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了小师弟怎么办 第27节
  右手将剑挽在身后,我小跑过去,急切问道。
  “没事吧?”
  脸上还残留着之前师父招呼出来的藤条痕迹,小花脸凌驰并不在意地摇头,“无妨。”
  他抬手想去摸一摸颈侧的血痕,我拍掉他的手背,指挥道:“去那边坐着,给你擦点药。”
  “我说了没事。”
  看凌驰不怎么配合,我单手叉腰,没有要继续练剑的意思了,“你不处理伤口,师姐就不练了。”
  “这伤在你身上,你怕是也懒得处理。”
  “咱俩不同,你可是师父的宠儿!”
  “……”
  凌驰对我翻白眼的技术越来越娴熟,深知我在师父的问题上不含糊,他懒得与我拉扯,回身坐在了门槛上。
  找了外伤药,我蹲身在他面前,“你脖子偏开,别低头。”
  “我自己来。”
  少年还试图躲开我的触碰,脑袋左右晃动,脑后束起的马尾也甩来甩去,发梢撩过我手背时,引起一股麻痒的触感。
  索性掐住他的下巴,用点力固定住,我笑,“别害羞,师姐给你擦药,马上就好,你自己擦药看不清。”
  “怀莲,你别碰我。”
  私底下放肆地叫我名字,表面上就装模作样,我大人大量才不计较称呼的事,但这药,我非上不可。
  “还不让我碰?我就碰,就碰~”
  “你!”
  出手没我快,瞧出他要动手,我三两招先发制人,点了他身上四处穴道,少年软了半边身子,一时聚不起力气,只能对我干瞪眼。
  从怀中掏出干净手帕,我将凌驰的脑袋摆弄一下,他被迫顺从地侧着头,目光还愤愤粘在我身上。
  均匀地倒出药粉在伤口处,仔细再用手帕擦拭掉周围的粉末,简简单单,约莫到了下午就能结痂。
  怕他血液不流通,身子僵硬酸麻,点穴不能太久,我解开了凌驰上半身的穴道。
  一旦能动,他就恼地伸手推过来,半蹲着的我差点摔个屁股蹲。
  本想嘲他不识好人心,可见到凌驰晃晃悠悠地站起,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好似很辛苦的样子。
  不应该,难不成是我的点穴手法伤到他了?
  可这只是最寻常的点穴功夫,很多门派都会的。独门手法不清楚,寻常的应该没什么杀伤力。
  撑着膝盖,好不容易站起,凌驰揉着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吐纳之间间隔悠长,在缓慢平定内息。
  “没事吧?”看起来比被我划伤脖子还要严重,我面容凝重了些。
  凌驰没看我,又喘了几下,过得一会儿,才摇头。
  “小师弟,你被人用了特殊的点穴手法封了内力。”
  “……”
  “你如今正在借用新学的伏神心法一点点冲开穴道,过程会比较缓慢,但却稳妥。”
  “所以呢。”
  “方才我用了普通的点穴手法止住你行动,大概是加重了你身体的负担,点穴很有讲究。手法不同,就对身体有很大影响,所以你现在才会显得气脉不顺。”
  凌驰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眼里有了几分探究。
  “就算我先前就有内功,又如何,不能学伏神心法吗。”
  我笑了下,笃定道:“那我就要更加努力了,我不知你深浅,我在明你在暗。你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情况,我也不强求,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恢复了,能堂堂正正和你比试一番。”
  “门派的第一,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我只是觉得,这样师父会更高兴。”
  “……或许师父并非要你这般厉害。”
  “瞎说,你才没有我了解师父呢。”
  每次谈论到师父,凌驰的神色就会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在失落,他可能自己都没发觉,这副可怜小狗的样子。
  “你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观察着少年的脸色,我小心翼翼地问。
  凌驰揉着胸膛,满不在乎地否认,“跟你没关系。”
  我难得闭嘴了一会儿,思考片刻,这小子对我还有防备,身上秘密多。
  如果不是看在师父宠他的份上,我大概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碰钉子。
  “这样吧,休息一刻钟,要帮忙就吱一声,师姐就在这。”
  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我收了剑就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他向来冷淡,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我托腮望着艳阳高照的天,开始闲话家常。
  “小师弟,我很好奇。”
  “……”
  “北漠那边比中原热,也更晒吧?”
  “你想问什么。”
  “你怎么没晒黑?”
  “你能不能闭嘴不说话。”
  “那干坐着多没意思,师姐好奇,说说嘛~”
  朝他抛一个媚眼,我学着百花楼里的姑娘那样,掐着嗓子哄着。
  凌驰:“你正经点。”
  我:“哦。”
  “来中原之前,我皮肤比李师兄还要深一些。”
  “怎么现在和我差不多白?”
  “随我娘,晒黑了也能很快白回来。”
  “你爹娘都是武林中人吧?”
  “不告诉你。”
  “……”
  又装!
  “凌驰,老实说吧,你是不是还讨厌我?”我凑近他阴恻恻地问。
  学着我的样儿,也面对过来,凌驰倾身到我面前,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
  “是,我讨厌你。”
  “哎,可是师姐还蛮喜欢你,只是有一点小妒忌罢了。”惋惜地说着,我吹起他的额发,调皮地眨眨眼。
  “……”
  “哈哈哈哈哈,你脸红了?你这么容易脸红的?”
  “怀莲!”
  逗逗小师弟,真有趣。
  不管他是真心讨厌我也好,还是死鸭子嘴硬,没有达到师父定下的要求前,我俩都得捆绑在一起。
  快被同门的弟子们调侃成连体婴了,想我当初定亲,都没怎么与未婚夫这样黏糊过。当然,不是一个屋檐下,自然见得少。
  后续已经发展到了,看到小师弟就能找到我,或者瞧见我就能发现小师弟。
  不知道是不是师父有先见之明,把我与凌驰捆绑后,确实在练功上有极大进步。
  我以为要一年才能啃完上部心法,结果到了八月,我就学到了第三层后段……
  师父果然是师父,真有远见。
  八月上旬,某天午后,我躺在清心阁喂蚊子,凌驰上楼来,看到帷幔后竹床上的我,只听到啪啪啪地打蚊子声音。
  少年点了熏香,“你宁愿喂蚊子,也不点香?”
  “你来了就会点,师姐掐指一算,你要来了。”
  “怎么不让蚊子吸干你呢。”
  我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山景,满目翠绿,很是赏心悦目。再过半月,就要入秋了,山里稍显凉爽,城里热得蒸笼一样。
  和凌驰这么彼此折腾着,我的伏神心法刚好练完第三层,他已经学到五层了。
  诛邪八十一式,我小有突破,掌握了七十八式,凌驰比我预料中更快一些,已经将三十六式掌握。
  目前是我拖后腿了,因为还没练到第五层,所以我依然不能下山,他却可以自如行动了。
  我俩这种精进的速度,师父挺满意。
  最近他老人家时常露出一种慈祥地,仿佛要抱孙子的笑容,习惯了他严厉的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其实,我和凌驰的关系还是不好不坏,就连我俩的马,惊风与追燕的关系都还不错了。
  人,比烈马更难伺候。
  从竹床上支起半边身子,我看到安静的凌驰,少年的脸早就恢复如初,还是那么好看。
  他在蒲团上静坐凝思,周身的气息镇定温和。
  这小子真的很奇怪,能暴烈刚猛也可以冷淡清心,冰与火的气质在身上杂糅着,却不让人觉得分裂。
  我要是这样,怕是走火入魔了。
  他身上温情柔软的那一面就很像大师姐。
  想着想着,我恹恹地又困倦了,午后暖阳实在让人昏沉,倒头又睡。
  睁眼醒来时,我以为凌驰离开了,却看到少年负手站于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