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星 第19节
  簪星拍了拍他的肩,示意田芳芳冷静下来,田芳芳松开手,周围的新弟子们涌上来,纷纷问道:“杨师妹,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可有缺胳膊断腿?或是身中剧毒?”
  “看起来不像啊,昨夜你在山上,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簪星:“.…..”
  她伸手,道:“等等。容我先问句话,华岳在哪里?”
  田芳芳答道:“华岳师兄昨夜就回去就寝了,这会儿应当还在木楼。你找他干啥?”
  簪星笑了一笑,把手中金蛋往田芳芳手里一塞:“帮我拿着。我去去就来。”转身就往木楼的方向走去。
  ……
  一大早,木楼里,听见司晨鸡啼叫的弟子们纷纷起来梳洗。
  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闻鸡起舞,时日也没过去多久。留下来的弟子更珍惜这个机会,修炼倒是格外勤奋。
  华岳起身下了榻,伸了个懒腰,他这间屋子靠近崖边,早晨将二楼的窗打开,霞光从三楼的露台透下来,景色极美,是寻常人想象不到的享受。
  他刚扎好发髻,用水将碎发抹好,还没来得及穿上外裳,就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华岳皱眉往外看了一眼,推开门,正要斥责这些弟子不懂规矩,扰人清闲。门刚一打开,一股杀气腾腾的劲风就飞至眼前。
  “什么人!”华岳喝道,随手召来长剑,待看清眼前人时,忍不住吃了一惊:“杨簪星,你没死?”
  簪星看着他一笑:“是很遗憾。”话毕,手中铁棍朝他兜头袭来。
  华岳持剑相迎。
  他心中震惊之下,一时竟被杨簪星的棍风所扰,落于下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杨簪星没死,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黑沼泽里的瘴气连他碰到了都要避开,而杨簪星是他亲眼看见掉进黑沼泽中的,再者,在姑逢山过夜却毫发无损,太焱派过去几百年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
  而杨簪星只是筑基初期而已!
  华岳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你果然有秘宝在身。”
  若非如此,实在不能解释眼下的局面。
  簪星冷道:“那也不是你残害同门的理由!”
  朝华岳冲去的棍风陡然间开始层层叠叠的花朵,每一朵花都像是一把温柔刀,看似姹紫嫣红,娇艳欲滴,实则暗藏杀机,步步凶险。华岳手中的长剑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而那些花朵似迷阵,从迷阵中,猛地冲出一只铁棍,气势汹汹的朝他咽喉打来。
  这样凶厉的棍风下,华岳居然避无可避。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斜刺里突然出现一只枪尖。
  这枪尖是银色的,如一道银霞,只轻轻一挑,簪星手中的铁棍便被掉转了个方向,无数柔美的花朵与枪风相撞,刹那间化为千道流雪。如在冬日,又似初春。分不清花似雪,还是雪如花。
  只在片刻,凶厉的杀招尽数解开,花雪纷飞,煞气消解,天地静谧处,花雪交错缠绵,竟平添几分风月之色。
  簪星被那枪尖所携裹的巨大灵气所迫,逼得忍不住倒退几步,方才站稳,这才看向前方。
  银枪飞舞一圈,重新回到主人手中。站在前方的人转过身,露出了他的脸。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俊美得有些过分嚣张了。长发以红白两色的丝帛束起,眉毛很浓,眼眸是漂亮的深茶色,显得格外清澈。嘴唇亦是红润。太焱派的弟子们,偏爱飘逸出尘的纱袍,这少年却着一身珍珠色的云缎锦袍,袖口和领口则是朱色,他胸口的鸾鸟图案也和弟子们的有所不同,颜色鲜亮又耀眼。
  因他个子高人又生得俊俏,这一身收腰窄袖的锦袍,便在一众清淡寡味的师兄弟们中,格外明亮灿烂。如在飘渺仙境中,多添了几分人间的鲜活色彩。叫人一眼看上去,就移不开目光。
  他看向簪星,眉间微有不耐,语气听不出喜怒:“太焱派内,门中弟子不得斗殴。”
  簪星看向落在自己手中的冰凉雪花,问:“雪?”
  少年人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连幻术都看不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紫螺并着玄凌子匆匆跑来,紫螺跑到簪星身边,玄凌子走近,大声喝问:“谁让你们在这斗殴的?”又对那少年关切地问:“师弟,你没事吧?”
  少年收起银枪,偏头看向玄凌子,嗤道:“师兄,你收弟子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师兄?”簪星疑惑。
  紫螺拉了一下簪星的袖子,小声道:“这就是咱们宗门的七师叔,顾白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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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凑齐言情大姓!
  第39章 顾白婴(1)
  簪星盯着面前人。
  太焱派有七位师叔,这她知道。可是原著里,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这样的名字和脸,她要是看过,不可能没有印象。
  见她只顾着看顾白婴出神,紫螺又悄悄扯了一下簪星的衣角,低声道:“师妹。”
  簪星回过神。
  “杨簪星,华岳。”玄凌子板起脸看着他们二人:“谁让你们在这斗殴的?”
  华岳无辜道:“师叔,可不是我挑事。我刚起床,就见杨师妹气势汹汹地找我来拼命。诸位同门都可以为我作证。”
  其余弟子纷纷点头附和:“不错,我发誓,确实是杨簪星先动的手。”
  “华岳师兄什么都没干。”
  玄凌子转向杨簪星:“杨簪星,你为何对同门师兄出手?”
  簪星看了华岳一眼:“昨日我与同门一道进山,华岳趁我去寻夜藤枝的路上,偷袭意图害我,难道这就是同门情谊吗?”
  “不可能。”说这话的是玄凌子,他道:“为了防止有残害同门的事发生,入山前,我对你们每个人都下了连心咒。若有人对同门下手,连心咒发,此人额上会出现印记。华岳额上干干净净,并无印记。”
  “不错,”华岳义正言辞道:“杨师妹可别因为个人私怨,血口喷人哪。”
  簪星皱了皱眉,很快就想通了,华岳的确是没有对她出手,因他手中的剑,没有一刀是砍在自己身上。他不过是将自己逼得抓住了夜藤枝,而夜藤枝断开。从某种方面来说,华岳还真不是主谋。
  不过……看着这人眼底的得色,簪星气闷,华岳应当是一早就知道连心咒的存在,特意钻了空子。
  这也是原著的考验吗?
  “六师叔,”紫螺笑道:“簪星师妹可能是在山里呆了一夜,有些糊涂了。你瞧她衣裳也脏了,有什么事,还是等簪星师妹换过衣裳歇息过后再说吧。”
  玄凌子这才注意到簪星身上被裁剪得颇有个性的纱袍,不由得老脸一红,挥了挥手:“赶紧去吧,等梳洗过后,再来殿中找我。”
  紫螺忙拉着簪星走了。
  她们走后,木楼外的弟子们也随之散去,华岳回了自己的屋子。玄凌子与顾白婴一同往殿中走去。
  “师弟啊,真是不好意思,”玄凌子赧然:“一回来就叫你看了笑话。这些兔崽子,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也不知是随了谁。”
  “反正不是随了你。”顾白婴漫不经心地一笑:“不过,刚才那个家伙,连幻术都看不出来。这次招收的内门弟子,看起来资质不怎么样。”
  “也不能这么说,杨簪星不是刚刚从姑逢山上回来了吗?”玄凌子说罢,感叹地摇了摇头:“能在姑逢山上呆一夜,还平安无事地出来,自打太焱开宗立派后,还是头一回。就这一点,她总不普通。”
  顾白婴继续往石阶上走去,不以为然道:“说不定是在山里遇到了什么机缘,侥幸保全性命。偶然一次,算不了什么特别。”
  他走了几步,见身后没动静,回头一看,玄凌子停下脚步,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师弟啊,”玄凌子抬起头,神情有几分踟蹰,过了一会儿,他才支支吾吾道:“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顾白婴挑眉:“什么事?”
  “为什么说杨簪星特别呢,是因为之前在武学馆里……她找到了《青娥拈花棍》。”
  少年神情陡然凝住:“你说什么?”
  “你娘……青华仙子写的那本功法,被杨簪星找到了。”玄凌子道。
  ……
  小木楼里,簪星整个人坐在木桶中,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紫螺一边将干净的纱袍拿进来,一边对她道:“等晚些,我叫人送点灵草过来。你昨夜在山里呆了一夜,瞧着元气有损,这几日要好好补补。”
  “多谢师姐。”簪星趴在木桶边缘,枭元珠经过昨夜,似乎在豢养元气,不再有动静,簪星也决定先休养几日。不过,虽然掉进了黑沼泽里,她身上竟全无被瘴气侵袭过的伤口,除了疲倦一点,并未有任何不适,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此次和华岳算是彻底结仇,如今华岳笃定她身上藏宝,一计不成,必然还会卷土重来。想到此处,簪星不由得叹了口气。
  紫螺以为簪星是在担心玄凌子那头无法交代,安慰道:“师妹别担心,六师叔平日里很好说话,等下你去找他时,将自己说得惨一些,六师叔不会计较的。与同门斗殴,顶多罚你打扫外院。”
  簪星怔了怔,倒是想起了另一桩事,就问:“师姐,今日出现的那个七师叔,驻颜之术是不是很好?看起来,与我们年纪相仿。大师伯为何不与他学学?”
  紫螺闻言,“噗嗤”一声笑了,道:“什么驻颜之术,七师叔本就年少,今年还不到双十。”
  “十九?”簪星不解:“那他年纪轻轻的,怎么成了师叔?”
  玄凌子看起来都五十多了,能当顾白婴爹的年纪,却是师兄弟,虽然这是本修仙小说,不用考虑逻辑,但这个设定,似乎也太随意了些。
  “七师叔是年少,可修为高,况且,他娘还是青华仙子,是掌门师尊的同门师妹,按辈分,自然与师叔们同辈。”
  簪星心头一动:“青华仙子?”
  这个名字她倒是有印象。如果说开宗掌门羽山圣人是都州大地唯一飞升成功的修士,从而成为了太焱派的活招牌。那羽山圣人的徒弟,青华仙子,则是太焱派这么多年来经久不衰的长青代言人。
  原著里,对青华仙子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寥寥数笔,也勾勒了一个修为高超、性情冷酷、容颜绝美的女神形象。
  不过,也仅仅只是描述了女神,并未描述过,女神还有个儿子啊?
  紫螺看了簪星一眼,将纱袍上最后一个褶子捋平整,道:“你在武学馆找到的那本《青娥拈花棍》,就是七师叔的母亲,青华仙子所书。”
  第40章 顾白婴(2)
  青华仙子,在太焱派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羽山圣人早在一百年前飞升成仙,飞升前只收了两位弟子,少阳真人和青华仙子。而比起少阳真人,当年的青华仙子显然声名更盛一筹。
  青华仙子灵根精慧,天生适合修炼,羽山圣人飞升后,修为已至大乘,离渡劫只差一步之遥。若只是修为出众便罢了,传言青华仙子的美貌可颠倒众生,最好的画师见了,也画不出其万分之一的风华。
  一个绝色姝丽,清冷孤傲,又修为不俗的女神,总是用来供人仰望的。
  “那青华仙子现在身在何处?在宗门里,好像没见过她。”簪星擦干净身上的水,穿好里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桌上的灯芯被剪得短短的,烛影在墙面上摇曳,夜里的凉风从窗外穿了进来。
  紫螺叹了口气:“青华仙子,早就不在了。”
  “不在是什么意思?”簪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