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跑路很久了 第76节
  莫霄:“……”
  他缓缓抬眼,看见了一群能打能抗的生化人冷眼望着他,好像在看离婚后抢孩子的仇家。
  “……”
  莫霄眼皮子有点跳,他把甩到他身上的包袱给秘书,然后偏头盯着博安道:“跑出来干什么?”
  博安不说话了,他专心致志盯着地板上的花纹,好像没听到一样。
  莫霄摁了摁眉心,然后朝着面前那群生化人淡淡道:“我带他去做个检查。”
  他扫了那群人一眼,不轻不重道:“关于抗排斥方面的检查。”
  果不其然,这句话一出来,那群生化人相互对视了好几眼,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
  估计也是知道博安身上的情况,不敢拿博安身上的情况开玩笑。
  五分钟后,博安闷头跟在莫霄身后,他没有回头看那群生化人一眼就走进了电梯,抱着包袱不说话。
  电梯门缓缓关上,莫霄望着闷声不说话的博安,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道:“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据前几天得到的资料,莫霄知道了那群生化人跟博安一块生活了二十多年。
  博安没说话,好一会才认真道:“怕被砍。”
  他怕他一回头,跟那群人亲亲热热后,又被砍第三次。
  莫霄:“……”
  他身后的秘书也有点绷不住,使劲抿着唇。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莫霄望着博安怀里的包袱道:“你要去哪里?”
  博安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道:“急救室。”
  莫霄脚步一顿,他偏头道:“去急救室做什么?”
  博安心里一凉。
  他想着,完了,难道是急救室都救不了了吗?
  博安又颤颤巍巍道:“那去icu?”
  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这个地方,知道这个人类进去这个地方后能吊着一条命。
  莫霄沉默了一下道:“去icu做什么?”
  博安心里凉得更厉害,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好几分后,他才红着眼眶道:“他走了吗?”
  莫霄:“?”
  博安眼泪掉了下来,他抱着包袱,里面装着自己最喜欢的毛球,是自己坐在病床上找手帕团成的毛球。
  一个蓝色的,一个绿色的。
  他想着那天莫广对自己说对不起。
  想着那天莫广说求他了。
  想着那天莫广最后说的三个字是没事了。
  博安一边哭一边道:“对不起霄总……”
  莫霄:“???”
  博安哭得更大声全身似乎都在发抖道:“怎么办,霄总你以后没弟弟了……”
  他哭得几乎无法喘气道:“对不起……”
  莫霄眉头重重跳了好几下道:“我什么时候没了弟弟?”
  “他在里面躺得好好的,我什么时候就没了弟弟?”
  博安一怔,他一边哭一边恐惧道:“在哪里躺着?”
  “在棺材里面吗?”
  他哭得更加厉害:“我之前就叫莫总不要摆那种玩意在家里……”
  “那玩意摆大厅上能有好事情吗?”
  “算了我现在就跟他一起躺吧。”
  反正他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一命还一命。
  说不定现在躺下去,他跟莫广还能一起进那个豪华大棺材挤挤。
  赶赶时间说不定还能一起过头七,到时候香火蜡烛都是成倍地烧。
  莫广一看就挑剔得很,不爱吃的香火蜡烛他还能帮他吃了。
  双倍香火,双倍蜡烛,总比跟晏柏一起死好。
  晏柏那玩意一看就是死后连块棺材都没有的败类,说不清到时候还要跟他抢香火蜡烛吃。
  博安难过地抹了抹眼泪,然后一抬头看见莫霄对着他录视频,特别认真道:“上面那两句再说一遍。”
  博安沉默了一下然后红着眼眶喃喃道:“霄总,我知道你跟莫总的关系不好……”
  “莫总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倒是你,平时看上去还像个好人,结果……”
  结果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冷面阎王。
  莫霄:“……”
  他把手机放进了兜里面无表情道:“莫广的心脏长在右边。”
  “还有,他捅的地方,只要你没发狂拿着刀在胸膛里三百六十五度乱搅,或者把他捅个对穿,他就不会死。”
  博安愣了。
  五分钟后。
  博安抱着自己的包袱,老老实实走在了莫霄身后,来到了高级病房。
  高级病房外守着好几个保镖,看上去防备格外森严。
  莫霄一偏头,朝着博安道:“进去吧。”
  博安抹了抹眼睛,他深呼吸一口准备推门进去,结果却被门口的保镖拦住了。
  那几个保镖看上去面生得很,是莫广母家那边外公派来的人,跟他生硬地说要检查他包袱里的东西。
  他们在这里除了莫广,谁的命令都不会听。
  博安将包袱给了他们。
  几个保镖冷着脸拆开了用被单简易折成的包袱,里面有两个乱糟糟的毛球,一个蓝色一个绿色,还有一个掰下来的香蕉和两个苹果。
  博安跟他们对视,吸了吸鼻子悲伤道:“能进去了吗?”
  几个保镖沉默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莫霄笑出了声,想象到了面前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博安,在病房里搜刮着东西打包好探望莫广。
  结果就搜刮到了这点破玩意。
  博安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了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唇色寡淡,眉眼安静,手上缠绕着留置针。
  整个病房都很安静,窗外的窗帘被吹来的风翻卷着,浮动明明灭灭的光影。
  博安进去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莫广的心脏。
  他感受着胸膛下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并没有失去生机。
  但是那天浓重的血腥味与刺入皮肉的感觉太过于清晰深刻,甚至深刻到了现在还有那样的感觉。
  博安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脑袋很小心很小心地放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他没用力,只贴着胸膛,认认真真地听了好几分钟的心脏声。
  一直在跳,没有停下来。
  博安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坐在椅子上,望着病床上的莫广。
  病床上的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眉眼冷峻,就算是闭着眼睛,浑身冰冷的气质也不会消减半分,看上去不好接近。
  博安摸了摸眉眼,想起了昨晚男人的唇落在这个地方,无端地有些发起烫来。
  他觉得可能是痒,抓了抓,却发现还是有点烫烫的。
  博安不抓了,只挠了挠,似乎觉得太安静,他又绞尽脑汁地想找话题对病床上的莫广说。
  但是他不知道从哪件事说起。
  最后,博安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小声说:“那天我不是故意跑出去的。”
  “我以为你们像他们一样在给我做电击……”
  病床上的男人闭着眼,一片安静。
  博安慢慢地回忆那天的事情小声道:“我那天遇到了一个老婆婆,她给了一个小红薯,让我快点回去……”
  “但是我不知道能去哪里。”
  “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在抗排斥反应中失去理智挣脱了铁链,如果他没有被晏柏抓住,那可能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安静了一下,博安低头解开包袱道:“那个小红薯我没有吃。”
  “我把它还给老婆婆了……”
  他叨叨絮絮说了很多很多,还把自己包袱里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很久以后,博安才推开病房门,带着空荡荡的包袱出来。
  病房里依旧很安静,窗外浮动的光阴照亮了病床柜上的两个小球。
  小球的另一边静静躺着用两个苹果和一个香蕉摆成的笑脸。
  出了病房门的博安走到长廊尽头,给莫霄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