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就在那天晚上,他们……
  “你们——”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在交往?”
  “为什么这样问?”她笑着反问。
  “……”他该如何回答呢?告诉他那天晚上自己看到了怎样的场景吗?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她既残忍又残酷,他甚至很想发怒,但当目光落到她身上的瞬间,那些努力又如冰雪般融化,余下的只有浓重的悲哀——他以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
  阮婉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绝没有那样平静。她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能忍到这个地步,如若不是事关自身,她简直想送给他一个“忍者·头顶草原·神龟”的称号,但现在,她心中郁郁之余,又有一点……心疼。
  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
  阮婉的手机声及时地拯救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她接起手机,几句话后皱起了眉:“……好的,我马上回去。”挂断电话后,她叹了口气,心想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她原本还想在这里待一整天,傍晚再离开,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摇了摇头,将手机塞回口袋站起身,说:“我临时有——”
  手却被抓住了。
  她惊讶地看着再次坐起的他,心中有一点忐忑,同时也有一点期待。
  可他却在她的注视中,一点点地松开了手。
  她心中微沉,口中接着说:“临时有点事,得立刻走,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
  沈子煜再次抬起头时,她看到他的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他说;“没事的,你可以放心离开。”
  “是么。”阮婉眯了眯眸,心中的郁闷之情更甚,脸上却露出笑意,说,“对了,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现在没有在和谭元洲在交往。”顿了顿后,她在他疑似松了口气时又给予了他“致命一击”,“不过,我也的确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觉得也许可以和他试一试。”那个人就是你啊,傻瓜。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沉入了冰海,每一滴血都被冻结成冰。
  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该开口,却已经无法控制自身的举动——
  “是谁?”
  “你认识的。”
  “是谁?”
  “重要吗?”
  “是谁?!”
  当他终于再次抓住她手腕,将她强行扯到自己身前时,阮婉注视着沈子煜那终于点燃了两簇火焰的双眸,看似不合情理又实则真心无比地笑了,她说:“沈子煜,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不出她意外的,下一秒他再次露出了被刺伤的痛苦眼神。
  她顿时就心软了——在他的面前,她好像越来越硬不下心了,这大约是因为她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吧。她伸出另一只还保留着自由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孔,低声说:“沈子煜,你可真是个笨蛋。”然后,她俯下了头。
  他正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而后只觉得额头上传来了极为柔软的触感。他整个人僵在当场,她这是在……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沈二少,体内的热血“唰”的一下朝脸孔涌上,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滚滚的热气,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
  借着他走神,她轻松地挣脱了他的手,后退了几步,表情如常地说:“嗯,烧好像已经退了,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说完,她非常淡定地转身离开。
  沈子煜:“……”
  沈子煜:“……”
  沈子煜:“……”
  咦?
  等等!
  什么情况?!
  当他终于想到自己该伸出尔康手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
  他……
  再次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88章 欣喜若狂
  但即便再傻再懵,沈子煜也知道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也不是坐在这里发呆,而是——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撒起脚丫子就往外跑去。
  明明嘴上说着“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却又对他做出那种亲密的动作,完全弄不懂她在想什么,所以一定不能让她走掉!一定要问个清楚!结局也许会让他更为痛苦,也许她只是在戏耍他而已,也许追上去只是徒劳甚至错误的决定,但是——谁管得了那么多!
  他跑得是那样快,也许这辈子都没这么快过。
  他觉得自己能追得上风,却到底没能追上她——他注视着已然下行的电梯,想也不想地朝楼梯间跑去。
  就在此时……
  “喂,你去哪里?”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沈子煜一个急刹车,快速转过身,动作之急促让他险些摔了个狗吃泥,但这并不是重要,重要的是——原本应该随着电梯一起下去的她此刻就俏生生地站在他眼前,满脸满眼都是笑容。他看着这样的她,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阮婉却很开森满意,她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追上来——不,或者说,如果他连追出来都做不到,她虽说不至于不再喜欢他,却也会很失望的。而且,像现在这种只在小说电视中出现过的场景,她已经种草很久了,眼下居然能实现,不得不说真是棒棒哒呢。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他此刻的表情。
  在她的眼里,此刻的沈二少简直像一只长久没有上油、每个关节都很僵硬的机械玩偶,嘎吱作响地走到她的面前,忐忑中藏着期待,疑惑中藏着他自己不肯相信的了然,实在是……
  嗯,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会不会有点奇怪呢?
  她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固执地等他先开口——她都已经迈出那样大的一步了,他再怎么也该跟上吧?她喜欢的沈子煜,可不是永远都只会站在原地的胆小鬼。
  “阮婉……”
  “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对我?”
  阮婉双手抱臂,十分“渣”地反问:“我怎么对你了?”
  “……”沈子煜看着她淡然的表情,有点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真的……亲吻了他吗?或者是他出现了错觉?
  阮婉觑着某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胡乱开脑洞了,顿时就是无语,于是上前一步,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壁咚。虽然身高不够,但她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凑嘛,更别提这家伙还是微微后仰着靠墙,所以两人的现在的身高差并不算非常大。她一手抬高撑在他脸侧的墙边,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划着他的脸孔,笑问:“什么事?”说罢,她侧头亲吻了下他的下巴,挑眉道,“你说的这个吗?”
  然后,她完全不意外地看到某人的体温升高,浑身上下的血往脸上涌,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而亡”。
  沈子煜抬起手,抚住自己的下巴,表情从惊讶到狂喜。下一秒,他站直身体,双手抓住她的肩头,身体微动了下,就对她来了一个经典的“反壁咚”。
  “婉婉,你刚才说的,你喜欢的人……”
  被反攻的阮·总裁·婉后背靠墙的瞬间,有种微妙的“被小妖精挑衅了”的感脚,然后,她的注意力就被他的表情给吸引了——真是的,这家伙又笑得二哈二哈的,真是太傻了。她偏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对啊,是你。”
  “……”即使心中已经有了预料,某人还是再次僵硬了。
  “真是的。”阮婉扶额,抬起双手抓住沈某人的双颊,朝两侧扯了扯,“给我回神。”
  下一瞬,她被抱住了,紧紧的。
  她几乎是被他拉扯着拽进了怀中,他的怀中滚烫无比,也不知是还没完全退烧,还是此刻情绪太过激动。他是那样用力地抱着她,好像恨不得将她彻底揉入他的身体,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她趴伏在他胸前,听着他激烈到极点的心跳声,奇异地不觉得吵,只觉得静谧。
  “婉婉……婉婉……婉婉……”他在她耳边一声声地急切又温柔地唤着,好像要一次性喊个够,又好像永不想停歇。
  阮婉低下头,脸上的红晕一点点过渡到耳尖,怎么说呢?在之前的几次“意外”中,她也听过他叫自己“婉婉”,但远不如现在这次般……叫人心颤。
  然而……
  接下来的发展极为戏剧化,她被推开了。
  一把将她推开的他,双手按在她的肩头,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他注视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沉痛的地步。他太高兴了,在知道多年的苦恋终于得到了回应,知道她居然对于自己怀着这种感情后,忘乎所以,完全忘却了其他事情,忘记了……
  他不可以接近她这件事。
  可是,该如何放手?
  做不到!
  如若从未得到倒还好说……不,即便在没有得到的时候,他也不敢自信地说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谭元洲的出现就是最好的例子。更别提眼下,如同做梦一样,他真的……
  怎么可能放手!
  如若这一切是要拿他的命来赌,那他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其中,哪怕只能和她相守一天甚至于一个小时,他也甘之如饴。可是,他怎么能用她的命来赌!他真的不敢想,如果再次看到她……
  他同样做不到。
  不,一定有什么法子的!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婉婉,婉婉,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阮婉听着眼前人急切而又凌乱的喃喃低语,沉默了一秒,问:“怎么?别告诉我你有需要处理的前妻和孩子。”
  她只是想稍微活跃下气氛,却没成想他当了真,他双手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以这种形式让她“看到他的心”:“婉婉,相信我,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阮婉心中叹了口气,同样诚恳地看着他,说,“好,我给你时间。”她完全明白他现在的纠结,所以不想也不能步步紧逼着他,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婉婉……”他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将她的手贴在唇边轻吻,“你真好。”
  “但是,沈子煜。”阮婉的手微动了下,挣脱了他的手,再次抚上他的脸孔,轻声说,“时间是有限的。一个人不可能永远站在原地等另一个人,时间到了,你如果不来,我就要走了。”
  “……”他沉默片刻后,郑重地点了下头,“好。”
  阮婉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板起脸,凶巴巴地说:“所以现在去把鞋子给我穿上!”
  “……啥?”没适应这画风变化的沈某人呆住,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追得匆忙,居然忘记了穿鞋子,此刻正光着脚板站在楼道的地板上。
  “快去!”阮婉推着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就往回走,“感冒还没好就这么作死,你是想再在床上躺几天?”
  不久后,终于将沈子煜“赶回床上”的阮婉松了口气,低头注视着老老实实缩在被子里充当乖宝宝的某人,说:“好好休息,我之后再来看你。”
  然后她就看到床上那正依依不舍看着他的某人双眸一亮,问:“你还会来吗?”他还以为在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后,她会不管他了。
  “……也可以不来。”
  “别。”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抓住她的,撒娇似的捏了捏,“来吧,婉婉,我想见你。”
  阮婉反握住他的手,感觉自己好像捏到了一只喵爪子,有点被萌化。她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病好之前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嗯。”
  “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