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齐王此时也是想替萧正峰解围,便上前,恭敬地道:
  “南锣也想感谢皇上隆恩,只是不得召见,并不敢贸然见驾。”
  德顺帝闻言,淡道:
  “既如此,便宣南锣郡主过来吧,今日人多,一起热闹。”
  因这么一打岔,阿烟那杯酒自然是不必喝了,一旁萧正峰坐下,随手端起那杯酒,替她喝了。
  场中重新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是大家吃喝间都是一个战战兢兢,就连原本说笑的陈妃,此时也不知道接什么话茬了。
  孟聆凤见阿烟和萧正峰的危机解除,也就放下心来,见桌上美酒极好。自经历了一场战乱,她的酒早就不见了踪迹,如今得了这个,便拿起来豪爽地大喝。
  一旁的成洑溪无奈地揪了揪她的衣袖,小声道:“喂?”
  孟聆凤不悦挑眉:“怎么了?”
  他声音是极低的,奈何她的声音却压制不住地大,成洑溪越发无奈,低声劝道:“你也少喝一些吧。”
  孟聆凤低哼一声:“你当你是谁,就管起我来了?”
  成洑溪挑眉轻笑,低声道:“我是你夫君啊!”
  可惜这话只引来了孟聆凤的鄙薄,她挑了挑眉,把手习惯地放在背后的刀上拍一拍,以便示威。不过她的手摸了个空,因为进府见驾的缘故,她的大刀早已经卸下来放在外面了。
  没有了大刀的孟聆凤,哼了声,继续喝酒。
  成洑溪从旁无可奈何,对着一旁探究的目光,笑笑,却不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有太监进来禀报道:
  “启禀皇上,南锣郡主已经到了,正等着皇上您宣呢。”
  德顺帝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道:
  “宣进来。”
  他话音落后,那太监便出去了,过了片刻功夫,众人只见一个女子跟随在太监身后,缓缓地走入了大厅。
  这本来只是宴会上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谁也没在意的,譬如当时的陈妃,她也只是随口一说,算是缓和下场面。
  只是后来,陈妃想起这件事来,却觉得分外的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实在没想到,那位镇北将军贺骁云竟然有如此美貌的一个女儿,更没想到北狄那种荒蛮之地,竟然能生出如此绝世姿容的荒漠之花。
  当这位南锣郡主出现的时候,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她身上,便是如同孟聆凤这种女子,以及成洑溪这种眼光总是跟随着自己娘子转的人,都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了,美得惊心动魄,稀世罕见。
  其实阿烟本可以称为燕京城第一美女的,满燕京城里打着灯笼寻,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生得美的。她只要一出现,便自有不知道多少男人盯着看呢。
  只是当这个南锣郡主出现的时候,她才第一次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也不是说自己不够美,而是这位南锣郡主实在是好看,好看得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异域风情。
  她生得鼻高眼深,两眸深邃动人,一双眼睛就那么扫过你时,仿佛遥远的东海之滨那无法望不到底的海水一般让人心醉。她就好像一壶美酒,一杯□□,你只看一眼,便沉醉其中,心神都被吸引魅惑过去,根本不能自拔。
  她依旧穿着那身白色锦衣,紧紧裹着柔曼的身段,乌黑的秀发从细白的颈子蔓延下来,随着她的走动,那秀发轻晃,腰肢款摆,每走一步都在跳舞,整个身子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漠然的双眸就看到全场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为了她的出现而震惊。
  齐王是早看过自己这表妹的,当时他看到这表妹竟然是如此一个人间绝色时,也曾诧异过,不过很快便了然了。她是自己舅父和北狄舞女所生下的混血,融合了燕京城的秀美以及北狄人的狂放,能有这等姿色倒也不奇怪。
  他怜这表妹骤然失了父亲,又感叹舅父死得悲壮,是以把这表妹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的,如今看着这表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看着一个姿容上乘的妹妹罢了。
  而成洑溪冯如师等人,虽多看了几眼,也是男人本性,不过后来到底反应过来,之后也就不再看了。
  德顺帝少年之时曾放浪形骸过一段时间,也曾留恋于水西桥畔,对女子容貌其实是极为挑剔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眼里心里只能看到阿烟。
  如今呢,他骤然见这等姿色的女子,也是双眸微动,锁着凤眸,把这女人好一番打量。
  阿烟最初看到这女人,略诧异过后,再扫视一眼,便将在场众男子的各种情态扫在眼中。
  一时不免想着,到底是男人,见了美貌女子,总是会和平时不一样。
  想着这个的时候,她着意看了一旁男人的反应。
  却见萧正峰淡扫过这南锣郡主后,并无异样,甚至没有为这南锣郡主的美貌而多看几眼。
  她心中疑惑,细细打量思忖,想着这男人往日最初见了自己,不是跟蜜蜂见了花儿一般不放么,要说眼前这个,可是比自己并不逊色。别说男人,就是自己都看得愣了,他却是多看一眼都不曾?
  ☆、第220章
  却说南锣郡主走到了德顺帝面前,跪在那里拜了,谢了隆恩,德顺帝扫过地上跪着的那罕见的姿容,淡声道:
  “起来吧,你既是齐王的表妹,和朕也是有亲,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今日家宴,随便一些就是。”
  说着这话,便命人取了锦凳来,给这位南锣郡主赐了座。
  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男人女人也都反应过来,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向这位南锣郡主了。
  阿烟不经意地打量过去,却见这位南锣郡主生得国色天香,艳美绝伦,然而神色间却是自有一股高傲的冷漠,背脊挺得笔直,精致的唇边没有一丝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南锣郡主美丽深邃的眸子轻轻动了下,却是看向了自己的方向。
  不过很快,阿烟就明白了,南锣郡主看得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男人。
  她深邃的眸子看着萧正峰时,隐约有一种异样闪过。
  阿烟顿时觉得哪里不对,低头间,脑中忽而就蹦出一句话,那是昔日李明悦说的。
  李明悦说,当时有个高贵美丽的女人痴恋萧正峰,萧正峰虽坚称自己和那个女人并没什么,然而李明悦却对此耿耿于怀。
  阿烟想起那一日在沙场之上,萧正峰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在那万军之中骑着骏马强悍地将这个女人单手提出来扔在那里的情景。
  她终于明白那股不对劲来自哪里。
  唇边泛起一点淡淡的笑来,想着英雄救美,也真是一桩佳话呢。
  不过上辈子也就罢了,那是李明悦的事儿,和她顾烟无关。这辈子,萧正峰是她的男人,别人想觊觎,她当然不能听之任之。
  萧正峰喝了两杯酒,心思却越发敏锐,侧首扫过阿烟,唇边扯起一抹了然的笑,却没说什么。
  整个所谓的家宴,一群人吃个饭都不安生。最后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大家各自拜过了德顺帝,携家带口地出门去了。
  这边齐王身后跟着双鱼,带领南锣郡主一起走出德顺帝临时下榻的府邸,不免皱起了眉头,低声对南锣郡主道:
  “你生得如此绝色,皇上向来流连花丛,喜好美色,今日我瞧着他看你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如今你这么一露面,倒是怕惹出祸事来。”
  南锣郡主听了,却并不在意,扬眉笑道:
  “表兄何必在意这个呢,便是皇上又如何,我心中早有所属,且那人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盖世英雄。”
  她深邃的眸中是浓浓的回忆和敬仰,想着那个人英姿勃发气概雄伟,以倚天拔地之姿冲入了千军万马之中,就那么将她救出。
  当她被那男人拎着颠簸于两阵对垒之间时,尽管已经是头晕眼花,可是她仍旧拼命地抬起头去看那个男人。
  那么刚毅的眉眼,削瘦的下巴,锐气逼人的气势,冰寒入骨的铠甲,自己柔软的身体碰触到他强劲有力的双腿,那是男人强劲迸发的力道。
  在那一刻,她就爱上了这个男人,此生此世,非这个男人不可。
  什么帝王将相,什么皇子皇孙,什么国仇家恨,在她心里都是浮云,她的那位盖世英雄能将她在刀光剑影中解救,必然也能护她一世安稳。
  南锣郡主唇边挽起一抹笑来,对他的表兄齐王道:
  “我以后,就要嫁他。”
  齐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皱眉道:“南锣,你指的是谁?”
  南锣郡主对于自己这位唯一的亲人,倒很是信任的,当下笑道:“自然是萧正峰。”
  天底下,除了萧正峰,谁还能称之为英雄?
  齐王越发皱眉,一边领着南锣郡主上了马车,一边道:
  “南锣,萧正峰已经有了妻女,他的夫人乃是当今左相的爱女,他一向疼若珍宝的,如今又为他生下女儿,夫妻和睦恩爱。你心里惦记他,他未必喜欢你。”
  南锣郡主这个时候心里跟吃了迷药一般地想着萧正峰,哪里听得进去这个,却是道:
  “在我们北狄,一个男人可以娶三个女人的,他才一个,这算什么!”
  齐王听得这话,真个是无言以对,摇头道:
  “你心里惦记着人家,人家未必想着你!”
  南锣郡主挑眉笑了下,却是信心满满,眸中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
  “那个女子,姿容不过如此,未必能及得上我呢。”
  齐王见此情景,越发的摇头叹息,想着这个表妹美虽美,可是论起容貌,她未必比得上顾烟,如今不过是因了大家看着一时新鲜罢了。再说了,顾烟之才性,顾烟之温婉,那都是她没法比的。
  而跟在齐王身旁的双鱼,虽只是个农家女,刚才在帝王家宴上吓得不轻,可是因喜欢阿烟,听着如今这话,倒是机灵起来,当下低着头,眼珠儿转了几转,心道这位公主这么好看,没想到竟然看中了萧将军。
  回头倒是要提醒下萧夫人,免得吃了什么亏。
  而那边孟聆凤骑马回家去,后面跟着一个成洑溪。成洑溪急忙忙地追上来了,颇有讨好地上前笑道:“夫人好歹等等我。”
  孟聆凤回眸,一个鞭子甩过去,吓得成洑溪忙躲闪不已:
  “夫人,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孟聆凤冷眼道:“哼,看你这臭男人,平时一本正经的,见到人家好看,还不是不错眼地看!”
  成洑溪顿时大感冤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时你不是也看么,两只眼睛盯着人家,看得嘴巴都张得老大!”
  孟聆凤想想也是,自己好像也看傻了,当下斜眼看向成洑溪:
  “我看呆了,那是因为我是女人。可是你为什么看呆了呢?你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成家的男人,怎么能看美女看呆了呢?”
  成洑溪听得目瞪口呆,他早发现,自己纵有巧舌如簧,仿佛也辨不过眼前这做武将的夫人。他有些结巴地笑道:
  “也对,也对,夫人看美人看呆了那是理所应当的,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看美人看呆了呢!这个确实该打,确实该打!”
  孟聆凤看着他那傻样,却是不屑地道:“哼,谁管你啊,你爱看谁看谁,和我有什么干系!”
  说完一夹马臀,直接策马而去,径自跑了。
  成洑溪见状,摇头一个叹息,少不得赶紧骑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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