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医妃 第384节
  谢桥听着宝林一边唠叨着苏璃的状况,一边思索着容姝做的是何选择。
  若是选择苏璃,苏璃断不会是宝林说的这种情况。心一沉,拧紧眉头,难道容姝最后选择的是秦隐?
  思忖间,已经进了屋子。
  苏璃一本正经的坐在书案后,手里翻看着书卷。谢桥瞟一眼,正是八股文范文。
  谢桥看向宝林,宝林不识字,见谢桥望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急了:“公子看的是诗词?您看看,他如今是怎得一种情况!”
  苏璃修长的手极为秀气,举起书册,指着封面上几个大字:“来,宝林,跟着我念‘淫诗艳词’。”
  宝林惊恐,目瞪口呆,指着苏璃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儿煞白转瞬又涨得通红。
  苏璃见状,伏案大笑:“宝林,你傻还是爷傻?方才是几个字?这上面几个字?”
  “公子!”宝林被欺负羞愤的瞪圆眼睛,委屈的看着他,好想要哭。
  苏璃手指揩去眼角泪花,对谢桥道:“大容容,他的脑子才该好生治一治。”
  “公子,您又捉弄奴才!”
  太可气了!
  “就是,过份了啊。”谢桥附和一句。
  宝林感动的看向谢桥,心里觉得郡王妃人不美,心地儿很好。
  “真当咱们宝林傻?下回你要蒙骗,也得有点难度,方才这个傻子也看的出来。”谢桥义正言辞,字字句句却如小飞刀‘噗、噗、噗’插进宝林的心口。
  宝林捂着心口,小心肝碎一地。看了看谢桥,又看了看苏璃,红着脸,“你们……你们……”说了半天,最后跺一跺脚,扭头悲愤的跑了。
  苏璃眨了眨眼,看着谢桥一本正经的面色,又望着宝林仓皇而逃的背影,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谢桥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苏璃脸上的笑淡去,下巴抵在书案上,垂着眼帘,八股文的字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的跳入他的眼中,却一个字也没有往心里去,愈发的心烦气躁。
  ‘啪——’
  苏璃将八股文范文合上,靠在椅背上,郁郁寡欢。
  他恹恹的说道:“大容容,我没事,你回去罢。”
  谢桥手探向他的额头,已经大好了。
  “姝儿可有来找你?”谢桥见苏璃眼帘掀了一下,又垂下去,歪着身子缩在椅背里,更加不得劲的模样,心中有了答案:“你没有争取她,心里想着的是她心中没有你。而你与秦隐相比,没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他是兵部侍郎,而你却是只是相府公子,还需仰人鼻息,你便由着她去选择。”
  苏璃眼底光芒黯淡,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谢桥知道她怕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不由的说道:“你心里想得如此明白,又为何闷闷不快?你高兴也好,不得意也罢,她统统都不知道。而将你如今这模样看进眼中的是你父母,他们为你担忧。若是放不下,你与她有婚约,何不去争取?与秦隐公平竞争?如果是因为功名,她并不在意这些个虚名。你只为成全,便将她放下了。不必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里面。”
  苏璃摇了摇头,揉着脸道:“父亲把我送出京城,来年春闱赶回京城。我觉得挺好,答应了。”只是心中有些怅然,一年后,不论如何,都有了结果。
  那时候她孝期已满,嫁给秦隐也好,选择与他履行婚约也罢,或者谁都不选,他都受了。
  只要她高兴,这些是她真心要的。
  他做不来勉强她的事。
  谢桥颔首:“何时启程?”
  “不知。”
  谢桥点了点头,给他扶脉,并无问题。自药箱里拿出几瓶药,塞在他的手中:“一些伤药,你出门在外,带着一些个放在身边。”
  苏璃不客气的揣进袖中内袋,嘟囔着说道:“大容容,太少了。”
  谢桥横睨他一眼:“只要你不去做强盗,足够了!”
  “父亲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走这般多的路,被人抓去做压寨相公怎么办?你好歹要给我几瓶防身的药。清白保不住,我也可以……”
  谢桥淡淡的睨一眼他单薄的身子,不留情面的说道:“你放心,山匪铁娘子喜欢身强体壮的男子,你绝对很安全。”
  苏璃备受打击,怏怏的抱着膝盖,“我长的挺好看。”
  “嗯,所以你要担心被卖到楚香馆之流。你更安全了,都知晓你是苏相家公子,断不能染你半根指头。”谢桥话虽如此说,还是配了几包药粉给他。
  苏璃眉开眼笑:“算了,原谅你方才口不择言。”
  谢桥睨一眼捣鼓药粉的苏璃,心里突然有点羡慕他,无论遇到何事,都是一副笑脸,仿佛永远不知伤心难过。
  可她知道,苏璃是栽在容姝身上。
  他离京,何尝不是逃避?亦或者说是成全。
  他担忧容姝会顾念他为她做的太多,而无法遵从心中最真实的选择,隐卫愧疚而选择和他在一起。所以,他给容姝空间冷静。
  谢桥提着药箱离开。
  蒋氏在院子外等候谢桥。
  谢桥驻足,将药箱递给一旁的半夏,指着不远处的树荫下:“我们去那边说。”
  蒋氏挑了挑眉,依言过去。“容姝来过府上,我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让她见苏璃。老爷明日便会将璃儿送出京城,容姝这一年的时间,她内心沉淀下来依旧不曾动摇,过往的事一笔揭过,我不会再做任何的阻止。”
  谢桥理解蒋氏的心情,容姝错了,细细琢磨,又并没有做错。出发点没错,错的是她的处理方式。
  蒋氏单方面的挑剔,仿佛容姝可有可无,她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夫人为苏璃着想,这一份为人母的心情我能够谅解。可并非全是姝儿的错,她被保护的太好,经历太少,处事手段并不成熟。从这一件事情上面,我们不能够只看见她的缺点,也体现出她的善良。如果她心肠冷硬,城府颇深,您觉得这样的容姝,能够入得了苏璃的心?”
  “我们不能因为片面,而全盘否定她的所有。容姝做出的努力,与她的心意,相信夫人看进眼中。您与相爷相濡以沫,携手走了半生,对感情一事比我们后辈更深有体会,也更有资格谈论。夫人应当知道感情是脆弱的,再多的深情,也经历不了时间的消磨。一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也并不短,足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一段空白期,会让他们对变得不那么了解。”
  蒋氏侧头看向谢桥,笑道:“郡王妃是一个好姐姐,你说的话,我心中有数。他们若是因此而分开,只能说明缘分不够,感情太浅,尽早分开也不见的不好,总好过今后发现诸多的问题再来解决的好。”见谢桥皱紧眉头,语气缓和:“我不会阻止他们的联系。”
  谢桥的心放了下来,她当时听苏璃说离开京城,便忧心这是蒋氏采取的一种手段。如今,得到她的保证,也便放宽了心。
  她能够为容姝做的,也就只有这麽多,其他全看她自己。
  谢桥恭维一句:“姝儿与苏璃若能结成良缘,有您这般通情达理的婆母,是她的福气。”
  即使知晓谢桥的用意,蒋氏心中仍是很受用,谁都喜爱听恭维的话。心情好了些许,便也就提点谢桥一句:“昨日里我参宴,瞧见了荣亲王妃,平日里与她有些个交情,她想为荣亲王拉拢老爷,来时便特地邀我去她的马车上聊了几句,顺道送我回府。经过一家珠宝铺子,她身边的婢女去取了回来,荣亲王妃在我面前拿出来检查,那是九尾凤钗,言辞间隐晦透露不久后便能用得上。”
  谢桥面色一变:“你告诉苏相了?”
  蒋氏摇了摇头,政治上的事情,苏相鲜少与她说,可有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她也知晓一二。而经过这些时日各府参宴,她隐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太傅夫人与荣亲王妃往日里都不曾交谈,昨日里倒是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蒋氏觉得她们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话家常:“你留心点。”
  谢桥道了谢,匆匆回府。
  秦蓦也正巧回来,阴着脸,可以判断他出师未捷。
  “荣亲王在宫中抢占了先机,定是已经部署好,只怕兴乐宫都是他的人,就连锦衣卫都为他所用。我们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谢桥递给秦蓦一块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干手,给他倒一杯茶水,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面色凝重道:“今日里丞相夫人与我说,荣亲王妃在外打造了九尾凤钗,那是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首饰。我心中有两个猜测,一个是皇上只怕是不行了,荣亲王有登基的打算,另一个则是她故意为之,透露消息给蒋氏,告诉他们荣亲王登基已经成定局,还有隐含的深意,就是故意借蒋氏之口传达给我们。”
  若是最后一个目地,便是想要他们按耐不住,入他们的局。
  秦蓦冷笑一声:“如你所言,皇上必定会受他的控制,写下遗诏。”冷嗤道:“乱臣贼子,何须惧之!”
  谢桥抿唇一笑:“且让他先得意。”
  秦蓦见她如此,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陈副将与徐愁生在外求见,秦蓦看谢桥一眼,谢桥轻轻点头,秦蓦便去了书房。
  而这时,半夏进来,将一封信递给谢桥。
  谢桥拆开,阅览完里面的内容,脸色惊变。
  ——明帝崩。
  三个字。
  宛如平地惊雷,在她心中炸响!
  无数次的猜测,如今终于得到印证,谢桥依旧乱了心神。
  荣亲王妃敢在蒋氏面前拿出九尾凤钗佩戴,那是志在必得,并不畏惧他们能够撼动如今的形势!
  诚然,他们能够有实力推翻。
  可是,荣亲王拿出遗诏。
  他们这一边的情势很不利。
  谢桥盯着这几个字,捏着信纸的手指骨泛白,心乱如麻。
  还未消化这个消息,紧接着淮阴侯那边也传来消息,陆芷柔被陆贞儿接回淮阴侯府。
  褚明衍信中说明,陆芷柔回来后种种可疑之处,请她过去查看一番,是否被荣亲王给动了手脚。
  谢桥匆匆去往淮阴侯府。
  褚明衍亲自在门口等候谢桥,将她领到后院里,谢桥踏进屋子,便见陆芷柔坐在榻上,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只有一双眼睛很灵动。微微倾着身子靠近一旁的陆贞儿,听她陆贞儿与她说话。她嘴角微微一弯,似乎想要笑,可是脸上却僵没有一丝表情。
  陆贞儿咽喉发紧,心中极为愧疚,手指紧紧掐在手心,尖锐的刺痛稳定她的心神。见陆芷柔柔柔的望着她,忧心的问道:“贞儿,你这是怎么了?”
  陆贞儿摇头:“我没事。”余光瞥见谢桥,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迎上来,对谢桥说道:“方才的情况,你看见了么?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戴了一张面具。”
  谢桥的确看见了,突然之间,她想到在迎香楼拍卖的那个女人。
  几乎与陆芷柔一样的情况,脸上僵硬,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灵气逼人。
  “我看看。”谢桥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手指摸上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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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四章 揭露
  “我看看。”
  谢桥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手指摸上她的脸,肌肤都如常。拂开她鬓角的头发,也无衔接的痕迹。
  心里浮现的念头,全都被她检查出来的结果,一一击溃。
  谢桥静静地端详她的模子,除了僵硬之外,并无半点问题。
  “你的脸僵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或者……给你吃了什么东西?”谢桥心里有了盘算,询问陆芷柔。
  陆芷柔一脸茫然,不明白谢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贞儿看一眼谢桥,眼底闪过思虑,仿佛明白谢桥话中的意思,温声道:“姑母,表妹问您旁人可有给您乱吃东西。比如,喝药之类。”
  “没有啊。”陆芷柔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将我关在屋子里,并没有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