靳尫不住摇头,再也不想跟她多说:“王玉微,当年你害了明仪,朕看在长缨的面子上没有惩处你,却没想到你贼心不死,又想害长安!你德行如此有亏,简直不堪为后!”靳尫说完看着皇后冷冷一笑,转身就要走出宫殿。
  他背后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好笑的事情,笑嘻嘻道:“陛下啊陛下,你那么喜欢靳长安,你可知道,靳长安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