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婿欺我 第50节
  “我与原小官人没见过几次面,对他的印象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想来女追男隔层纱,公主若是喜爱得紧,与其隔岸观望,不如大胆一回。”
  “你是叫我去追求三郎么?”福灵坐直,满脸认真。
  崔沅绾:“公主心里犹豫不决的时候,已经给自个儿选好路了。原小官人尚为婚配,公主身边驸马之位也有空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两人有意,这桩婚事岂不更好?”
  重来后的每一日,崔沅绾都过的如履薄冰。上辈子福灵是为原行遮耽误一生,可那时的福灵胆小懦弱,身边有小人挑唆,一步错步步错。可眼前的福灵,机智勇敢,天真灵动,她有自己的想法,与崔沅绾先前听得的风闻那个疯娘子,判若两人。
  “世间好儿郎千千万,追不到也没事,这么多小官人等公主来怜惜,公主可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
  福灵显然是把她这话听了进去,细细品味,只觉这话当真是真理。
  “我又不是崔娘子,怎会有小官人喜欢我呢?”福灵莫名羞涩起来,低头扣着手,不知所措。
  “有啊,怎么没有?”崔沅绾抿唇轻笑,在福灵耳边轻声说了个名儿,惹得福灵瞪大了眼。
  作者有话说:
  下章没写完,今晚写完就发。
  第53章 五十三:扮演
  “怎么会是他啊。”福灵满心失望, “我还以为是比三郎更好的男郎呢。”
  “公主当真是把心思全扑在原小官人身上了,便是再好的男郎也入不了你的眼。”崔沅绾调侃道。
  她说的人,正是兆相家里的四子, 是最小的孩子,兆革。兆革也是福灵众多竹马之一, 兆相常进宫面圣,兆革也跟着前去,为的就是遥遥望上福灵一眼。
  成为驸马便是要同功名利禄告别, 守着都尉的名儿围在公主身边,无所事事。哪怕注定一声庸碌无为, 兆革也甘之如饴。兆革纵情山水,善书画作曲,长得是玉面书生样, 身子颀长劲瘦。
  兆革身上总能找到原行遮的几分影子。说不清是刻意模仿还是无意行事, 兆革依旧遥望着福灵,他的爱意太过隐晦, 若非晏绥提到,崔沅绾还不知有此人存在, 更别提他与福灵之前的事了。
  福灵蹙眉,“他可不行。”
  崔沅绾:“为何?公主喜欢的样子, 兆小官人都有。公主喜爱金石字画, 偏偏兆小官人最喜欢的也是这些。兆小官人一直倾心于公主, 公主何不回头看看呢?”
  兆革这人先前在福灵心里从未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崔沅绾一提,福灵的恻隐之心也动了起来。
  仅有的记忆便是宫中相遇, 兆革捡起福灵掉落在地的一副水墨画。福灵还记得, 那日是小满, 兆革穿着圆领袍,噙笑看着她。
  若福灵观察得再仔细些便会发现,兆革望向她的眼神,与她望向原行遮的眼神一模一样。看向心爱人,眼神总不自觉便温柔下来,是一汪春水,深不见底。
  福灵脸颊升起酡意,这害羞模样一看便是有戏。点到即止,崔沅绾望着福灵的脸,一时出神,难免想起从前她那般模样。对情|事一窍不通,旁人提起才后知后觉。这般青涩样不会出现在崔沅绾身上,她的羞怯与果敢无不是在做戏,有时倒真羡慕福灵无忧无虑的日子。
  不过福灵的羞意走得也快,在崔沅绾还怔着时,福灵早反应过来,又把话头绕在了崔沅绾身上去。
  “崔娘子,不说我这些杂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六郎他们接过去呢?”
  崔沅绾身子一僵,显然是还没想好这事如何去应付。
  “等病好罢。官人看得紧,今日是趁着他去拜见兆相,钻了空子出来的。”
  福灵不解,“夫妻本是一体,那事若真要紧,为何不告知晏学士,叫他跟你一起去查呢?两人的力量总比一人大,晏学士人脉广大,定能帮你查到真相。”
  “大概是,还没好到那个地步罢。”崔沅绾低头,无意摩挲腰间系着的红丝绦。晏绥对她好,可她的心从未寄托到晏绥身上。
  今时不同往日,若几月前的晏绥知道自个儿会甘愿败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不知会不会鄙夷这般轻易沦陷的自己。
  福灵不知她与晏绥之间的关系,只看表象便猜想她与晏绥关系匪浅,以为二人与寻常夫妻一般,实则不然。
  福灵不忍看她神伤,觉着说错了话,忙开口补救:“晏学士脾性也是古怪,旁人多看你一眼,恨不得把人家的眼睛给剜下来。旁人若是与你开口说句话,恨不得把人家的舌头给揪出来。我可不觉着他是光说不做的人。”
  “就要行动了。”崔沅绾呢喃道。矛盾激发需要一个上好的时机。一腔爱意能叫她爹爹高升中书,能叫族人发达显赫,能给她无数珍宝绸缎,可却不能叫晏绥一再放宽底线,容忍她欲想逃跑的行径。
  福灵说道:“我总觉着晏学士在欺负你。若我将来的郎婿是他那脾性,就是把天给掀翻,我也要与与他和离。”
  话闸一打开,福灵便一个个数起晏绥做的坏事来。不吐不快,她虽对晏绥的才能佩服,可他对崔沅绾的态度,实在叫福灵觉着不舒服。
  “纵使崔娘子说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觉着晏学士能给你摘下来。不过……”福灵话语未尽,骤然朝崔沅绾倾身前去,眯眼打量着她。
  “怎么了?”崔沅绾歪头问道。
  “不过照我对晏学士的了解,他给你摘下来月亮后,定会把你锁到摘星楼里,让你一辈子守着那颗月亮,也只能看他一人。”
  福灵这话当真是荒谬又贴切,说罢就叫崔沅绾笑出声来。
  “我总觉着,晏学士对崔娘子的爱意深重,却与爹爹对嬢嬢的爱全然不同。”
  “那公主不妨说说,有何不同?”
  福灵沉吟半会儿,开口道:“晏学士对崔娘子,总叫我想起我家猧儿狮猫。晏学士好像把崔娘子当成一只可爱惹人怜惜的猧儿一般。词不达意,可我确实是这般想的。”
  崔沅绾没做表态,只岔开话头,说到别处去。直到她坐上檐子上,身后喧嚣声愈来愈小,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当真是一语中的,不过福灵没说全。晏绥的疯性有心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都以为晏绥在强迫她,在欺负她,在豢养她,可偏偏没人注意到她心里的偏执。
  晏绥把她当成一只听话的娇莺儿,好生伺候着。她把晏绥当成一条有狼性的狗,她高估了晏绥的设防,她也没想到,不过几句好话,几次情动的反应,就能叫晏绥一头扎在爱河中去。
  越与晏绥相处,崔沅绾便越是相信那句话。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才会奉为珍宝。若即若离,不时给个甜头,不时冷漠疏离,这样才能把狗驯好。
  荣华富贵皆有,很快她就不必委身逢迎,她要先寻个快活地,逃离晏绥,再想法子与其和离,一击脱离。
  前路光明清晰,崔沅绾的心里也畅快起来。下车打听一番,原来晏绥被绊在政事堂,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娘子,姑爷的口信传来,说今晚会回来得晚些,娘子若等不了,不必管他,自行歇息去。”
  崔沅绾并不在意。
  “备水罢,我要沐浴。”
  秀云说是,一面给崔沅绾解下斗篷,一眼识得这不是府里的物件。
  这白狐羽斗篷出自公主府,万万不能叫晏绥发现。秀云叫绵娘把斗篷压在箱底,又不能生出褶皱来。
  “云姐儿,娘子出去一趟,回来眸子都比之前亮了几分。”绵娘仔细看着手里的珍贵物件,一面跟在秀云身后,低声说道。
  秀云向前看去,娘子的脚步都比之前轻快,尚在病中心情大好,当真是不常见。
  贴身女使尚一头雾水,不知她这喜从何而来,更不必提早出晚归的晏绥。
  远远望过去,屋内灯火暗淡,想是早歇息了去。晏绥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见崔沅绾衣襟凌乱地躺在床榻上,床头只点着一盏快灭的蜡烛。
  “生着病就不要强打精神等我了。”晏绥庆幸自个儿是沐浴洗漱过后才来屋里,不然一番动静定会吵得崔沅绾心慌。
  “谁说我是特意等你的?”崔沅绾笑道。
  “难道不是么?”晏绥将外衣随意一扔,衣裳没落到地上,飘到凳子上盖着。
  烛火葳蕤,映照着姣好面容,只比往前更动人。晏绥坐到床边,恻隐之心大动,不过顾念着崔沅绾病还未好,不敢做的过火。
  不过二人床上研磨多日,只半个眼神便知想要什么。崔沅绾靠在床头,扯着晏绥半开的衣襟往身前拽。
  “我可不是你家夫人,小官人莫不是认错了人?”
  尾音上翘,语气绵长,一幕幕桃红艳李之景在晏绥面前过着,他无意吞|咽了下,只觉屋里闷热,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你不是我夫人,那你是谁,你又在等谁?”晏绥配合着她的戏,只觉新鲜有趣。
  “我是个病人,浑身酸疼不堪,我来找大夫看病。大夫不来,我就在这里等他。”崔沅绾的话里掺真带假,可那双媚眼实在真诚,假话也成了真话,叫人甘愿沉沦。
  她确实病着,浑身无力。晏绥也确实懂得药理。她是病人,可晏绥不是大夫。
  晏绥轻笑,他不想越线过火,可见崔沅绾这般不在意的样子,想是身子无碍。她正在兴头上,晏绥也愿意去附和。
  “那让大夫看看,病人是生的什么病,身子哪处疼。”
  晏绥挑开崔沅绾衣襟,倾身前去。他把崔沅绾的手擒住,高举过她头顶。根本不用什么绳索,崔沅绾不会逃离开来。反而会像眼下这般乖巧,蹭着他的手,眼中意味明显。
  “这里疼么?”晏绥吻着崔沅绾唇,声音哑得似被砂砾划过一般。
  回应他的是意料之中的反应。晏绥也发过烧,染过伤寒。生病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也愿意将就,不求自个儿舒坦,处处照顾着怀中美人。
  她舒服,胜过他快活百次。
  唇瓣一路向下,停在了那动情处。
  “找到了。”晏绥轻声笑道,声音震得崔沅绾身子发麻。
  “病人要记得,有事要找大夫,大夫会让你好受的。”
  晏绥拨开她脸上的一缕发丝,低喃道。
  他很喜欢崔沅绾主动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
  只是若他肯仔细看看,他会发现,崔沅绾眼里的势在必得。
  眸中水雾退散后,嘲弄之意久久不散。只可惜,他会因为崔沅绾一句无意赞赏的话欣喜如狂,自然不会发现这般异样。
  崔沅绾想让他死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虚假温情之中。相视的一瞬,晏绥真真切切地想过地久天长。
  第54章 五十四:出事
  温存过后, 身子是被极尽碾磨的酥麻。不过心里愉快,身子就好得快。
  晏绥并未想到她病得会这般重,大夫来回折返几次, 药熬了一盅又一盅,身子也不见好。病人身子虚弱, 不过研磨两次,崔沅绾便没了声响,昏睡过去。
  他俩都是爱干净的, 纵使夜已深,晏绥还是叫人放好水, 抱着崔沅绾一同沐浴去。
  来回必要受冷风吹,晏绥给她裹好衣裳,又随意捞了件斗篷, 正是福灵赠来的白狐羽斗篷。
  穿得规整, 开窗子透气,待屋里旖旎气息都消散去, 晏绥才叫秀云进来收拾床铺。
  “这件斗篷是谁送来的?”晏绥拨开怀中人脸上黏着的发丝,轻声问道, 生怕把她给吵醒。
  这斗篷是叫绵娘压在箱底下的,想来是做事不认真, 把柄才叫姑爷发现出来。秀云用熟稔的动作掩饰着心里慌乱, 故作镇定:“斗篷是娘子叫人新做的。先前姑爷送来一匹狐裘, 娘子回娘家时, 那匹狐裘不慎叫慕哥儿踩了一脚,夫人忙又赔了娘子这白狐羽斗篷, 怕娘子心里吃昧。”
  “岳母这事上倒是有心, 不过那根篦子怎么不说去赔呢?”晏绥问道。银对晏绥来说不值一钱, 他在意的是崔家人的态度。
  崔家欺人太甚,那家人的心都偏到了大西头去。若非碍着崔沅绾的面,晏绥早暗自行动起来,那不知廉耻的张氏,定活不长久。
  秀云正掀着床铺,晏绥的问话叫她身子一僵,心里喊着要镇定,可身子还是不自主地抖了起来。只把手上动作加快,低声回着:“想是夫人忘了罢。”
  “不过娘子有心好好保管那根断篦,放在鸭绒匣盒儿里,谁都不让碰。”害怕关头,秀云也不忘给自家娘子说着好话。
  晏绥轻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摩挲着崔沅绾身上披着的斗篷,仔细打量。
  热气氤氲的湢屋里,只有二人静静地待在此处。崔沅绾睡得熟,头歪在晏绥身上,脸颊被热气催出酡意,好似醉酒一般,不省人事。
  擦拭的动作无比虔诚,心火燎过原,剩下便是温情。擦拭的时候,晏绥不敢用力,生怕把本就娇嫩的肌肤给揉红了来。他也在观察着崔沅绾的反应,虽再细微不过,可也记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