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九皇子轻咳了一声:“和我不必客气,想看就说,不是多大的事儿,对我来说,并不为难。”
  林月华有些愣,九皇子又笑道:“咱们也算是打过交道了,难不成,到了现在还不是朋友?”
  林月华赶紧摇头:“自然不是,殿下高义,当初对我家几次三番的伸出援手,说句高攀的话,我已经将九皇子当成了我最信任的兄长了呢。”
  九皇子瞪大眼睛,兄长?这个定位,有点儿不太妥当啊。
  “九皇子?”林月华察言观色,见九皇子脸色有些不太对,赶忙说道:“对不住,是我高攀了。”
  九皇子迅速回神,摆手:“不是高攀了,只是想到了我那几个皇妹,你若是愿意将我当兄长,那我也认你这个妹妹,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也可以让人去给我送信。”
  当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一面的朋友,还不如当一个可以信任的兄长,这样也好摆出兄长的架子来接触对方。
  林月华羞涩的笑,拿筷子给九皇子布菜。九皇子是个博学的人,一点儿都不用担心没话题。从字体说到诗词,从诗词说到对联,从对联说到游记,也亏得上辈子林月华是个性子文静喜欢看书的,不太深的话题也还是能接的上的。
  接不上的就笑,九皇子会自动换话题的。
  一顿早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吃完饭,林月华觉得总算是完了,可以回家了,九皇子1却起身:“刚吃了饭,不好一直坐着,咱们出去走走。”
  林月华有些踌躇,九皇子笑道:“正好,我身上没带银子,你中午请我吃饭?”
  林月华傻住,这样直接真的好吗?再说,殿下你可是皇子,皇上就算是没带钱包,随便找个人回去取也行吧?就算是不想回去取了,半路来个偶遇,多得是人想请你吃饭的好不好?
  “林姑娘?”其实九皇子更想喊月华来着,只是怕吓着了这姑娘,只好随大流喊一声林姑娘。林月华赶忙点头:“只要殿下不嫌弃,我自当奉陪。”
  九皇子笑眯眯的拿扇子在手心砸了两下:“那咱们就走吧?正好我听说京城新开了一家茶馆,请的说书先生是口才了得的,咱们去听会儿书?”
  林月华点头,跟着九皇子出了酒楼去茶馆。茶馆听了一会儿书,将近中午,又换了一家酒楼吃午饭。吃了午饭,又将酒楼里的诗词画作评论了一番,磨到半下午,才意犹未尽的放林月华回去。
  然后,叹气,不能太着急,小丫头才十四,明年才及笄,及笄之后还得再等,成亲什么的,还很晚。自己至少有两年时间,让小丫头慢慢的也喜欢上自己。
  娶妻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是很好,但只自己喜欢就太单调了,最好还是两情相悦啊。
  摇头晃脑的转身,时候不早了,也得回家了。走到六王府,又站住,侧头问身后的小厮:“我今天没坐轮椅对不对?”
  小厮摇头,一脸茫然,都快到家了,问这个做什么?
  “去,将我的轮椅推过来,我走的太累了,要歇歇,我在六王府等你。”说完,上前敲门,六皇子正在书房,见他进来也没抬头:“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九皇子侧靠在软榻上,伸手抽了一本书,翻了两页,实在是耐不住,就起身凑到六皇子面前:“我说,你的忠心大将看上了人家小姑娘了,你不打算劝劝?”
  六皇子抬头:“劝什么?既然喜欢,自然是要想办法娶回家了。”
  九皇子摸着下巴笑了一下:“说的也是,只是,若是娶了另外一个,说不定对你更有好处,你想想,西征军三十万,你手里现在只有十来万,若是娶了另一个,那可就是三十万人马了。”
  六皇子面无表情:“不用娶我也能拿到剩下的,娶媳妇儿是要过一辈子的,自然是自己喜欢最重要,若是只看重这些身外之物,那娶回家,得了好处之后,这媳妇儿是不是就用不着了?是不是就得腾地方了?”
  九皇子撇嘴:“好吧,我这不是怕你后悔吗?”
  “我什么时候后悔过。”六皇子嗤笑一声,正打算继续低头看书,忽然抬手摸摸下巴:“你是担心你将来的婚事会被人为难?林家那姑娘,虽然长相人品我不清楚,但这家世,确实是有些不太妥当。”
  眼见自家弟弟脸色有些不太对了,六皇子挑了挑嘴角:“果真是林家那小姑娘?家世这方面,若是操作得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在你自己,想要人,还是想要这人身上带着的东西,你自己决定了,这事儿才好办,若是需要帮忙,我也不会推辞。”
  ☆、第 53 章
  过两天再出门,又遇见了九皇子。这次还是没坐轮椅,正在铺子门口站着,林月华还有些吃惊,因为这是个首饰铺子,九皇子一个大男人家,来这样的铺子做什么?
  “林姑娘啊,正好,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倒是九皇子,见了林月华半点儿都不见外,笑眯眯的迎上来:“我有个皇妹,下个月过生辰,我想送给她礼物,你帮我瞧瞧?”
  林月华还是有些不解:“派人到府上送一套不就行了吗?还要殿下您亲自来买?”
  就算以前她没经验,但这会儿他们家有爵位了,有些事情还是不一样了,就比如说衣服首饰,以前都是陈蓉带着她到布庄或者金楼,看中了就买。现在呢,是布庄派人送来样品,选中了他们就会送货上门,连带首饰也是如此,不光有样品,还有图册。
  九皇子的身份可比伯爷高多了,九皇子一声令下,各个金楼还不是赶紧将自家最出色的东西给送过来的吗?再者,这京城中的首饰,再好的,能和内务府的相比吗?有这逛街挑选的时间,不如让内务府打造一套,岂不是更好?
  “送上门的,和自己来挑选的,情谊肯定不一样。”九皇子笑着说道,林月华嘴角抽了抽,不过想了想,自家大哥要是送自己礼物,自己肯定是想要那种他自己精挑细选的。
  只好点头:“那好吧,不过,殿下是想给哪位公主挑选?公主平常喜欢什么类型的?性格如何?”
  九皇子瞪大眼睛:“选个首饰还有这么多讲究?”
  “您精心挑选,肯定是希望公主喜欢的对不对?”林月华忍不住笑,难不成这位殿下以前就没送过别人什么礼物?或者是送了也不关心别人喜不喜欢?
  不过,依照这位的身份,还真有可能啊。除了皇上皇后,他还真不需要讨好其他人。
  “唔,我那皇妹的性格,有些淡然,但又有些倔强。”九皇子摸着下巴说道,伸手,示意林月华跟着进金楼,那掌柜明显是认识九皇子的,废话不多说,直接带了两个人进了里面雅间。
  然后,店小二就端着不少盒子进来了,一个个在他们面前打开。有成套的金银首饰,有成色很好的玉石首饰,件件精美,看的人眼花缭乱。
  “金师傅是咱们店里的老师傅了,殿下和林姑娘请看这金丝,都是一根根拉出来的,细如发丝,但也结实的很,一百年都不会断的。”掌柜的很是热情,先拿出一套累丝的金首饰。
  一套首饰包含的东西就比较多,但也不是说非得全包含了,简单点儿的就是簪子桌子和耳坠,复杂点儿的就包括钗环梳子项链篦子额饰之类的。
  这条金首饰就包含的东西比较多,全是丁香花造型的,尤其是那步摇,好看的让人放不开手。
  林月华是女孩子家,自然也喜欢这些东西,不过,她也不贪心,喜欢不一定就要拥有。所以看过之后,就放在一边了,低声继续询问九皇子:“平日里,公主殿下喜欢什么颜色?衣服上常常绣什么花儿?”
  九皇子摸下巴,刚才为妹妹挑首饰什么的,就是个借口,反正他亲妹妹也已经过世了,剩下的妹妹也并不是多亲近。若不是为了接近……咳,他哪儿知道那些妹妹们都喜欢什么首饰。
  “嗯,喜欢穿眼色浅淡一些的,最常见的是紫罗兰色的,衣服上很少有花纹。”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见林月华,这小丫头穿着一套淡紫色的衣服,第二次见,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第三次见,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第四次……
  不想不知道,一想才知道,自己竟是将每次的见面都记在心里的,犹如珍爱的画卷,半点儿褪色都没有,还是那么新。心里顿时泛起一层层甜蜜,大约很早很早之前,自己就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
  但对上林月华疑惑的目光,九皇子赶紧摇头,那会儿小丫头才多大啊,十三岁,干瘪身材,梳着丫髻,自己哪儿那么禽兽!只能说,以前是喜欢,对一个倔强聪慧小丫头的欣赏,这段时间才慢慢变成喜爱的。
  遇事不慌,能放得下身段,能想办法解决,不仅仅是聪明。
  “殿下?”林月华见他不出声,疑惑的喊了一声,九皇子立马挂上笑脸:“我正在回忆呢,不过你也知道,我早早就搬出皇宫了,我还真不是太了解。这样吧,你自己看着,你喜欢哪个,我就买哪个。”
  林月华哭笑不得:“殿下,我喜欢的,公主殿下不一定会喜欢。”
  “无妨无妨,你喜欢的,她肯定会喜欢。”九皇子大大咧咧的摆手,见林月华还是有些不太赞同,又说道:“你放心吧,她若是吧,她不挑的,只要是我送的,她肯定喜欢。”
  林月华眨眨眼,恍然大悟,要么那位公主殿下极度喜欢自家兄长,哪怕送条虫子她都欢喜的很,要么这位公主殿下和九皇子其实并不是那么亲近,不管喜不喜欢都无妨。
  好吧,反正九皇子自己都不在意了,自己也没必要打听的那么清楚了。不过,是妹妹,那应该就是十四五,宫里十四五的公主,也就一个七公主了,据说七公主为人很是温婉,从不出宫参加宴会,刚才九皇子又说喜欢浅色的,那就……
  眼神在几套首饰上滑过,然后点了其中一套:“这个吧?九皇子觉得如何?”
  九皇子随意看了一眼,点头,笑眯眯的夸赞:“还是林姑娘眼光好,我之前也瞧着这一套不错,不过是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不喜欢,可是要多谢林姑娘了。”
  说完,示意掌柜的给包起来,又冲林月华说道:“林姑娘帮了我的大忙,我想请林姑娘喝茶,不知道林姑娘愿不愿意赏脸。”
  “不用不用,殿下以前也帮过我不少忙,若是殿下每次都要算的这么清楚,我岂不是要将殿下之前的恩情也要一一还回来?”林月华忙说道,起身给九皇子行礼:“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九皇子忙起身,笑着说道:“以前你请我帮忙,事后不也给了谢礼的吗?你若是不愿意去喝茶,那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林月华忙摇头:“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九皇子摆手:“哎,送你礼物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来来来,掌柜的,这一套也包起来,送给林姑娘。”
  掌柜的很有眼色,立马去包装。林月华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真的不用,殿下,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不用这么客气的,您要是执意如此,以后我都不敢请您帮忙了,也不敢随意帮您什么忙了。”
  推辞了一番,九皇子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打消主意,不过也没有完全放弃:“既然这个你不愿意要,那换一个简单的,你可不许推辞了。”
  要让九皇子送,还不如自己挑,林月华赶紧伸手:“既然是殿下的一番心意,那我就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殿下,我想要这个,可以吗?”
  只一对儿耳环,也不是很起眼,但刚才掌柜的拿出来的都是精品,所以这一对儿耳环也不便宜了。
  九皇子虽然觉得太单薄了,但也不好非得拗着来,万一吓着了林月华,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姑娘喜欢就好。”九皇子笑着说道,带着掌柜的包装好的盒子,送了林月华出门,然后才自己回府。没能一起吃饭或者喝茶,简直太遗憾了。
  “殿下,这首饰?”身后小太监抱着盒子问道,九皇子看了看那盒子:“放到库房去。”
  “那七公主的生辰……”小太监又问道,九皇子摸摸下巴,这个可是小丫头自己选的,想来是很喜欢的,自己可要保存好才行,以后小丫头嫁过来之后还能用。
  “库房不是有不少珠宝吗?你随便找些让人打个首饰就行了。”九皇子摆摆手,这个问题好解决的很。小太监挺机灵,笑嘻嘻的应了下来,赶紧去将盒子珍而重之的藏好。
  林月华到家的时候,陈蓉正坐在正堂里念单子,几个婆子蹲在地上一样样的核对。
  “娘?”林月华等在一边也不去打扰,等陈蓉念完了才上前,陈蓉笑着拍拍她的手:“出门买什么好东西了?”
  “没买什么。”林月华撇撇嘴,就在金楼消磨了大半天:“这是什么?娘要收拾库房?”
  “不是,莲姨娘的爹娘今儿上午过来了,莲姨娘明天就要跟着她爹娘回去了,这些东西,是我们林家给莲姨娘准备的,一部分是生活花销,一部分是嫁妆。好歹,林清也是林家二姑娘,太难看了林清也没脸面。”
  陈蓉笑着说道,拉了林月华看:“你瞧瞧,我准备的东西有没有什么遗漏疏忽。”说是让林月华看看,实际上也是在指点林月华,以后遇上这样的事情,也好有个经验先例。
  ☆、第 54 章
  陈蓉这话确实不夸张,除非是那种规矩森严的大家族,否则,家里姨娘再嫁什么的,都还是很常见的。
  第二天一早,林承业就带着莲姨娘先去了衙门,将当年的纳妾文书给找出来销毁,下午莲姨娘的家人就过来了,莲姨娘和林清是抱头痛哭,一个嘱咐要好好听嫡母的话,要乖乖的和嫡姐相处,一个不停的念叨嫁人之后给自己写信什么的。
  哭的林月华头疼,忍不住伸手拽了林清一把:“快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你想见还是能见得,只要你姨娘不是嫁的特别远,你随时可以叫人送你过去啊,你要是不相信,那这样吧,到时候我陪你去?”
  林清抽抽搭搭的看她:“你说真的?你一定会陪我去?”
  林月华点头:“会的会的,只要你说,我肯定去行了吧,赶紧的,不好一直耽误时间,你也不看看这会儿几点,再哭下午,到晚上你姨娘都不好走了。”
  林清只好转头看莲姨娘:“那你走吧,回头我去看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嫁人了,也和我说一声。”
  莲姨娘眼泪汪汪的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自家爹娘离开。
  林清委屈了好几天,每天吃了饭都躲在自己房间不见人,林月华看不下去,趁着林婷不用上学,就带她们两个出门。能买东西,林清也总算是来了点儿精神:“大姐,你说真的啊,今天我看中什么,你都给我买?”
  林月华点头:“是是是,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你也知道我没多少银子的,你要是非得看上个几百两几千两银子的东西,那我就将你卖掉!”
  林清哈哈笑:“你以为我是林婷这个笨蛋啊,你说卖掉就卖掉啊。”
  林婷不高兴的瞪她:“二姐你要是再笑话我,下次我就不送你帕子了,你还是将我送你的帕子还回来吧。”
  “你不送我还不爱要呢,你那帕子,绣的难看死了,上面那是什么图案?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是竹子呢,还以为是杂草。”林清嘴巴一如既往的贱,不过现在林婷已经不会被气哭了,翻个白眼反驳道:“你连杂草都绣不出来呢。”
  林清瞪大眼睛:“谁说我绣不出来?”
  “你要是能绣出来,我怎么就没见过你做女红啊?”林婷伸手在脸颊上刮了刮:“不会做女红哦,将来嫁不出去呀,别人一问,都说林家二姑娘手笨,不会做针线活儿,没脸见人哟。”
  一边说还一边打调子,林清气的脸色通红:“你胡说!我只是懒得做,才不是不会做呢,我和大姐一起学的女红,我手艺特别好,不信你问大姐。”
  林月华瞥她一眼:“当时手艺好有什么用啊,不常常练习,马上就会忘记的,就好像写字一样,长时间不写字,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字了,你是当姐姐的,回头得给林婷做个榜样,回去好好练练你那女红。”
  林清撇撇嘴,没敢再说什么了,明显大姐和三妹站在一起了,自己一个人肯定是说不过两个人的啊。
  进了布庄,林清就像是个穿花蝴蝶了,一会儿看看这边的布料,一会儿去看看那边的衣服,不停的询问:“大姐你觉得这个料子怎么样?三妹你看这件儿衣服,我穿着好不好看?是不是眼色太暗了点儿,掌柜的,你们有别的颜色的吗?”
  正看的兴奋,就听门口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林月华转头一看,还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