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打工手札 第44节
  周妙沉声道:“我不知道简二公子因何而亡,不过我猜他要寻的孙氏定然脱不了干系,若能找到这个孙氏,兴许一切便有眉目了。”
  “天底下姓孙的人何其多,要找一个孙氏谈何容易。”
  豁出去了。
  周妙一字一句道:“万一是简氏父子都认识的孙氏呢?为何简二公子要不辞辛苦地上京来寻人,殿下不觉得古怪么?听闻简太医已身故数载,简氏在京已无牵挂,此刻而来,跨州府苦苦寻人,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48章
  古怪, 当然古怪。
  李佑白回想起先前简青松去锦州之前,在京中四处打听的也是简临舟从前在太医院的故人,而锦州, 姓孙,若此孙氏也是宫中之人。
  李佑白脑中忽而记起了一个人,孙嬷嬷。
  她是庆王的乳母,当年庆王降生, 李元盛大悦, 百日宴时, 将他自池州急召回了京。
  皇后年岁大了,皇帝未将庆王养在坤仪殿,也未交予其余妃嫔, 只将庆王安置在了昭阕阁中, 由宫侍照料。
  李佑白记得那个孙嬷嬷,她的年岁大一些,是照料庆王生母徐昭仪的旧人, 说话时带着浓厚的锦州口音。
  简青松找的会是这个孙氏么?
  如果真是她,简氏与庆王究竟有什么纠葛。
  周妙见李佑白神色微变, 抬眼望来,目光沉沉。
  周妙心中一跳,只听他问道:“还有话要说么?”
  我想回衮州。
  周妙忽然有种冲动, 几乎想脱口而出。
  可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又过两日, 简青松的棺椁被送入了若虚寺。
  蒋冲护送简青竹和周妙去了若虚寺, 超度的和尚是个寺中的老和尚, 并非道七。
  出乎周妙意料的是, 简青竹自始至终都没有哭。
  自若虚寺出来, 在山道上,二人却不期然地遇见了道七。
  他缓步上行,见到下山的一行人,他脸上表情并无波动,双手合十,轻轻一拜,便继续往山上行。简青竹见状,忽而往后斜迈了一步,挡住了道七的去路,她下定了决心,牢牢地盯住道七,问道:“禅师从前可曾见过我的父兄?”
  道七顿住脚步,闻言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贫僧曾与简院判有过数面之缘。”
  道七毫不遮掩,令简青竹吃了一惊。
  “禅师……”她想到那哑宦写下的和尚二字,一时不知如何问下去。
  当初她的父兄真是病故么?不只是阿爹,还有大哥,和道七禅师有干系么?
  “简大夫,若无别事,贫僧告辞了。”说罢,道七侧身,径直往山上行。
  周妙见简青竹默立了一阵,最终还是掉头往山下走,一路走得沉默不语。
  进到车中,周妙的腹稿也打得差不多了,正欲开口,却见简青竹抬头,道:“周姐姐,我想进宫,你知道有什么进宫的法子么?”
  正中下怀。
  兜兜转转,简青松还是成为了简青竹想进宫的契机。
  周妙先问:“进宫?你想进宫做医女么?”
  简青竹点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周妙又问:“你为何忽然想进宫?”
  简青竹咬着嘴唇不肯说。
  当然,即便她不说,周妙也能猜到,她想进宫去找寻真相。
  “好,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问便是。”
  周妙顿了片刻,“不过我听说进宫做医女需要医政举荐,你若真想进宫,殿下兴许能劝说医政举荐你。”
  “真能举荐我?”
  周妙点头,一旦李佑白开口杜戚于情于理都会举荐简青竹。
  她预料得不错。
  回到将军府,李佑白听了简青竹的话,答应得很爽快,只问:“简大夫想好了?”
  简青竹颔首:“想好了。”
  “明日我便派人去寻杜医政,顺利的话,年前便可进太医院,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太医院中人事复杂,简大夫虚心谨慎才是。”
  简青竹眼睛亮了起来:“多谢殿下。”
  周妙内心稍安,看来剧情线似乎又回归了正轨。
  她的目光在眼前的二人之间逡巡了一番,年前不远了,简青竹进了宫,她兴许真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去处。
  杜戚的举荐信来得很快,不过短短三日,他中肯地评价简青竹为可塑之才。李佑白虽不在宫中,可将简青竹送进太医院做医女亦非难事。十一月中,简青竹便进了太医院。
  简青竹走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周妙过了几天深居简出的宅居生活。
  这一天一早起来,天空终于放了晴。
  将用过早膳,冬雪开口道:“今日难得天晴,姑娘出去走走么?老闷在屋子里,该难受了。”
  周妙算了算日子,是该去李佑白那里请个安。
  她披着厚披风到了剑阁,只见李佑白坐于窗下,正摆弄他的双陆棋盘。
  “见过殿下。”
  李佑白适才抬眼。
  数日不见,周妙仿佛清瘦了不少。
  自简青松的消息传来,她似乎一直闷闷不乐,眼下简青竹又去了太医院,这几日也不见周妙。
  “嗯。”他应了一声,抬手道,“你来陪我下棋。”
  周妙有些惊讶,她只是来点个卯,没料到李佑白真会留她。
  她摸了摸荷包,上前道:“殿下,我今日来得匆忙,没带赌筹。”
  李佑白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坐下罢。”
  今日便是没有赌筹了。
  周妙松了一口气,见李佑白将他手心里的骰子摆到了她的手边。
  骰子被他握过,还是温热的。
  周妙忽然发现今日的李佑白脾气似乎也出乎意外的温和。
  她狐疑地看了看他:“殿下,我先掷骰么?”
  “嗯。”
  周妙执黑马,很快就占尽先机。
  她今天的运气出奇的好。
  将最后一马归厩时,周妙扬眉一笑:“殿下,承让了。”
  李佑白轻轻一笑,食指点了点玉盘,说:“此棋盘便送你了。”
  周妙受宠若惊:“真的?”
  眼前的李佑白真有些反常。
  她的眉头渐渐蹙拢:“殿下,你是不是……”有心事。
  李佑白敛了笑容,打断她道:“不是。”
  周妙被他一噎,是自己想多了。
  恰在此时,陈风的声音传来:“殿下,李小将军来了。”
  周妙一听,便起身道:“那我告退了。”
  李佑白点了点棋盘,“嗯”了一声。
  周妙心领神会地捧起棋盘:“多谢殿下。”
  她走到剑阁门外,只见李权披着灰裘自长廊走来,脚步停在了她身前,笑道:“周姑娘。”他的
  目光落到她捧着的棋盘上,笑问道:“殿下赏的?”
  “正是。”周妙说罢,抬脚便要走,“不耽误李小将军的正事了。”
  李权却叫住了她:“等等。”
  周妙疑惑道:“还有事?”
  李权沉默了一瞬,问:“听闻简姑娘进了太医院,周姑娘接下来如何打算?”
  第一个这么问她的人竟然是李权。
  简青竹离开后,周妙独自借住将军府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越看越有金屋藏娇的意味。这几日,阆苑的气氛也有些古怪。
  冬雪,秋雨,小春倒还如常,可平日里扫洒,送膳的仆从们的脸上都难掩兴奋。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兴许,我还是自回衮州去吧。”
  果然要回衮州。
  这和李权预料得相差无几。
  他没见过董舒娅,不知道周妙是不是长得像她,但是京中大多数见过娴妃的人都说周妙长得像她,连眼尾的痣都生得一模一样。
  这令李权有些惊讶,这些年来,他可从来没听过李佑白提起什么董家女郎。
  若说他真是为了董舒娅,将周妙留在身边,李权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