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心机纨绔的黑月光 第65节
  虽说也是在折腾她, 但到底都是些身外之物。
  一时间赵琼华也不知道是该说谢云辞精明还是愚钝了。
  “趁着太和殿的宫宴还没结束, 我们偷偷溜出去,等宫禁之前我再送你回来。”
  没理会她那句“人情迟早会还完”的玩笑话,谢云辞兀自抓住她手腕,一边说着,一边就将人往外带去。
  相比于翊坤宫,景和宫距离皇宫宫门处更近一些。
  仁宗后宫的妃嫔并不多,常年得宠的便是谢贵妃和赵淑妃二人,选秀也于多年前暂停,冷宫也因此搁置许久。
  许是常年无人居住,经过时赵琼华只觉荒凉,夹杂着鲜有生气的荒芜。
  与前世她所住的南燕冷宫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别便只在于南燕冷宫中有人日日凄苦悲鸣,而这里只有阵阵穿堂风罢了。
  后面的路赵琼华鲜少会来,也不甚熟悉,她就只能亦步亦趋地更在谢云辞身后,穿过重重宫闱,谢云辞始终都没放开过她的手。
  赵琼华能看得出来,他对这一片的路很是熟悉。
  跟随着谢云辞绕过七八个转弯后,她没忍住,“谢云辞,你之前经常来这里吗?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从前我不喜欢去练武,我娘逮住我便满院子打我。后来我悄悄跑到姑姑这里,怕我娘追来,就正好来后面冷宫躲个清静。”
  “久而久之就熟门熟路了。”
  明明该是难过的事,谢云辞却说得漫不经心。
  语罢,他还饶有趣味地看向赵琼华,“我倒是还听说,从前我们的琼华郡主也没少被淑妃娘娘追着教训。我们也算是同命相怜了。”
  “谁和你同命相怜了。”
  “我娘很温柔的。她顶多是让我去祠堂抄写,然后再让我哥来管我。”
  想起从前赵琼华写的一手难以入目的字,谢云辞一阵扶额长叹,“长公主肯定是看不下去你那一手字了。”
  若他是教习赵琼华书法的先生,看到从前她写的字,怕是也要开始内省。
  “谢云辞!今日端阳,你再这样我就……”
  提起从前顽劣不堪的事迹,赵琼华咬牙切齿地说道,想抬脚去踹谢云辞时,却被他轻轻躲过。
  可她却没能及时收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得谢云辞连忙扶住她腰身,等她好好站稳后才又松开手,“是我错了,不逗你了。”
  “你若是不去,画舫上的雅间我岂不是白买了吗?”
  即便赵琼华的后半句话尚且未来得及说出口,但精明如谢云辞,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她想说的是什么。
  画舫上的雅间?
  什么雅间?
  望进赵琼华写满疑惑的双眸,谢云辞轻笑一声,又补了简短的四个字:“五百金呢。”
  赵琼华稍一转弯,将谢云辞的话连起来后便明白他是何意思。
  合着这人为了看一场龙舟赛应应端午的景,便直接花了五百金去画舫上占了间雅间。
  还真是……有闲情雅致。
  她启唇,一番欲言又止,脸色沉沉,酝酿良久才吐出一句,“谢云辞,你可真会享受啊。”
  “郡主过奖。”
  说话间,谢云辞已经带着赵琼华绕过了冷宫,来到皇宫西门乘上谢云辞一早派人准备好的马车。
  经过宫门时,柏余拿出谢云辞的令牌交由侍卫过目。
  见是谢云辞的马车,驾车的人又是熟脸的柏余,侍卫确认过后便放行了。
  至始至终,谢云辞都未曾露面。宫门侍卫更也没想到赵琼华也会在马车里。
  “我小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赵琼华一向不喜欢马车的颠簸,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上马车便要小憩片刻的习惯,刚和谢云辞说完没多久,她便已经抱着软枕阖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赵琼华要更安静乖巧些,褪去白日里的故作坚强,此时的她才更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无忧无虑,不用整日里和人虚以委蛇、被迫算计。
  活成她最初也是最本真的模样。
  给赵琼华盖上一条薄毯,又将她的碎发全都拢到耳后,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后,谢云辞才抬手微微挑起车帘,“去查查镇宁侯一行人都到哪里了?”
  顿了顿,他回眸,借着清冷月色,他目光轻轻落在赵琼华恬静的睡颜上,转而继续吩咐道:“让南燕公主再迟一点进京,你们自己处理,不要伤及她性命就好。”
  “今夜你们不用再随同了。”
  凉意侵袭的风声中,只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是”,便又消匿无声。
  *
  京中的端阳节向来热闹非凡,不似上元节或轻花节那般满街喧闹、一派火树银花的繁盛,端阳节这日,京中百姓更偏向于去京郊的临翠湖观看龙舟赛。
  临翠湖是京郊附近最为广阔的天然湖,最初不过是世家子弟闲来泛舟游玩所用,久而久之便被用于端阳节时的龙舟赛。
  百姓一般都在对岸观看,好及时见证是哪组龙舟拔得头筹。
  每逢端阳节的龙舟赛,便会有人在临翠湖的不远处放置几张木桌,用作临时下注画押的地方。闲来有兴致的人也可去下注,凭着运气赌一赌今年的桂冠花落谁家。
  临翠湖距离京城不远,不过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便稳稳停靠在湖畔的小路上。
  湖畔芦苇迎风摇曳,却依旧隔不住远处的人潮喧嚣。
  “琼华,醒醒。”谢云辞轻轻拍着赵琼华的肩,声音放低放柔,只怕会突然惊扰到小姑娘,“我们已经到临翠湖了。”
  听到声音,赵琼华懵懂地睁开双眼,整个人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到了啊。龙舟赛已经开始了吗?”
  “快了,等我们到雅间后就差不多了。”
  谢云辞说道,径自斟了一盏桂花蜜递给赵琼华,又从马车的暗格里寻出一件崭新的、棠梨色的薄披风,“夜里天凉,一会儿出去时记得披上,别着了风寒。”
  许是刚睡醒,赵琼华还有些迷糊,只乖乖点头应声,捧着桂花蜜小口喝完,稍缓片刻后她才觉得整个人清醒过来。
  凝视着手中新做的披风,赵琼华披上系好绑带后又看向谢云辞,见他没有其他动作,疑惑出声:“你不多穿一件吗?”
  “不用。我在军中习惯了。一点凉风而已,不碍事。”
  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桃木梳,谢云辞小心替她梳理着被睡乱的青丝。见她想躲,谢云辞一手揽住她腰身,声音微沉,带着些许道不明的蛊惑意味:“别动,头发乱了。”
  “哦。”
  赵琼华低低应一声,脸颊泛红,连带着耳廓似烧灼般一般热烫。
  像是远处的人声鼎沸渐熄,四周寂静无声,赵琼华垂眸便是谢云辞的一袭绛红锦袍,除却能感受到谢云辞在轻轻为她梳妆外,便是他那揽着自己腰身的手。
  有力、温烫。
  仿佛又如同方才那盏桂花蜜,味美甘甜,暖至心扉,是令人她忍不住想一尝再尝的滋味。
  又似乎有种别样的感觉。
  止住那些荒唐念头,赵琼华不用抬手去摸,都只觉脸颊上的烫意愈发灼热,她垂眸,不敢乱看。
  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她只觉心乱如麻,又片片不得解。
  片刻后谢云辞终于松开她,见他还要替她挽上发簪,赵琼华心下一惊,一手先行夺过发簪寥寥别至发髻上,带着匆惶掀开车帘,不等柏余放好步梯,她就径直跳了下去。
  难得的失了分寸。
  “我先去小船边等你。”
  柏余一脸迷惑,转头却见自家公子满是笑意地望向琼华郡主离开的方向,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公子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纵容?
  谢云辞放好桃木梳,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柔顺的触感,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玉兰清香。他好笑着摇摇头,低声呢喃道:“才刚开始,怎么就脸红了呢?”
  临着湖边吹了会儿夜风,赵琼华这才彻底从方才那场匆惶中抽身而出,远处人声鼎沸,这边却是安静许多。
  距离湖心不远处停着一船画舫,灯火辉煌,与遥遥月色相映,照着这一方平静湖波。
  想来那就是谢云辞言语间提及的画舫雅间了。
  更远处的湖边停着几搜龙舟船,但夜色沉沉,赵琼华也看得不甚清晰,只能察觉出今晚的龙舟赛尚未开始。
  “我们稍后过去,雅间里看得更清楚。”
  谢云辞缓步行至她身边,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后,低低说道。
  “是谢二公子来了啊。快上船,老身将你们载过去。”甫一见到谢云辞走过来,原本坐在湖边无聊垂钓的老者蓦地起身相迎,邀着两个人上船。
  赵琼华是生平第一次来观看龙舟赛,不甚清楚过程,便只能跟着谢云辞一起,也好有个心安。
  “我时常来画舫,船家早就认得我,不用对暗号了。”谢云辞解释道。
  赵琼华失笑,打趣道:“看来在玩乐方面,谢二公子确实是熟门熟路了。”
  “你若想,日后我时常带你来便是。”
  “等我日后得闲再说吧。”赵琼华偏开头,假意欣赏船外江边的风景。
  虽然她天性耐不住,也时常想出来玩闹,但总也不能如此轻易地答应谢云辞。
  不然总显得她无心管事,只爱这人间鼎沸。
  知晓她惯会口是心非,谢云辞一笑,没再应答。
  画舫本就是为了达官贵人得闲、方便更清楚地观看龙舟赛而设,位置极佳,往来入船的人也多有规矩,由侍女确认过贵客身份后,从画舫入口到雅间都有侍女引路接待。
  谢云辞提早便订下这间观赏位置极好的月琴阁,挥退侍女,他推开门带着赵琼华进去,入目处处精致典雅,虽是在画舫上设的雅间,却一点儿也不比长安楼的天字阁差。
  临窗设榻,榻上摆放着小桌,其上一应俱全,粽子、雄黄酒、艾草等应和着端阳意象的物什很是周全。
  赵琼华没再理会谢云辞,兀自上榻推开窗棂,往远处眺望,先前那些龙舟也看得更为清晰仔细了。
  “先过来尝个枣粽,他们端阳节的粽子一向都很软糯清甜,许是合你口味。”
  谢云辞正给赵琼华剥着粽叶时,便听到了刘子楷调侃惊喜的声音:“云辞来了啊,我等你好久了。美酒美人我那边……”
  这画舫本就是刘家做主设立的,刘子楷一早便知晓谢云辞订了雅间,如今听说他终于来了,也顾不得其他美人美酒,径直便来了月琴阁。
  却不想一推开门他就看到谢云辞与赵琼华对坐,二人正在聊着天,那句未说完的话也被他急急咽了回去。
  “拜见郡主。”刘子楷规规矩矩地行礼,起身后讨好似的开口,“郡主今日也和云辞一起来看龙舟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