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保证只对你好 第150节
  厉无刃也有些不解,为何自己在听闻绯雪的请求后,会只身来到肖涵玉的跟前,坐在她的床前出神。
  这个和亲公主的侍女只是在半个时辰前告诉他,说她的主子临走前还在叨念着她们的故乡,说是有朝一日即便是死了,也想葬在生她养她的故乡。
  当时,绯雪并没有想太多,只大胆打断了主子的话,让她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直到后来主子真的溘然长逝了,心中悲愤的女子在整理其遗物的时候,才发现了一封没有注明交托与谁的书信。
  在信中,她读懂了主子的心愿,得知主子早就动了轻生的念头,连自个儿死后遗骨如何安置的事儿,都已然想好了。
  “奴婢自知人微言轻,但还是斗胆恳求太子殿下,看在公主生前受了不少委屈的份上,求您了了她的遗愿吧!”
  绯雪苦苦哀求着,随后重重地向着座上之人磕了三个响头。
  厉无刃沉吟片刻,终是答应了。
  而明天,就是他将肖涵玉的遗体安放在千云河之上的日子。
  听说,那条大河的源远流长,中途存着好几处岔口,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兴许她真能顺着河流回归故土也说不定。
  罢了,他与她虽无情无义,却也无冤无仇——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少女,她若真心想要,他便了却了她的生前愿吧。
  至于东赞那边,他自有交代。
  如此思忖着,厉无刃同少女的遗容作了最后的道别,起身不紧不慢地离了她的闺房。
  十二个时辰后,梅妃以及几个大臣的抗议并没能动摇男子的决心。他甚至亲自带人来到了千云河畔,抱起那业已变得冰凉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向河边。
  他忽然发现,她的身体是那样的轻盈,饶是已然过世三天,竟也还未有散出任何的异味,而是保留着那淡淡的幽香。
  恰恰就是这股熟悉的气味,令他禁不住悲从中来。
  这已经是他亲手送别的第二个女子了。他都要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生来便为天煞孤星?
  然不论如何,这等神鬼之说,他素来都是不信的。
  俯下|身将少女的遗骨放置于偌大的竹筏之上,男人的耳边不住地传来女人们压抑的啜泣声。
  他凝视着那似乎毫无变化的面容,片刻后,站起身来,动手解开了纤绳。失去了外力的牵制,竹排这就顺着水流动了起来。没多久,它就开始远离众人的视野。
  绯雪终是按捺不住心中悲戚,抬头哭着喊了一声“公主——”。其余从赞国跟来的宫女们听了这声音,也是很快压制不住,纷纷痛哭出声。
  公主在世时,不论是身故国还是远赴他乡,皆是待她们相当宽和的。因此,眼下她们的悲伤,全然是发自肺腑,并未有半点惺惺作态之意。
  是啊,那样平易近人的一位公主,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想到命运何其不公,想到自己今后在这异国他乡再无倚仗,一群年轻的少女不禁哭得愈发厉害了。
  然而,她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就是在这哀戚不绝的哭声中,那个叫她们如此伤心的少女,愣是睁开了迷蒙的睡眼。
  肖涵玉觉得,她好不容易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这又是咋地了?哭哭啼啼地把她吵醒。
  忍不住不满地皱了皱眉,少女刚要动一动身子,就遽然记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儿。
  慢着!不能动!她不能动!不能功亏一篑啊!
  没错,她想起来了。就在几十个时辰前,自己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偷偷服下了假死药。事前,她更是做足了戏,为的就是叫所有人都对她的死亡和死因皆深信不疑!
  此刻,她怕是已经得偿所愿,被南蜀的人安顿在了一只竹筏之上,正顺着千云河的河流,一路向东!
  所以,她断然不可以轻举妄动,只因岸边传来的哭声尚不绝于耳,想必自己才刚离岸不久。
  还好还好……谢天谢地!蓝莫知给的药可算是靠谱,没叫她提前露陷,更没害她假戏真做!
  按捺着心中喷薄而出的狂喜,本就浑身僵硬的她愣是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不急,不急!只要离了他们的视线,她就自由了!
  第73章 他还信她
  半小时内替换。
  树欲静而风不止。
  虽然厉无刃很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但肖涵玉近乎崇拜的眼神让他实在没法安之若素。
  他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他不过就是吃了几只虾而已,为何会惹来她如此奇怪的反应?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年轻的帝王放下了筷子,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抹了抹嘴,然后定睛注目于依旧两眼放光的少女。
  “玉妃,你在看什么?”
  肖涵玉被他这猝不及防地一唤,打了个激灵,就倏地回过神来。
  “皇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厉无刃一头雾水:“你指什么?”
  “就是吃虾都不用手剥,在嘴里随便捣鼓几下,就把虾头、虾尾、虾壳全都吐出来了啊?”
  厉无刃嘴角一抽,简直无言以对。
  那种“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努力平复了情绪,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从小就会了。”
  肖涵玉顿时用一种“我读书少,你莫骗我”的眼神看他。
  “是真的。”他也真是,居然还特地强调一遍。
  可饶是如此,少女还是难以置信地与他对视着。
  好话不说第三遍,厉无刃不打算继续重复。他眸光一转,提起筷子,正准备去夹第四只虾的时候,却被另一双筷子抢了先。只见肖涵玉快准狠地夹中了他看中的那只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塞进了自个儿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