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玩家的人生模拟器 第44节
  易文君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见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紧接着,一股热气白浪自极远的地方涌来,像是海鲸吐雾,不但瞬间就将她手上的冰品融化大半,就连天空的烈焰也被漫天大雾所取代。
  周围等待的乘客们在这样的气浪下连连后退,还有人对此发出连声抱怨,却也有不怕死的孩子惊呼着试图越过围栏凑近细看,但这样的小鬼一般会快被严厉的父母一把拽回来,厉声呵斥,想来回家就会商他一顿竹笋炒肉。
  易文君又是茫然又是震惊,抬眼望去。
  只见在她视线尽头,一艘巨大的飞艇轻盈划过天际,在海一般的漫天大雾中乘风破浪,一边口中吞吐着神话中的云雾,一边腹内又流淌着异宝似的流光。
  如果不是易文君清楚看到这只飞艇上装有耀眼的探照灯,以及它的船体两侧还安有无数用以控制方向速度的船帆与船桨,恐怕易文君还真要以为它就是从神话故事里飞出的巨鲸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特产,蒸汽科技?
  是的,这就是蒸汽科技。
  热浪中,易文君将自己飞动的长发抚平。
  一旁,女仆笑着引她走向登机通道。
  “安洁莉卡小姐,助你一路顺风。”女仆们的笑容贴心中又暗含期待,“希望你能早日回来。”
  易文君看了她们两眼,转身在卫兵的护送下登上飞艇。
  这次从王都飞往弗洛州的行程共有十六个小时,中途有四个停靠转乘点。
  但在卫兵的虎视眈眈下,易文君并没有什么搞事空间。
  或者说,她就算搞事也不会选择在天上——万一这飞艇坠机了算谁的?还不如等到达弗洛州后再想办法溜回来,毕竟离国王现身天空花园的时间,还有七天。
  易文君算了算自己这一周目的行动,并跟上一周目做了对比:
  第一天。
  开场演出,表现出色,收到王宫的演出邀请函。但二周目的她没有像一周目那样联系上间谍的两条暗线,而是发现了崔西夫人的异动,从而发现了安东尼奥的身份以及他一直暗中资助安洁莉卡和维尔玛的事。
  第二天。
  上午,在咖啡馆侍者的指引下走错了路,剿灭藏在老汉克旅馆内的起义军后回来,再在咖啡馆侍者的指引下换了条路,成功找到维尔玛和安东尼奥的所在,并跟维尔玛去了一趟脱衣舞男俱乐部。虽然很遗憾没能成功看到脱衣舞,但却跟安东尼奥约定了晚上见面,交流情报。
  晚上,扎克雷提前到达安东尼奥的庄园,将庄园里的人们都控制起来,自己则伪装成安东尼奥的样子跟她演戏,最后她败在这男人的阴招下,被他关了起来。
  一周目的这天是拉时间线睡过去的,pass。
  第三天深夜。
  起义军被挣脱束缚的安东尼奥引到庄园,跟扎克雷发生争执,混乱中,王国军围剿过来,于是枪战爆发,扎克雷临死前带她逃出庄园,试图送她离开王都,但安东尼奥很快追了上来。
  一周目继续pass。
  第四天。
  得到道具[谎言之回声],并在道具的辅助下抓到了正确的线索,解锁了两兄弟的背景故事和暗线。但在她看到安东尼奥的计划同时,安东尼奥也洞悉了她的目的,于是有了防备的安东尼奥决定命令卫兵将她送出王都。
  一周目的这天持续pass。
  第五天。
  也就是今天,她第一次见到了颇为震撼的蒸汽科技,不过接下来的一整天恐怕都要在飞艇中渡过了。
  而上一周目的自己,这天正在崔西夫人的催促下去王宫安顿,熟悉地形、并准备第二天的排练。
  然后就在第二天的排练里,她按照恋爱游戏的传统,在演唱厅技惊四座,紧接着就发现了在场的四个外人:朱尔斯王子与其未婚妻萝西公主,女伯爵卡叶塔娜与她的管家卡尔斯。
  前两位貌合心离的未婚夫妻还好说,但卡叶塔娜……
  想到上周目最后一天这个小姑娘的表现,还有从对方脚下阴影中飞出的飞龙,易文君眉头还没来得及紧皱,就突然怔住。
  “等等……等等?”
  这一刻,无数画面从易文君脑中闪过。
  其中有赫伯特六世伯爵布下的那片只要注视就会带有石化效果的阴影,也有领域极速扩展、如深渊巨兽贪婪吞噬的胡克二世,还有神态空洞如人偶,但却能召唤出可怕的亡灵巨龙的卡叶塔娜。
  而与此同时,另一些对话也在易文君絮絮耳畔响起。
  其中有安东尼奥关于“命运天平”的告诫,也有扎克雷口中那个胡克二世年轻时被意外污染,后又在生命圣主的注视下重返人间的“神眷之人”的故事……
  “对啊!对啊!”
  易文君脑中灵光乍现,蓦然惊醒,恍然大悟。
  “明明可以这样的……明明还有这一条路,明明办法就在眼前啊!我怎么之前就完全没想到呢?!太笨了!太笨了!怎么我就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做呢?!!”
  易文君这一刻心中震撼又激动,说不出是懊恼更多还是兴奋更多。
  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原本在飞艇上漫步的她骤然止步,迅速转身往自己在飞艇上的房间走去。
  身后,卫兵看到她的异动,连忙跟上,一个人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更是三两步来到她的身旁。
  “安洁莉卡小姐,你想要干什么?”
  小队长的话音肃然,还有隐隐的警告。
  易文君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我想要干什么?我可是王国夜莺,哪怕接下来再也不能在人前唱歌,该做的练习也不会落下的——卫兵,接下来就是我每天练习唱歌的时间了,怎么,你也要跟进来听听吗?”
  小队长脚下一滞。
  易文君轻蔑一笑,进入房间,反手关门。
  第037章 永不止步
  易文君说自己要练习唱歌, 这并非是糊弄小队长的话。
  早在上一周目结束时,易文君就已经隐约察觉到,当她全身心投入到歌唱或是舞蹈的时候, 她容易听到一些古怪的低语, 像是在呼唤着她。
  最初易文君还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毕竟这种情况她在现实中也从未遇见过。
  可当伪装成安东尼奥的扎克雷在那一晚上向她叙说了有关“神眷之人胡克二世”的传奇故事后, 易文君这才骤然惊醒:
  原来她竟然早已经听到过邪神的声音!
  关于邪神,现世的神典还没来得及编纂,因此易文君也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可很显然, 在这个以神灵为尊的游戏世界里,邪神相关的设定早已得到了极大的完善,所以对于邪神有可能青睐的人群,人们也早有共识——
  在艺术上造诣越高越有天赋的人、在生活中越心思细腻敏感的人,他们就越容易听到来自世界之外的邪恶低语。那邪恶的渎神之语如同诅咒的大门, 只要听过一次后,就再也无法摆脱, 于是从此之后, 他们要么一生都在与这样的邪恶低语痛苦斗争,要么直接被这样的邪恶诱惑堕落, 丧失自我,与邪恶融为一体。
  早已经听过不止一遍“邪恶低语”的易文君:啊?竟有此事?
  总之, 这样的游戏设定易文君一般都是听过就丢, 专心推进剧情, 等用得着的时候再捡起来。
  而现在,就是“用得着”的时候。
  从胡克二世的传奇故事中可以倒推, 普通人如果想要获得超能力, 其实有一个更方便快捷的办法, 那就是学习艺术,培养细腻的观察力和卓越的洞察力,赢得邪神青睐,并在听到邪神低语后立即倒向邪神。
  不同于游戏世界npc们对邪神的惧怕,在易文君看来,正神是神,邪神也是神,都是帮助人类觉醒力量的工具。祂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官方指定,家大业大有售后;后者盗版小作坊,满屋子地沟油和激素,被发现就会被查抄。
  普通人惧怕邪神,那是因为地沟油与激素有害身体,会致癌,不可逆,死得快,所以他们虔诚信奉正神,哪怕再偏僻的地方都要建一座生命圣主的神殿,天天吃着生命教会的心灵鸡汤和绿色健康餐,祈祷以此强大、以此长寿。
  可玩家怕什么?玩家能读档啊!
  只要玩家读档的速度快,死亡就追不上玩家!
  而且更方便的是,此刻作为安洁莉卡的易文君是完全没有改信后初始能力被废弃的麻烦的。
  安洁莉卡觉醒了[音乐之恶]这样的超能力,这十分厉害,但要注意的是这是她自主觉醒的天赋能力,所以理论上来说,安洁莉卡还能利用工具神为自己进行二次觉醒,给自己再加一条新的技能树。
  而生命教会里放眼望去,不是肉盾坦克就是男妈妈,邪神教会里则基本都是剑走偏锋的无情鲨手。
  于是易文君飞快做出决定:
  邪神教会是吧?借你家邪神一用!
  易文君将飞艇上的窗帘拉严,又确认房门锁死后,她便站在这间不大的休息室里,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歌。
  第一首歌,她小声哼唱了一个简单的民谣小调。
  因对[音乐之恶]这个能力已经越发熟练了的缘故,易文君很快就切换到了灵魂视角。然而这一次,她抬眼巡视,视野中并没有浮现出飞艇上人们的灵魂姿态,而她也没有听到那诡异的低语声。
  前者很正常,毕竟这里没有人听到她的歌、没有人被她打动,她也就无法做出攻击姿态。
  可后者……奇怪,邪神掉线了吗?
  连跳个舞都能听到邪神的声音,怎么这会儿祂却不哼哼了?
  易文君不信邪,换了首歌,又来了一次。
  然而这一回,易文君再次失败了。
  易文君茫然坐在沙发上,苦恼皱眉,想不通自己失败的理由。
  但人类的强大就在于他们会总结经验,于是很快,易文君沉下心来,开始梳理自己过往成功与失败的经验。
  在这两个周目的游戏时间里,易文君听到邪神呼唤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第一次是在天空花园的舞台上。当时,星星浩淼如海,仿佛触手可及,而她就在那样的星星下第一次听到了邪神的声音。
  ——所以关键点难道是星星?
  不,不对。
  第二次听到邪神呼唤的声音时,是白天,下午,密闭的脱衣舞男俱乐部里。当时,易文君与维尔玛一同在舞台上跳舞,而就在那一刻,她再一次听到了邪神的蛊惑。
  ——所以关键点难道是舞台?
  “不对,不对……都不对。”
  易文君从思考中惊醒,蓦然明白了答案——
  “是情绪。”
  对某样事物的热爱,会激起人们体内强烈的情绪,而唯有到了这个时候,邪神才会纡尊降贵地将目光投向人间。
  星空也好,舞台也好,仪式也好,都只是一个放大器而已,真正吸引邪神的,是人类全身心投入某件事时所生出的浓烈而狂热的激情。
  唯有当人类的情绪达到最高点、达到近乎忘我的地步,他们才有可能跟邪神有链接的机会。
  “……没得说,您可真是个带艺术家。”
  易文君吐槽出声。
  既然知道了答案,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变得简单多了。
  易文君先是试着唱了一首自己最熟悉,也是安洁莉卡最熟悉的歌,《non,jeneregretterien》。
  这一次,易文君并没有敷衍,唱得非常认真,于是隐约间,她又一次听到了那模糊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