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
  源阻止的话还没出口,已没了她踪影。
  将碧砾里清甜可口的仙果各摘了几枚,在尹灵儿的监督下,源将仙果一个个吞入腹中。
  每天都吃仙果肯定不行,凡人之躯得进食主粮,但碧砾里只有仙草仙果等植物类,没有主粮,原本,为了安全着想,尹灵儿打算,在源法力没有恢复之前,两人就呆在碧砾里,但如今看来,就吃这个问题上,此法就行不通。
  与源商议后,两人还是出了碧砾。
  外面的世界也是艳阳高照,两人从岩洞里走出,尹灵儿这才发现此地是一个丛林,源告诉她,这里是距离天东仙宫不远的秘海仙林,仙林之前是天东最大的仙城无皋城,仙林之后与东海相连。
  “此地距离无皋城多远?”她问。
  “数十里。”
  尹灵儿诧异,“源哥哥,你就这么徒步行到了这里?”
  源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他如今只是普通人,只靠脚行了三个时辰,走了数十里路,她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只觉心一阵抽痛,半饷,她问道,“为何要行如此远?”
  源含着淡笑,不语,双目相触,他虽不言,她亦懂了他之意。
  徒步数十里,不过是为了寻一个安全之地,为了她,他思虑得如此周全。
  源看着尹灵儿,星眸深含点点叹息,那段不好的记忆,暂时,只能存于她脑中,待到法力复原时,他会还她一个无忧无伤的过去。
  尹灵儿显然不知道他心中正惆怅另一番事,想到源突失的法力,她觉得有些怪异,“源哥哥,你不是说,距离法力消失还有三月,为何会提前这么久?此前,你可有感觉到什么征兆?”
  略微思量,他道,“盒里有一幻象镜,可看三界境况。”
  尹灵儿立马取出,注入法力,镜面荡起圈圈波纹,片刻后,现出凡界目前的情况。
  她意念导入的是太宗门,故而镜子里显示的乃是太宗门登峰院内的情况。
  然而,这一看,尹灵儿惊了一下,继而眉头微蹙。
  镜内,众人状况很奇怪,他们虽如常席坐于室听课,但却双目无神,反应迟钝,神思不属,连授课的老师说话也如机械,僵硬无甚感情,尹灵儿有种诡异的感觉,这些人似乎被人抽空或掌控了思维,皆是形同僵尸。
  第二十七章 他的真实来历!
  连续换了几个地方,看到的人皆是同样的状况。
  将镜中画面转换到灵界,不想这一看,她诧异的发现,灵界众人的情况与凡界竟是如出一辙。
  “怎么会这样!”尹灵儿低呼,见到此种诡异情况,尹灵儿心中不安渐升,是谁?谁有这么大能耐,居然能控制凡灵两界的人!
  源看着镜面若有所思,片刻,他轻声低喃道,“原是这般因由。”
  惊疑不定中,听出他话中的恍然,尹灵儿急切的问道,“源哥哥,这些人的异样跟你法力提前消失有关?”
  源没有立即回应,看了眼苍穹,缓缓开口,“灵儿可记得,你曾问我是否是仙。”
  好像,她是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我曾说,我非仙。”
  “我知,源哥哥是神。”
  “我非世间之物,灵儿亦非世间之物。”
  听此,尹灵儿噎了一下,大神这是在说,她不是人吗,磕碰了一下,她小声说道,“怎会,我这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吗?”
  “天地精华之体乃世间万物精气凝聚而生,你乃万物精气所化,人乃人族所产,你与他们不同。”
  尹灵儿糊涂,不明其中有何不同,能以人形存活世间,不都应该叫人吗?
  “兽族亦能化作人形,然他们是兽,魔族亦是人形,他们是魔,同是人形,各族起源不同,便是不同。”源耐心解释道。
  “那源哥哥是何种族?”
  “万物有思,思生所念,念凝生意……”源的话语高深难懂,尹灵儿仔细琢磨了半饷,也没明白话中到底是何意。
  见尹灵儿满脸不解之色,源柔声道,“万物起始,先有意识,我是意识之源。”
  “意识之源?”尹灵儿似明白了一点,“源哥哥乃万物意识聚合所化?”
  “不尽然。”一片落叶飘落,他摊开手掌接住,“天地混沌之时,尚无万物,尹始之初,我是一抹游离混沌天地的意识,尚无形体……”源缓缓道出他的来历。
  在亿万年之前,这个世界还是一片混沌天地,天地不分,日月不现,万物不生,源那时只是存于这片混沌世界的一抹意识,意识无体无形无主,在游荡了不知多久之后,一道天外之雷劈开了天地,从此混沌化无,雨水和阳光开始眷顾这片新天地,有生机之物慢慢衍生,当这个世界拥有了第一个活体生物后,源这抹游离的意识便植入了它脑中,随之而来的,它也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意识主导世界,创造世间万物,意识生物,物衍意识,循环之理,当物种越来越多,万物意识凝聚成实,便有了源的形体。
  而他之所以如此强大,也是因为他特殊的存在,任何物种一旦有了意识后,便不可抑制生出种种意念,如贪念,欲念,痴念……意念无形但力量却庞大,源之体乃是万物意识凝聚,当万物生出种种意念后,便会被他的身体汲取,随着世间万物增多,汇聚到他体内的意念便增多,从而铸就了他无敌至高的法力。
  源,万物之源,意识之源,尹始之源。
  若无他,万物便无意识,失了意识,世间只余空洞和木然,岂会有今日的生生不息。
  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万物之祖,万物之父,尊者之称当之无愧!
  听了他的来历,尹灵儿恍然明白,为何他的法力会提前消失。
  从幻象镜中所见,凡灵两界的人显然不正常,他们似被人抽空了意念,变成任人宰割的木偶傀儡,源的法力与众生万物的意念关联,两界之人突然皆失了意念,这便直接导致源的法力被削弱,而此时又正遇上万年一次的天劫,法力减弱,天劫将至,两道劣势同时袭来,这便致使天劫时间比预料的早了三月。
  知道了个中原由,尹灵儿心中不安感更甚。
  大费周章将凡灵两界之人的意念抽离,此等行举,显然是有意针对源,且,此人应该知道源的来历。
  是谁?竟有这般能耐,不仅知道源的法力与万物意念有关,还能一举将凡灵两界的人皆控制在手?
  “源哥哥,除了我,你的来历可还告诉过其他人?”尹灵儿问道。
  源摇头,顿了片刻,似想到什么,他突然看了眼东方,“有一人知。”
  “你没有泄露,如何会有人知?”
  “他是世间第一人,亦是我意识置入第一人。”
  “谁?”
  “鸿运老祖。”
  ……
  同一时间,仙界之东,桃园里,曾独占鳌头的桃花被移了些许,转而栽上了各色百花,此地没有四季,腊梅与牡丹可同比娇晖,白莲与皇菊携手同绽,各色芬芳扑鼻,叫人分不清是何种娇花散发而出,蜂蝶戏逐,无风却有花雨,花瓣脱了花身,洒落仙草之上,梦幻美感,此间之最。
  一株上万年老槐树下,枝叶繁茂,紫色槐花如串串清甜可口的紫葡萄挂满树枝,光从密集花枝中透过,如点点星光扬洒在树下的石桌上,桌上置了一盘棋,棋局尚是残局,一人摩挲着手上的禅珠,目光投在棋局上。
  “老祖……”他的身后还站了一人,那人见他迟迟没有出声,半垂的头微抬,试探着唤了一声。
  须臾,鸿运老祖将视线从棋局上收回,他起身负手,手指滑过禅珠,缓缓开口道,“不过一个辅神,死了再扶持一个便是,你乃天东天帝,此乃你职责中事,还须来问我!”
  他的语气平和,但青帝还是听出了话中不满之意,青帝噎了一下,嚅嚅道,“我来请示老祖,并非扶持辅神之事,而是华胥霞之女偶然间闻得一惊天之秘。”
  “何秘?”
  “神尊,法力……尽失。”青帝压低声音道,言毕,他看向鸿运老祖,眸中闪烁着幽幽之光。
  啪!突闻此言,鸿运老祖手上的禅珠被惊掉,他猛的侧身,满目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神尊法力尽失。”青帝复又说了一遍。
  惊讶之后,鸿运老祖面上变幻莫测,“莫非……他的计划成功了?可他不过控了凡灵两界,仙界未控,纵然对他不利,也不至法力尽失……”他喃喃自语,兀自沉思。
  “将那丫头带来,我亲自询问。”思量片刻,鸿运老祖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秋水被带到鸿运老祖跟前,浓郁杂碎的花香让秋水不适的打了几个喷嚏,掩了掩鼻,秋水垂下头,恭敬的跪在他面前,这是她第二次见鸿运老祖,第一次是她出生刚满周岁,那时年纪太小,如今回忆起来,已有些模糊。
  悄悄抬眸,打量了一下身前的人,他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模样儒雅清俊,浓眉飞扬,眸色浅蓝,如雨后天晴的天空,又似天生带了些忧郁,让见者为之心伤。
  手中的禅珠已放到石桌上,俯视跪地的小丫头,鸿运老祖道,“汝母仙逝,怜你孤苦无依,今起,你便跟随与我。”
  闻言,秋水心中一惊一喜,惊得是,未曾想,鸿运老祖竟出言将她收入门下,喜的是,鸿运老祖在三界的地位仅次于神尊,能跟随其左右,于秋水而言,那是天大的福气。
  自华胥霞死后,秋水一直处于悲戚和惊慌之中,如今寻得更大靠山,突来的喜讯将她心中阴霾和灰暗冲淡不少,面上更显恭敬,她立马稳稳的叩了几个响头,道谢。
  “我且问你,尊主法力尽失,可是真?”
  秋水谨慎回道,“禀老祖,此事秋水亦不敢断定,秋水曾听得……”将尹灵儿和源的那段简短对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鸿运老祖,末了还不忘仔细描述当时两人所处场景。
  听罢,鸿运老祖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两人在那般境况下,所出之言不可能是蓄谋为之,若秋水所言不假,那人就是真的失了法力?!
  思及此,浅蓝眸色深了几许,鸿运老祖瞄了眼蓝色天空,面上带了不明笑意,“真是天赐良机!”
  “青帝!”他唤。
  立在一旁的青帝上前两步,应声。
  “下一道通缉令,九河神女遭魔族恶女伏击……”
  ……
  天东迅速漫走一则通缉令,令上有言:魔族恶女潜入仙宫,惨杀辅神九河神女,行径恶劣,举止卑劣,为诸仙人不耻,恶女貌美,同行有一凡人,此凡人亦是妖魔所化,其故意封印修为迷惑众仙人,以图行更恶劣之举……
  不过一炷香之间,天东所有城池都贴上了这则通缉令,每张通缉令下,围了不少人,仙人们对通缉令上之言热议不休。
  “见此两人,杀之,杀人者,赏辅神之位。”距离通缉令最前方的人将最末尾几行字念出,通缉令最下方还印了天帝青帝印章。
  “辅神之位”一出,天东所有城池炸开了锅,利欲熏心,地位的诱惑,迅速刺激起了仙人们对两人的杀念,每个人心中都盘算着恶意,祈祷猎物最终能落入自己之手。
  通缉令旁,还贴了被通缉人的画像,画像描绘得并不真切,不过没人关心画中之人的模样,因为令上已言明,两人中有一个封印了修为化作了凡人,凡人在仙界极少,万人中也难觅一人,如此小的概率,见者都能明其身份。
  就算枉杀了无辜,也没关系,另可错杀一百也不放其一,这是所有为求名利之人的一致心声,这就是仙界,地位至上,利益至上。
  而被通缉的两人,此时还不知,仍在秘海仙林中行进。
  此前所有注意力都在源身上,直到两人动身,尹灵儿才迟钝的发现自己无形中又晋升了一级,如今已达到玄仙中期,在询问源原由后,才知是华胥霞体内的仙气在助力。
  脑中回忆起此前沉睡中莫名升级的情况,尹灵儿暗想,难道之前也是汲取了某些仙人的仙气,故而才会升级?
  没有过多探究,因为旁边还有一个需要她的人。
  源给尹灵儿那宝盒中的法宝虽不多,但皆是极品,尹灵儿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可惜却没发现可用于飞行之物,为了不让源遭受徒步之苦,尹灵儿只能带着源御剑而行。
  她行的很慢,且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停下来歇脚,这是考虑源风寒刚愈,不易过分奔波,更不易受到冷风吹袭,否则,难保不会再染病症。
  所以,行了近两个时辰,两人还在仙林之中。
  “源哥哥累吗?”
  听者摇头。
  “饿不饿?”
  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