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 第165节
  “皇储先天不足,从小病到大,会有这一天也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莱纱感叹道,“前几年看着皇储身子好转,又正当盛年,还以为他会好起来。”
  她想起多年前希律亚立皇储之前突然对她说,要她不要过于担心和紧张,又想到大皇后把她的大儿子当宝似的藏着、护着、爱着,原来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他们的大儿子可能会取代皇储。
  她的大儿子可能当上阿拨斯的君王,可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因为大儿子当上君王的那一天,可能就是他们母子从此疏离的那一天。大皇后和贵族们不会愿意看到君王对自己的平民母亲过于亲密,他们会认为这是不够高贵的表现,甚至君王自己都会对自己有个平民母亲而感到尴尬。
  大皇后的“作用”这时就凸显出来了——生恩不及养恩大,在君王生命的前八年,一直是大皇后像母亲般照顾他,他更亲大皇后似乎是理所当然,也更“合乎常理”,更重要的是,更合乎贵族圈的“心愿”。
  没人愿意自己高贵的君王身体里流淌着不够高贵的平民血液,除非君王还有个高贵优雅的母亲,才能勉强接受这一现实。
  她忽然想到,希律亚极其大方地资助她开公学,支持她开甜品连锁店,其实是对她的一种补偿。他早知她会陷入一种怎样尴尬的境地,便早早支持她做她喜欢的事,让她将来仍有自己的精神支柱,仍会过得快乐。
  她救过他,两次,还给他诞下健康子嗣,他便给她小皇后的名份;他夺走她和大儿子的亲情,便给了她想做的事业资源。
  他缺什么,她给了什么;然后,她缺什么,他给了什么。
  他一直以来都是个清醒得可怕的男人,从来不是什么恋爱脑,不会轻易爱上谁,也很难爱上谁,是个极会权衡利弊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向他学习,学习他的优势思维。
  “殿下,这是来自无主之地的一封信。”莱纱出人意料地递给她一封火漆印的信。
  无主之地也就是夹缝之地,熟悉的火漆印纹章,竟是艾德诺的。
  “希律亚王怎会同意让这封信到达我手上?”她接过了信,“他看过了吗?”
  “应该没有。”莱纱答道,“或许是王认为不重要。”
  是啊,一个瘫子怎能引发他的警惕?还是个瘫痪多年、不能人道的男人。
  “抱歉现在才写第一封信给你,虽然很早以前就得知你在阿拨斯。”拆信的那会儿,莱纱已经离开,她独自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读信:
  “这些年来你还好吗?我经常思念你,在想你过得怎么样,一切是否顺遂?我有多次想与你联系的冲动,可转念一想,我能帮你什么,又能为你做什么,便打消了念头。可这段日子我再次涌起对你的思念,还是忍不住提起了笔。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知道,没有你,我不会活到今天,你的眼睛,还有你在黑城堡最后崩塌前的眼泪,全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勇气。
  “我希望收到你的回信,若没有回,我还是会继续写给你,希望你能怜悯我,让我能看到你的字迹。”
  信不长,却写得情真意切。她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封,但是很短:“我们是互惠互助,你也帮助了我。没有你,我在夹缝之地很难活下去,希望你过得快乐、平安、顺遂!”
  原本想写“健康”,但想想还是用“顺遂”二字代替。
  将信用她专用的火漆印封好,就交给了莱纱,“按这个寄过来的地址寄过去吧。”
  她不担心希律亚或其他什么人偷看她的信,也没写什么内容。
  吃晚餐时,她有些郁郁寡欢,安琪拉早早吃完溜出去玩了,她晚饭后只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她自然会抓紧时间玩耍。
  吃完晚餐,她打算泡个精油浴,舒缓一下身心。生活有再多不快,还是得接着往下过,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大吊美男是别想了,泡浴偷个懒还是能行的。
  刚泡入浴池,还没来得及擦洗,忽见腰下系着浴巾的希律亚走了进来,含笑着直接进了浴池,与她挨在一起。
  她调侃道:“今天没去高阶区?”
  “去了。”他笑得自然,一看即知她今天收到了什么消息。
  “做了几场?”
  “一场。”
  她啧啧起来,“才一场啊?你的身体变差了,得锻炼一下了。”
  “我每天都在锻炼,”他委屈地说,“我只是想保留一□□力,想着还有人在城堡等我。”
  “可别用在我身上,”她淡道,“刚从别的洞里出来,就别想再进我里面。”
  他扑哧笑出声,“你说话可真一点不遮掩。”
  “我为什么要遮掩?”她冷笑,“不像有的人那么虚伪。”
  “我一点都不虚伪,”他否认,“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要与耶曼分手啊。”
  “她有什么好?”她问他,“不就是长漂亮身材好吗?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对她神魂颠倒,这么庸俗?”
  “男人都庸俗,”他贴她的耳畔道,“安希伦王不也这样吗?都喜欢脸蛋漂亮、身材好的女人,看了就忍不住。”
  她笑了起来,“那倒是,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也很重要,”他暧昧轻柔道,“我决无可能没有你。”
  “我这么重要?!”她笑得狡诈,“如果我这么重要的人要求你与耶曼分手呢,你会吗?”
  “会倒是会,但需要一点时间,”他诚实地回答,“待我腻了,倦了,会立刻与她分开。”
  “说到底,那就是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我要求了?”
  “给你一个小建议,”他再次附在她耳边暧昧低语,“你越是这样阻拦,越易激起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兴奋,一想到你吃醋、发火、愤怒,男人就会跟这个女人越激烈、越疯狂。”
  她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是男人就有。”
  不知这个能不能与传说中的“罗密欧与茱丽叶效应”靠上边?阻拦越大,爱越疯狂,男女双方粘得更紧?
  她微闭上眼,靠着浴池边,忽然不想说话了。
  “怎么了,又生气了?”他乖巧无比地靠过来,“你并不比她差,真的,相反还要好上一百倍。”
  她笑了笑,仍闭着眼,“我的活儿既然比她的好,你为什么还离不开她?”
  “因为她也有她的好。”
  她忍不住睁眼问道:“你真觉得我像一座冰山吗?”
  “有时是的。”他温柔地回答,“你对我爱答不理,冷冷冰冰,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感兴趣。你知不知道,你只要稍微肯对我温柔一点,肯放下你的架子,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很多女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你何尝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她说道,“你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一个人,包括你自己。”
  他的琉璃蓝眼睛深邃无比,深深看着她时,仿佛无边星辰。
  一直再未说话,似乎被她这句话震住。
  从浴室出来时,两人披着浴袍走在空寂无人的燃烧火炬的走廊。她忽然想给他讲一个故事,似乎很久没有给他讲了。
  “我想给你讲一个叫《影子山庄》的故事。(1)”她说,“有一个长得非常漂亮,又很有文化的女孩去应征一栋豪宅的管家,很顺利地被录取了。她聪明能干,很快把各种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获得豪宅上下人等的一致认可。豪宅的主人,是一个长得很英俊,也很优秀的男孩,爱上了这个漂亮的女管家,拼命追求她,讨她欢心,使她爱上了他。没过多久,她怀孕了,男孩及其家人都极其用心地照顾她,她平安地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儿子。”
  “故事的高潮便来了,女孩生下儿子后,突然发现一切都改变了。大房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儿子不见了,儿子父亲不见了,其家人不见了,原本的佣人也都不见了,甚至连房子里的一些家俱摆设都不见了。这时女孩无意中发现了一封信。信是以一个女人写的,写她看遍了所有的医师都没能治好不孕症,于是只能找人代孕,而女孩漂亮、聪明、能干,很符合他们的要求,于是他们找来了那个英俊的男孩,与她生下了儿子。生下儿子,一切便结束了。但为了表示感谢,他们特地在床下放了一大箱子钱,当作给女孩的报酬。
  “女孩看完信没多久,又接到一个男人发来的消息(实际上是一个男人打来的电话),要她不要追查这件事的始末,否则会有危险。男人还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和她生孩子的男孩是假的,房子里所有的人也是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孩子目前已被带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美国)生活。
  “女孩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影子山庄是一个有钱人设的局,目的是骗她生孩子。故事的结尾,一个一直暗恋这个女孩的男孩建议女孩报警,要回孩子。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写这个女孩到底要回孩子没有,但我估计是很难的。”
  她忽然抬头看向希律亚,“我是不是被你骗来怀孕生子的女孩?”
  豪华的城堡,俊美的王子,璀璨的珠宝,绚丽的礼服,都是梦幻的泡影。
  第195章
  “你不是被我骗来的,是被我请来结婚的。”他忽然将她紧紧拥抱,“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知道你和我是分不开的了。”
  “你拯救了我,我的身体,我的心,全是被你救赎,”他健硕的胳膊把她圈得是紧紧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的感情,我对你是真心的。真心娶你为妻,真心想待你好,真心想把你要的一切给你。”
  “你能为我生下孩子更好,不能生也行,我仍不会和你分开。”他温柔地说,“每个男人都希望妻子能生下健康的孩子,我也不例外。但我娶你决不是仅为生孩子。”
  “能生肯定更好,是不是?”泪珠隐约在她眼眶打转,“你和你的皇后王妃很难生下健康的孩子,和其他女人也难,不仅因为女人们的原因,还有你的原因,你的母亲体内也许也有缺陷的东西传到了你身上,导致你也无法拥有健康孩子,只有和我这个外来的女人在一起才有可能对不对?”
  阿拨斯皇室好几代人的近亲通婚恶习,同样在贵族圈里风行,他的亲生母亲体内肯定有缺陷基因,即使不和他的父亲生孩子,和其他男人生孩子也可能把缺陷基因遗传至下一代,导致他的子嗣残缺,质量低下,无法养活。
  他九岁继位,十岁就参加第一次社交舞会——来这里多年,她才明白进入社交圈意味着什么,对男孩来说,是第一次与看得上眼的女孩交往的机会,对女孩来说,也是公开择婿的机会。但一般来说,男孩女孩十四五岁才被允许参加第一次社交舞会,他十岁就参加了社交舞会,显然是他的“上头”担心他活不长,想让他早早接触女孩,早日诞下后代。
  虽不清楚他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间,但肯定经历了不少女孩或女人,自然也有过不少孩子,而活下来的……只有现在这么几位。
  他心中的痛苦和压力,还有恐惧和不安,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忽然有那么一个女孩,能带给他健康的孩子,他当然会如获至宝。也许这个女孩子未见得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他需要她,非常需要,所以会花一切手段得到她。
  也因为她能生孩子,不可能瞧得起她的皇祖母才能勉为其难接受她。
  “从一开始你喜欢的就是伊芙琳或耶曼这类型的女人,”她说道,“与我在一起,是因为我的利用价值很高。”
  他的琉璃蓝眼睛闪动深深的光芒,缓缓地开了口:“就算我是为了你的生育价值,你也不应把我推之门外。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娶妻也会希望生子,没人希望没有后代。你即使嫁给另外一个男人,也会同样生子。那个男人娶你,也不见得不是为了与你生孩子。我是你所遇见的男人中最值得嫁的。
  “你与我重遇时,你正陷入与安希伦王的痛苦纠葛,是我带你逃离那个感情深渊。安希伦王不会为你与他的情人分手,他和他的霍娜妮在一起六七年,生下两个儿子,一般情况下,一个有权势的男人早就腻了,但他们的感情仍然很好,据说睡觉时手都是牵在一起的。你走前的一天也看到了,他们是相拥而眠的,只有感情很深的伴侣才会这样。
  “安希伦王只是对你有执念,才会对你纠缠不休。他是真的爱你吗?他又给过你什么?一栋拿不走的两百万的房子?他给霍娜妮的才是真实的东西,精英护卫队,一栋又一栋的房子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还有儿子和宠爱还有陪伴。他给过你最想要的名份吗?他说过要娶你为王妃,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几时真的做到?
  “你要与伊赫哲王子在一起?伊赫哲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清楚吗?他阴险狡诈,手段繁多,有时连亲生母亲和姐妹都不认的人。上次那事他为你出气,实则为我保住了耶曼。耶曼当众侮辱皇后,控制皇后的暗卫,罪名不轻。他当众掌揭耶曼,当场踢伤她,令她受辱,一方面为你出口恶气,一方面又为她搏取了众人的同情。她已经被打成重伤了,还要怎么罚她?他搏取了你的信任,又卖了个人情给我,我以后还不得不还他这个人情。”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不住颤抖。
  他继续说着:“你现在与艾德诺通信,我没出手阻拦,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很想知道他这次想从女人身上攫取什么。这世上有捞女就有捞男,本来就是一个靠女人再次发家的男人,恐怕恶习难改,会继续做同样的事。若没有他的正妻蕾蕾再次奉上的大笔钱财,和二夫人伊丽莎家族的人脉,他想在夹缝之地东山再起简直难如登天。如今还有不少贵族男人羡慕他,羡慕他的桃花远,又瘫又不能人道,还有女人对他服服帖帖,奉上金银倒贴。但我想,你是不愿和这样一个男人相守终身的。”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他不是你说的那种男人。他虽然不得不靠其他人,那只是他命运不济。”
  原本的天之骄子坠落云端,心中落差可想而知。
  “他命运不济又与他人何干?”他无情地道,“将女人当垫脚石就是理所应当?当然,这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无从评价。只是我敢说若他有天真的翻身,这些女人能否稳稳当当在他身边还很悬。若他有了更好选择,她们都得滚蛋。我不愿看到你也被当作垫脚石,但也不会阻止你与他通信,只提前提醒你这一点。”
  泪水模糊她的眼睛,若不是刚出浴没有化妆,现在脸早就变成大花猫。
  “你觉得我利用你,但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他淡淡道,“我给你皇后的名份,支持你办公学,还有你的甜品连锁店,支持你的梦想就像支持我自己的梦想一样,就算这些想法多少有些奇奇怪怪,可我还是努力让你的愿望达成。安希伦王能做到吗?伊赫哲王子能做到吗?艾德诺能做到吗?你不要听他们说什么,而要看他们做什么。”
  说完,他施施然转身离去,朝与她行宫相反的方向。
  她独自站在冷寂空旷的走廊,泪流满面,站立很久。
  从这天起,人们发现小皇后起了一些变化。她将她的全部时间投入到公学和连锁店中,以前中午才离开城堡,现在十时一过就前往公学。她比以前早起一个钟头处理后宫事务,当然也比以前早睡一个钟头。
  她不再深夜等待希律亚王。若希律亚王来晚了,她睡前会提醒侍女主管,可请希律亚王去大皇后或其他王妃那里,她真的没有任何意见。
  当她和贵妇们召开连锁店的会议时,偶有贵妇打趣地提醒她得对希律亚王好点,最近希律亚王去高阶区去得勤,她只是笑,说王能有个红颜知己,她也很高兴。
  从前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安希伦王,她就一脸不悦或转头就走,现在则微笑着提起当年在他身边做侍女的趣事。
  “他是个重规矩的人。当年在帝奥斯皇宫,我从他御书房旁边的走廊经过,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个狗啃泥似的,还被他的侍女们骂了一顿。正巧他从那里经过,我可尴尬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后来还被罚抄《侍女守则》。但我知耻而后勇,将《侍女守则》的一百多条全背了下来,一字不漏,所以才练就了我现在的好记性。”
  大家听着都只是一笑,似乎觉得没什么。她从前的侍女身份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对她与安希伦王的相识很好奇。
  她大大方方地说起如何与安希伦王相识,偶然相遇的故事,丝毫不介意提起过往,还笑着道:“我其实很喜欢阿里娅皇后,她从来没为难过我,在有些人对我冷言冷语时,她始终对我很客气,还要送条红宝石项链给我。那条项链比我首饰盒的任何一件首饰都要漂亮和昂贵,但可惜还是没有送到我手中。”
  “为什么呢?”有人问。
  “因为安希伦王不让,他觉得一个人的佩饰要与她的身份相匹配才行。”她不惧揭自己短,极大方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