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帝宠 第72节
  有人小声地道:“乌姑娘怪可怜的。继母冤枉她那么多年,还四处造谣。”
  有人责怪余小娘子:“事情都没弄明白,你急着出什么头?”
  余小娘子涨红了脸,指着汪骊瑛,道:“怎么怪起我来了,不是她的丫鬟先胡说的吗?”
  汪骊瑛一下子受千夫所指,坐那儿一动不动。
  她抬了抬眼皮子,冷静道:“是我的错。”
  错不由自主信了薛芷语的话,被蒙蔽了心智。
  从蓝氏开口,她就知道自己错了,为时晚矣。
  那会儿偷偷扶了乌雪昭一把,却还是不能解去心中愧疚。
  灵溪、灵月见所有人都回来了,独独乌雪昭没回来,急急地到这边厢房里来询问:“诸位姑娘,请问我们家姑娘呢?怎么还没回来?”
  大家环视一圈,还真没看到人影。
  对啊。
  乌雪昭呢?她怎么没回来?
  大雄宝殿前。
  太妃也已离去,除了铜炉里的火,还有几张座椅,郑喜最后清的场,连寺中守夜的僧人都打发走了。
  只剩两个人。
  桓崇郁站在台阶上。
  乌雪昭在台阶下。
  夜风微暖,拂面而过。
  桓崇郁顺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下来,步伐慢得像在亭上拍遍栏杆时踱的步子。
  乌雪昭抬眸凝视着他,平静又寻常的一声:“皇上。”
  桓崇郁拉过她的手,摸了摸她的掌心,果然冰凉,又轻轻捏了捏。
  乌雪昭解释道:“……热出了汗,吹了风才冷下来。臣女不冷。”
  “朕知道。”
  桓崇郁虽这么说,却并未放开她的手,依旧握在自己掌心里。
  轻抬眼尾,认真地问她:“还在恼吗?”
  乌雪昭稍愣。
  想起昨日他好心给自己开小灶,她还甩脸子。
  夜里还偷偷过去瞧她,这会儿又不计前嫌过来凭她依靠……
  人心肉长,她亦动摇。
  乌雪昭微垂脖颈,没敢看他,低眉说:“不恼了。”
  桓崇郁作势就要横抱起她。
  乌雪昭惊呼:“……皇上,您想干什么。”
  桓崇郁淡笑道:“朕带你回去。”
  已经把人抱了起来。
  乌雪昭只能勾着他脖子,为难道:“可是臣女明日还要随太妃祈福。”
  桓崇郁嘴角沉了沉:“让她们祈去。”
  他的女人,不必求神佛。
  车马已在九十九级石阶下候着。
  桓崇郁把人抱上马车。
  乌雪昭随他出了阜光寺。
  车马夜行。
  乌雪昭依旧在帝王怀抱,她不知这个回去,到底是回哪里去,皇庄亦或王府?
  脑袋从帝王胸怀里冷不丁冒出来,问道:“皇上,我们回哪里?”
  桓崇郁垂眸,幽暗眸子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他喉结滚了滚,温声问她:“雪昭,想跟朕回宫吗?”
  侧耳听着帝王心跳。
  乌雪昭自己也心如擂鼓。
  第44章
  “没想好就慢慢想。”
  桓崇郁的手掌托着她的脑袋, 见她半晌不知说话,轻轻揉了揉,叫醒她。
  乌雪昭垂眸, 朝帝王肩头靠去。
  桓崇郁吩咐车夫:“回王府。”
  途中。
  乌雪昭想起大雄宝殿前发生的事,在桓崇郁耳畔问道:“方才,您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桓崇郁抱紧了乌雪昭, 闭眸问道:“你小时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孤立无援, 被蓝氏咄咄逼人地推搡。
  乌雪昭温声说:“没有。”
  毕竟启哥儿的死, 和她真的没什么关系。
  乌雪昭虽已记忆模糊。
  但凭后来所知, 大略拼凑出一个事实。
  照顾启哥儿的奶娘丫鬟, 都是蓝氏自己挑选或从家里带来的人, 不比乌家的有规矩。
  蓝氏生产完之后专心调养身体,对下人管束又很松懈, 奶娘便玩忽职守,启哥儿的指甲都不勤剪, 启哥儿吐奶窒息而亡前,还将自己脖子挠出了血。
  那时蓝氏刚刚赶走乌雪昭的奶娘。
  她大概是病了,十分难受, 和启哥儿睡在一处时,脑子发晕。
  奶娘丫鬟们生怕受责罚,发现孩子死了, 对好供词,弄醒她祸水东引。
  幸好老夫人是个明眼人, 查清楚这些事,给了众人一个说法, 同时发落了蓝氏身边的下人。
  并没冤枉乌雪昭。
  乌家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 没什么血腥的骨肉相残的隐秘。
  事实仅仅如此。
  事情尘埃落定后, 蓝氏却病了。
  蓝氏私下的动作,和蓝氏私心里的想法。
  谁也管不了。
  乌家人念在蓝氏刚进门不久,大好年华里没了孩子、伤了身子的份上,也没人去刺激她,听之任之了。
  但老夫人怕蓝氏心存芥蒂,让乌雪昭从蓝氏院里搬出来,拨了人去单独的院里照顾乌雪昭。
  所以她早就不跟蓝氏住一块儿了。
  没受什么欺负。
  要说当中难受的事,就是家里就为启哥儿办丧事的时候,蓝氏娘家人也过来闹了一通。
  那时家里一团糟,她的奶娘被赶走,也没人发现她生病。
  好多人还都涌过来问她启哥儿怎么死的,一遍又一遍,是有些吓到她了。
  启哥儿丧事过后,她的病就好了。
  没落下什么病根。
  就是有些怕人,尤其怕见蓝氏娘家的人,从此也不大爱说话。
  长大后,她怕人的毛病也好了,哪怕是蓝氏娘家人过来,该尽的礼数她都会尽到。
  不爱说话的习惯却保留至今。
  乌雪昭很认真地道:“臣女没有说谎宽您的心,家里人待臣女并不差。真的。”
  桓崇郁喉结轻滚,低头轻蹭她侧颊。
  两人耳鬓厮磨。
  他哑声问她:“心里委屈吗?”
  哪怕蓝氏不苛待她,一个人怨毒的眼神、刻薄的态度。
  终究是伤人。
  乌雪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以前也有一点点吧。”
  长大后,她也看透了。
  蓝氏只是想找个人恨,既然认定是她,说什么也没用。
  何况是蓝氏自己障了目。
  又不是她的错,她何必觉得委屈痛苦,渐渐就能视若无睹蓝氏的冷眼了。
  桓崇郁睁眼,看着她无奈的表情,伸手捏了捏。
  头一回见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