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炙热掌心下的皮肤微凉,触感滑腻。乔医生心神一荡:“我不用……”
  话音未落,滴答一声,被搁置到边上的电脑屏幕亮起,msn消息又来了。
  陆励言的话尚未被看清,可之前苏夏没来得及发松出去那段字摆了出来。她啊了一声,红着脸想去删,手却被人按住了。
  乔越盯着那段话良久未动,只因苏夏说:“我挺好的,因为他在这里。”
  他在这里。
  可自己只顾着忙工作,忙到压根对不起她的这段文字。连最起码的生活模式都是苏夏自己在学在摸索,有时候一整天交流不过一两句话。
  但她又做了什么?
  早上去病房,苏夏总会提前准备好一整杯的薄荷水。薄荷清热解渴,可有时候他忙得一口没喝,直到放坏。
  晚上出病房,她已经把他的卧室收拾好,连带着洗漱用的水。
  她不是没事做,平时也会带着口罩来棚里,记录,拍摄,聊天,询问,偶尔还捧着医药英语在旁边蹲着,愁眉苦脸。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忽然有种被爱着的暖意。
  乔越忍不住低头,寻找她的柔软,声音喑哑:“夏夏……”
  苏夏被他这声夏夏喊得浑身发软,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不敢动弹,只轻轻嗯了一声。
  尾音消散在紧贴的唇齿间。
  苏夏忍不住抬手,捧着乔越的脸。
  她明显感觉这个吻……
  和以前不一样呢。
  从浅尝辄止到慢慢深入,全部是他在主导着。
  乔越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撬开她,寻找她,探索她。
  当试探性的第一次碰触,苏夏忍不住恩出声,捧着他脸颊的手微微颤抖。
  他带着她纠.缠起舞,鼻息交织,从温柔到强势,从试探到驾轻就熟……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分开。
  苏夏有些喘,眼神躲闪就是不肯看他,星光像全部氤氲进了她的眼底,宁静而温柔。
  乔越揉着她的脸颊,忍不住拉怀里轻啄,再轻啄。
  风从尼罗河上来,拂过她和他,又往雨林中去。
  苏夏忍不住伸手,滑过他挺拔的鼻梁,落在唇角:“乔越……”
  乔越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一个电扇就够了。”他收紧双臂:“搬过来,跟我住。”
  ☆、第38章 以手为注
  搬过去,跟他住……
  苏夏端着杯子,蹲屋背后刷牙。这会想起乔越昨晚上的话,含着牙刷思绪就飞了。
  边上的左微被她一大早的荡.漾笑容给恶心到了,翻了个大白眼吐掉嘴里的泡沫:“怎么,乔医生开窍了?”
  苏夏开始盯着她看,那眼神,让左微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哎你说,”她快速刷了牙,把杯子放下凑过去期期艾艾:“假如,假如啊,我有一个朋友,她和他老公长期分居。现在她老公忽然说搬过去一起住,你觉得……”
  “朋友啊……”左微把牙刷当咬棒,邪笑:“都长期分居了还想住一起?当谁浪子回头呢?”
  苏夏知道她在刺激自己,憋了很久才小声:“……是我和乔越。”
  “恩?”左微像是没听见。
  苏夏给她闹得脾气也上来了,拔高声音:“是我和乔越!”
  这一声挺大的,不仅左微,连带对面都探出个毛茸茸的熊头。列夫:“乔越怎么了?”
  苏夏拎起脸盆就跑:“没什么。”
  脸都丢尽了。
  回到宿舍,苏夏有些纠结。
  她是现在开始收拾东西,还是等乔越来?
  明明是他提出在先,自己主动去岂不是显得太掉价了!苏夏纠结了一会,还是后者脸皮等乔医生来接。
  可乔医生忙啊……
  医疗棚外好久没这么多人了,似乎前阵子牛背带出去的宣传起了作用,目前渐渐来打疫苗的人越来越多。
  有孩子有年轻人,甚至老人都有。
  他们大多数从出生到现在0接种,像没有任何保护的花朵,缺暴露在最严苛的环境中。
  外面排了整整两排的长龙,免费的疫苗注射从今早开始,乔越坐在人堆前,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各种类型的手臂,深.浅不一的血管,需要分析的注射盲区与难以沟通的过敏反应。
  小小的一件事上却要花费你大量的精力,乔越做的驾轻就熟,可别人却不一样了。
  眼见着乔越这排人越来越少,阿布着急了,正好一个当地女人抱着一岁多的小男孩过来打疫苗。
  阿布让他去乔越那里,对方却有些踟蹰,对比阿布,那个高大的亚洲医生算是不敢接触的外国人类型,女人摇头,直接把孩子塞给阿布。
  小孩的注射不比大人,阿布有些心虚,额头上起了一层的汗水。
  给他尝试注射,可发现针头没有推进血管里。孩子的不配合让他的注射更加困难,再次尝试后,小孩嫩嫩的肌肤下毛细血管破裂,鼓起一个青色的小包。
  他开始大哭,妇人怎么都安抚不下去,阿布很着急。
  周围渐渐有了窃窃私语,语速很快的当地化,年轻的黑皮肤医师被说得面红耳赤。
  渐渐的,所有排在他前面的人,都去了乔越那里。
  已经注射过的几个挽袖子对比,发现外国医师打过的后只有一个小红点,连血都不怎么流。而阿布注射的,有些地方按着还有些发青,疼。
  分析之后,更多的人缠着乔越不放了。
  恶性循环。
  没过多久,阿布的面前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脸慢慢由红转白,再转为心灰意冷。
  他热爱医学,可惜家里穷,不能像别的同学那样有去中国学医发展的机会。
  后来有机会在跟着一个老医生做了几年帮手,那人手把手地交了他不少临床知识。直到有一天,老人要走了。他曾问他愿不愿意去喀土穆,或者别的发达地方医院呆着。可阿布想起自己的家乡和村落,还有很多生病却无法得到医治的同村人,终究拒绝了往上的机会。
  可现在,他连最起码的注射都做不好。
  乔越刚给一个孩子接种,眼角余光从少年沮丧的脸上扫过。
  他了看正插队坐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妇女,还有怀里不住哭闹的孩子,喊了声:“阿布。”
  阿布不明所以。
  “你来。”
  阿布愣了愣,继而脸色酱红地摆手:“不不不,我不信。”
  “失败一次就否定自己,这辈子难道都远离儿童注射?”
  阿布僵在那里,满脸通红:“我,我……”
  “过来。”乔越起身,把凳子让给他,顺带活动久坐僵硬的腰和颈椎,动作间一串清脆的骨骼咔嚓响。
  “我教你。”
  阿布眼睛瞬间就亮了。
  女人见又是他,一脸防备地抱着孩子。
  乔越慢慢解释:“请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保证,他会一次性做好。”
  牛背翻译了,见女人还是不放手。
  “你拿什么来保证?”
  等翻译出口,乔越顿了顿,淡淡道:“我的手。”
  “他说用他的手……什么?!”
  牛背刷地站起来,拦着乔越:“这个地方的人向来说一不二!你怎么下这么毒的诅咒!”
  苏夏原本在楼上看,这会察觉到不对劲,飞快跑下楼:“怎么了?”
  “你你!”牛背见了她,激动得瞬间忘了该喊苏夏啥,但他知道只要苏夏在,乔越很有可能就听她的了,忙开口:“乔医生用自己的手下赌注。”
  人群分开,苏夏走过去。
  站在摆放血压计乔医生格外惹眼。
  一身msf制服,袖子挽起露出修长麦色的小臂,里面的白色t恤是v领开口,锁骨和胸前的肌肉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很精神的短,下巴上起了一层青色的胡渣。但纵使这样,比起已经列夫打结的络腮胡,还有艾瑞克能全部从左偏到右的定型卷发,乔越算是唯一幸存干净清爽的物种。
  有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但有时候有女人,也挺不方便。
  比如说现在,列夫几个坐在棚子里,眼巴巴地盯这边的动机。
  苏夏抿着嘴唇,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做赌注?”
  乔越慢慢摸了下鼻子:“恩。”
  阿布都快感动哭了:“乔医生,你真的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乔越反口:“不是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