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陈琛没吱声。
  “琛哥,吉医生真的是个好人,那天下大雨我又受了伤,她抱着我硬是把我从屋里给拖了出去。她人不高,又那么瘦,手上哪有二两力气,搂着我的时候喘得不行。”
  陈琛眼前几乎立刻浮现出她佝偻着背把人往外拉的样子——她前一晚脚后跟被鞋磨得破了皮,她还穿着喜报小一号的裙子。
  喜报又说:“后来救援队来了,谁知道就是那么巧,冲锋舟上头只能再上一个人,她二话没说就要我先走,还为了这事儿几乎和人吵起来。”
  陈琛神色一敛,惊问:“只有一个座位?她没和你一起离开?”
  “没有,”喜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时救援队急赶着去救落水的人,我以为是琛哥你遇到危险,还求她别让我走让船去救你呢。可吉医生很坚定的和我说,琛哥有办法,她要留下来等你,我就、我就只好跟着救援队先走了。”
  话到最后,越说越低,喜报拿着两只筷子在饭里戳过来戳过去。
  陈琛嚯的站起来,在听到吉云说相信他有办法,她要等他的时候,心毫无征兆地揪了一下。
  吉云明明记得他的话,可又为什么要撒谎?
  如果不是和喜报一起,那她到底是怎么离开的那间房子?
  想也不想,他急匆匆地从病房跑出去。
  毛孩跳起来,追在后头喊:“琛哥,你上哪儿去!”
  又几步冲到喜报面前,骂道:“让你乱嚼舌根!”
  喜报受了委屈,嘴巴一撅,说:“我嚼什么舌根了,我又没说谎话,哥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毛孩将饭放到一边,气冲冲地坐到喜报旁边,翘着二郎腿呼哧呼哧地吐气,隔了半晌这才看向喜报,问:“你觉得琛哥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没觉得他遇着吉云就开始不对劲吗?”
  喜报想了又想,想得脑仁子都疼:“有点,但又说不上是哪点。”
  毛孩说:“男人女人还不就那么一回事,两次三番地撞一起,没有火花也有火星,吉云又是那种走路都带风情的女人,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喜报扁扁嘴,情绪有点低落:“要真是那样也挺正常,我是男的我也喜欢吉医生,哥你别老这么排斥她。”
  毛孩冷笑:“你们都说我冤枉她,随便听人两句八卦就过来乱说,还要我给她赔不是。可你们也不看看她的行事作风,哪一次是她主动帮人将心比心的,都是拨着算盘珠子计较得失,精着呢。有句老话叫无风不起浪,她要是真好,我乐得和她说句对不起,可她要真是那种女人,琛哥能玩得过他?”
  一席话说得喜报也没了主意,腿上忽然一阵震动,她将盒饭从袋子里取出来,看到里头装着个半新不旧的手机。
  毛孩将手机拿起来,嘀咕着:“琛哥新买的吗?”
  就见屏幕上亮起一个大大的“吉”字。
  chapter 15
  吉云原本只是想躺在沙发上歇一会儿,谁知道眼皮子重有千斤,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被手机吵醒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关节不在酸痛。
  换了新手机,先前的号码一个都没留下,吉云看着屏幕上陌生的一串数字,压根想不起来电的该是哪一位。
  狐疑里接了电话,说:“喂,你好,我是吉云。”
  电话那头声音高亢:“什么你好,你是不是吉云啊,客气得我都不敢认你了。”
  吉云揉了揉眉心,说:“是你啊,素娴。”
  “不是我还有谁?你在家歇得怎么样了。”
  “现在几点?”
  “下午一点。”
  “我刚回来三个小时,你说我歇得怎么样了?”
  “……”
  “到底什么事?”
  素娴叹了口气:“江月本来不让我和你说,但真不说吧,我这心里还有点不痛快。待会你要过来见着他,千万别说是我透的口风。”
  吉云不知所云:“你说重点。”
  “江月被人打了!”
  “……”
  素娴义愤填膺:“一拳头正砸眼眶上,现在整只眼睛都肿着。科室里有一多半的人开始闹情绪,其他科的也是议论纷纷,反正整个医院乱糟糟的,院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吉云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都懒得说,怕自己大牙被笑掉了。反正你赶紧过来主持大局吧,没你这个定海神针,那群虾兵蟹将都要撂摊子了。”
  吉云挂了电话就立马准备,随便换了身衣服,撑把伞跑了出去。
  只是等在路边半天,别说出租了,连辆空载的私家车都没有。
  而将手机自上翻到下,除了素娴那通来电记录,就只有短信息里陈琛给她拨过电话的未接记录。
  只是见过几次,不知怎么的,这串号码就像是一列富有规律的摩斯密码。
  看不懂的人怎么也不得其解,但一旦参透,就像洗不掉的纹身,牢牢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