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教养 第24节
  陈秋肃知道杨邵应该没说过这种话,是杨陶传达有误,可他还是忍不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不要咳了。”杨陶赶紧捂住了陈秋肃的嘴,他这是在救陈秋肃。
  陈秋肃抱着杨陶坐进了后排,他有点担心自己感冒会传染给杨陶,想把杨陶交给杨邵,可杨陶刚受过他爸爸的恐吓,现在只有粘着陈叔叔才有安全感。
  车子发动后,陈秋肃也杨邵也没说上一句话,好在有杨陶在,他在后排上蹿下跳的,幸好后排空间大,由着他折腾。
  杨陶在中间坐腻了,想靠着车窗,不敢跟他爸爸换,只管往陈秋肃腿上爬,陈秋肃不光不制止他,还扶着他的胳膊,他坐到陈秋肃的大腿上往下一滑,缩到旁边的缝隙,将陈秋肃往中间挤了挤。
  空间再怎么大,也只够小孩折腾的,后排两个大男人,难免磕磕碰碰的,陈秋肃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好几次擦过杨邵的外套了。
  果然是祸躲不过,费尽心思不跟陈秋肃挨着坐,还是算不准杨陶这个不确定因素,杨邵已经在心里盘算找个机会收拾杨陶了。
  两人不尴不尬的,不说话比说话还尴尬,杨邵犹豫了一下,“我车上的东西怎么办?”
  杨邵能主动跟自己说话,陈秋肃莫名受宠若惊,“助理会处理的,车上的东西他会找人卖掉,至于车……换一辆吧。”
  出了这么档子事,已经是修不了了,必须得换新的。
  “哦……”
  在暖气的作用下,陈秋肃信息素的味道暖暖的,特别浓郁,从四面八方将杨邵裹挟,杨邵往车门靠了靠,发现无路可退,“你要去医院吗?”
  问完杨邵又后悔,弄得自己好像很关心陈秋肃一样,一旦和信息素挂钩的对话,暧昧程度不言而喻,可陈秋肃又不只是发情期的问题,他还发着烧呢。
  再说了,自己关心的是陈秋肃吗?他担心陈秋肃又跟他黏黏糊糊的,关心自己罢了。
  陈秋肃用眼神示意司机的方向,“你们先回去吧。”
  杨邵了解了,陈秋肃得去一趟医院,但他看医生得偷鸡摸狗的,连司机都没让知道,不然他俩结婚的事情很容易引起陈家人怀疑。
  不知道为什么,这好像成了两人的小秘密,好像杨邵得跟陈秋肃站在同一战线,短暂的对话,让原本尴尬的气氛淡去。
  车里没那么闷了,杨邵手肘搁在车门上,刚放松了身体,肩头一沉,他一扭头,陈秋肃居然靠着他睡着了。
  看陈秋肃的状态就知道他感冒还没好彻底,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果然,任何发情期的大前提是有个良好的身体状态,他现在别说是发情,都没办法清醒着回到家。
  杨邵垂着眼皮去看陈秋肃的表情,陈秋肃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眉头紧蹙,鼻翼翕张,呼吸有点重,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润。
  “陈叔叔……”杨陶想叫陈秋肃看看窗外,回头见他爸爸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赶紧捂住了嘴。
  杨邵又冲杨陶勾了勾手指,压低了声音,“过来。”
  车行驶得很平稳,杨陶爬下座位,贴着前座的后背挪到杨邵跟前,他也意识到他精神过了头,爸爸肯定要批评他了。
  “烦人了啊,别仗着你陈叔叔迁就你上房揭瓦的。”
  要杨邵说,杨陶烦着陈秋肃也是他该的,也就烦这一年,一年以后,陈秋肃想烦还没得烦。
  一年以后……
  一想到这个一年之期,杨邵便觉得昨晚自己是个大傻逼,他管陈秋肃那么多干什么?陈秋肃真要不行了,那是全世界omega的福报,他是为民除害啊。
  或许是自己心里想什么,被沉睡中的陈秋肃察觉到了,他在杨邵肩头蹭了蹭,轻哼了一声。
  杨陶知道错了,他不在车上乱爬乱跑了,凑到他爸爸旁边,贴着车门的小缝隙把自己挤了进去,挨着陈叔叔和爸爸乖乖坐好。
  还有点发热的陈秋肃是有意识的,他没有完全睡着,他甚至知道他自己靠在了杨邵的肩膀上。
  他很意外,杨邵没有推开他,他更意外,他自己没有挣扎着醒来。
  陈秋肃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鬼压床,不然他怎么像是黏在杨邵身上了一样?
  眼看着要进市区,杨邵还在纠结要不要叫醒陈秋肃,陈秋肃身体里像是个闹钟似的,自己就醒了。
  “不好意思。”礼貌是陈秋肃的本能,杨邵的肩膀他是枕了,歉他也道了,“我在前面路口下。”
  车和司机留给杨邵父子,陈秋肃跟司机说自己有事,便在车水马龙的路口下车了。
  只有杨陶钻出车窗跟陈秋肃招手说再见,杨邵则是淡淡看着后视镜里的人。
  “爸爸,我们不送送陈叔叔吗?他一个人。”
  送什么送啊,这么心疼陈秋肃,什么时候心疼心疼他老子。
  爷爷奶奶和太奶奶可是昨天大半天,加今天一早上没见到杨陶,现在可稀罕了,杨陶又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在家里大讲特讲,昨天的经历,尤其是陈秋肃穿小号的运动服的那段,给陈家几位家长都逗乐了。
  说到陈秋肃,怎么没见着他人影,陈妈妈问杨邵,“秋肃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杨邵摸了摸鼻尖,“他……好像有事吧。”
  嘴上说着有事,杨邵在心里祈祷陈秋肃没事,最好在医院治好了再回家,真要是在家里发作了,想送医院都来不及,怎么跟陈家人说?
  医院已经不给陈秋肃做降低信息素浓度治疗了,只是是陈秋肃拿了一些治疗发烧感冒的药片。
  这在陈秋肃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想医生难做,没有强求。
  第31章
  从医院出来,陈秋肃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他很矛盾,他需要伴侣,可是又不想随随便便找个omega发泄欲望。
  要告诉杨邵吗?告诉杨邵的目的是为什么?只是为了通知他?还是说自己有别的想法?
  陈秋肃拿不定主意,他心里很乱,想到当初跟杨邵承诺,一年后找到合适的omega两人就离婚,可是什么样的omega算是合适的。
  是性格上互相包容,还是家世上门当户对,还是信息素足够匹配,还是……自己喜欢的?
  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刚好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旁,陈秋肃回过神,意识到时间不早了,直接上车回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人。
  何禹东最近在躲债,没从舅舅外婆那儿要到钱,破釜沉舟,赌了把大的,没想到输得身无分文不说,还倒欠人家不少,这也年底了,要债的也得过年,找他催债催得特别凶。
  自打陈秋肃从国外回来,从舅舅手里接过陈家的产业后,何禹东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没有安逸了,主要体现在资金来源没那么方便。
  早知道当初就不从陈家搬出来了,至少一日三餐不用愁,追债的人追到家里去,舅舅舅妈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会儿自己还是胆子太小,做贼心虚了,不就是让陈秋肃误食了药丸,酒吧里有的是omega,alpha还怕没地方发泄吗?怎么就吓得直接从陈家搬出来了?
  “都他妈怪陈秋肃,就他爱装腔作势的,都是亲戚,自己好歹也是他大哥,一点不念亲情,给钱都不痛快。”何禹东一脚踢开脚边的易拉罐,陈家要是舅舅当家,他还能这么狼狈?抬头间刚好看到了陈秋肃从医院走了出来。
  何禹东原本是想叫住陈秋肃的,可他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怎么晃到这附近来了。
  这间医院他是有听说过的,私人医院,前几年,陈秋肃没有结婚的时候,就一直在这家医院做治疗,当时自己还嘲笑过他,找个omega不就行了,非得自己来遭这茬罪,真是有毛病。
  那是陈秋肃还有没有伴侣的时候,来医院也算正常,现在都跟杨邵领证结婚了,怎么还来医院?
  杨陶生日要到了,陈家想趁着杨陶生日的机会,将亲戚杨邵父子正式介绍给亲戚朋友,因为婚礼定在年末,也想趁生日会这个时机,向大家发出邀请。
  这种聚会,杨陶最是喜欢,不光热闹,他还能叫上他幼儿园的好朋友,还有半学期,他幼儿园毕业了,难得有机会和好朋友聚聚。
  杨陶高兴,陈家人自然就高兴,一切以孩子的喜好为主,只有杨邵,他特别不愿意参加这种以他为主角,但是在场人又都不熟悉的聚会。
  成年人有成年人自己的尴尬,杨邵知道,不是人人都是何禹东那样的货色,可是一个何禹东已经够让他膈应的,他不想花精力去应付陈秋肃的其他亲戚。
  大家不是一个档次,他就是很底层,跟陈秋肃的亲戚聊不到一起去,硬凑在一起,只会觉得心累,但是他又没办法制止。
  “咳……你要是不喜欢我跟爸妈说。”
  杨邵侧头瞥了陈秋肃一眼,“别,你千万别说,露个面而已嘛,杨陶自己会应酬的。”
  他不想弄得个事逼儿一样,他倒也没那么拿不出手,不是非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
  见陈秋肃还有点咳嗽,杨邵又道:“你怎么还在咳?医生给你开的药管用吗?”
  那天,陈秋肃从医院回来,杨邵问过一次了,但是陈秋肃含糊其辞的,只是说是开了药,也没提起发情期的事情。
  杨邵又不想显得自己多事,陈秋肃自己不说发情期的事,大概是解决好了?他也用不着上赶着去关心。
  “降温,好得慢一点。”
  可真到了生日会那天,杨邵竟然莫名紧张起来,那么多人,不想给陈秋肃丢脸,也不想给自己丢脸,更不想给陈家丢脸。
  床上搁着专门为杨陶生日会订做的西装,杨邵几时穿过西装,光是看着都觉得别扭。
  “杨邵?好了吗?”从门外传来了陈秋肃的敲门声。
  杨邵有点不耐烦,催什么啊?抄起衬衫套在了身上。
  “爸爸,你要陈叔叔帮忙吗?”杨陶也在外面,估计这句话是陈秋肃教他的。
  杨邵正跟领带斗智斗勇呢,他有点急了,破罐子破摔,也不怕陈秋肃看笑话,拉开房门,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陈秋肃面前。
  陈秋肃把杨陶放到地上,“你先下去找爷爷奶奶。”
  等杨陶走开后,陈秋肃才跟着杨邵一起进了房间,杨邵不光领带没打,连衬衣扣子都扣错了位置。
  陈秋肃不动声色地重新将纽扣扣好,整理好的衬衫,又拿起了床上的领带,他俩的西服是一起定制的,款式是一样的,一看就是情侣装。
  陈秋肃没干过粗活,皮肤细腻,手指是不是会扫过杨邵的脖子,杨邵有点怕痒,又不想表现出来,深吸了几口气,全是陈秋肃信息素的味道。
  “啧。”杨邵被雪松味弄得嗓子有点痒,蹙着眉头,说了句废话,“你家亲戚挺多的。”
  陈秋肃垂着眼睛,目光还停留在手上的领带上,“不用紧张,跟着我就行。”
  没紧张,陈秋肃哪只眼睛看见自己紧张了?
  杨邵还逞强,“我没紧张,有什么可紧张的。”
  既然杨邵自己说不紧张,陈秋肃也不想揭他短,“杨陶的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说到杨陶的生日礼物,杨邵就气不打一处来,杨陶爷爷奶奶给杨陶买了片牧场,杨邵心说有点奇怪,给小孩送牧场干什么?原来是陈秋肃给杨陶买了两匹小矮马。
  杨陶说他想要养宠物,杨邵以为最多是猫猫狗狗的,他从没想过陈秋肃会给杨陶准备两匹马当礼物。
  杨邵生气的不是陈秋肃他们家太奢侈,而是衬得他的礼物有多么地上不了台面,他给杨陶准备了当初他俩在玩具店门外,向杨陶承诺有钱后就买的玩具枪。
  不是杨邵敷衍,这是他答应杨陶的,不管现在太奶奶给杨陶买了多少模型枪,还盘下了那家玩具店,他都得履行他的承诺。
  但那把模型枪没有现货,杨邵找了好几家玩具店,有个老板答应帮他调货,保证在生日会这天让杨邵拿到东西。
  “我还好意思送吗?”
  陈秋肃轻笑了一声,知道杨邵是说着玩的,“对于杨陶而言,不管你送什么礼物,都是他最喜欢的。”
  也是,杨陶哪有那么物质啊,那可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
  “人老板还没给我打电话,估计还要再晚点。”
  “那我叫人去拿。”陈秋肃捋顺杨邵胸口的位置。
  杨邵立马制止,“不,我自己去。”现成的借口能逃离生日会,杨邵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