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很累?”
  他模模糊糊地嗯了声。
  “我替你按摩。”
  没有回应,就是默许。
  樊希坐下,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按着他的太阳穴。低头望下去,他棕色的眼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扇子,浓密地盖在眼睛上。昏暗的灯照在脸庞,投下阴影,立体感极强。
  她有些力道,按在穴位上,酸疼却也舒爽。她的手很香很好闻,女人的味道刺激着鼻子,让他想起了在村民家躲避沙尘暴那次抬杠。她要用水刷牙,她说,干净比命重要。
  这么娇气的人,却自愿留在这种鬼地方。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
  这么一想,他思绪起伏难耐,突然没了睡意。
  尼尔斯伸手,将自己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缓缓地弯下手指,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与她十指交缠。他拽着她的手,凑到嘴前,亲了一下。
  不是情人,却做着情人间才有的亲密的动作。
  不曾表白,却懂彼此的心意。
  有些人,说着爱,却口是心非。
  有些人,从不言爱,一旦缠上,就是一辈子。
  两人四目相触,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带着疲惫,却盈满了温柔。
  温柔了时光,也温柔了她的心。
  她弯下腰,底下头,捧住他的脸,嘴唇对上他的,送上一个吻。
  柔软的唇,像清甜的泉水,温润彼此的灵魂。
  太短,不够回味。
  尼尔斯勾住她的颈子,向下一拉,两张嘴再度凑到了一起。
  樊希心一动,突然想到马克的话,我们的头儿,是个暖男,你对他好一点,冰山也就融化了。
  她在心里微笑,现在,冰山成了火山,一点就炸。
  他一天没梳洗,但她不在乎,他身上的味道,好闻难闻,都是男人味。
  能让她不嫌弃的,只有他一人。
  没有语言,也不需要言语,两人的身体在一起,心也离得很近。
  她的手在他脸上游移,男人的坚韧刚毅,和女人的细滑全然不同。他的胡渣扎手,却也性感,还有他喉结,以及锁骨……让她流连忘返。
  女人的手,软软的,仿若无骨,像羽毛拂过,撩拨他的心。
  尼尔斯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再摸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有些东西,会不顾一切地,喷薄而出。
  樊希离开他的嘴唇,问,“睡不睡?”
  一语双关。
  她很聪明,设个套,让他钻。
  尼尔斯苦笑,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结果都一样。
  心湖已被搅乱,哪由得他。
  以前他说过,他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控制。
  这个女人,真正的,让他又爱又恨。
  樊希起身,当着他的面,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直到只剩下的内衣裤。然后跨坐在他的身上,部位刚刚好。
  她扭动身体,轻轻地摩擦,腰肢柔软得像一条水蛇。即便隔着衣物,仍然带感。
  他能感受到她的湿润。
  她能感受到他的硬实。
  他摸上她的腿,揉捏她圆润有弹性的臀部,身上的细胞活跃起来。
  她咬着嘴唇。
  他手下使劲。
  两颗心相互吸引。
  没有月亮的夜晚,却不感到孤独。
  她身体向前倾,手指蜻蜓点水般地划过他的背脊,让他浑身一颤,诱惑不能更多。
  尼尔斯觉得自己快被她弄疯,扣住她的后背,将她锁在怀里,臂上的肌肉尽显。他不强壮,却足够保护她,如果她愿意,可以是将来的一辈子。
  只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不是不想,是时间没到,怕惊走她。
  她强大,但物极必反,她的脆弱,只是用面具掩饰了起来。
  樊希咬住他的嘴唇,缠住他的舌头,一股电流抨击了彼此,深深的震撼,让两人欲停不能。
  外面,刮起了大风,一阵一阵,飞石走沙,吹得帐篷呼呼直响。
  里面,激起了惊涛骇浪,一波一波,汹涌澎湃,撞得帐篷瑟瑟发抖。
  你在我心里。
  我在你身里。
  就像鱼和水。
  谁也离不了谁。
  ☆、64| 10.5|
  自阿里走后,共有三个德国士兵进入机房使用电脑,而且,都在同一时间。这无疑给工作增加了难度。
  三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接头人。
  问题是,是谁。
  尼尔斯道,“问他们,真人不说假话,说谎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马克叫了起来,“这不是废话?问题是你怎么判断他说真话假话。”
  尼尔斯不答,却胸有成竹。
  他走进第一个帐篷,找到a君,问,“昨天在机房的时候,你身边坐着谁?”
  a君道,“右边坐着b,左边坐着c。”
  尼尔斯又问,“b和c分别在做什么?”
  a君,“c在看网页,b在发邮件。”
  尼尔斯接着问,“你在做什么?”
  a君,“我在打电脑游戏。”
  ……
  尼尔斯走进第二个帐篷,找到b君,问了同样的问题。
  b君回答,“右边坐着a,再旁边是c,左边没人。”
  尼尔斯,“a和c在做什么。”
  b答,“a在聊天,c……大概在看新闻吧。我不确定。”
  尼尔斯,“你在做什么?”
  b君,“我在写邮件。”
  ……
  尼尔斯走进第三个帐篷,找到c君,将问前面两人的问题又提了一遍。
  c君答道,“我左边是a君,a的左边是b君,右边没人。”
  尼尔斯问,“a和b在做什么?”
  c道,“a在打电脑游戏。b在写邮件。”
  尼尔斯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足球联赛。”
  尼尔斯问,“德甲?”
  “是的。”
  尼尔斯点点头,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马克在后面跟着,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问,“这就算是问完了?”
  “问完了。”
  “那结果呢?”
  “有问题的人是c。”
  马克问,“你确定?”
  “确定。”
  马克一声不吭,立即让人去把c逮捕起来。谁知,还没到帐篷,人已闻声而逃。
  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马克派出五名特种兵,组成一支小分队,不出一个小时就将他缉拿。
  人虽然捉了回来,但马克想来想去,还是摸不着头绪,挠着头皮问,“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嫌疑犯?难道就凭他祖籍是阿富汗人?”
  c君名叫卡扎,在阿富汗出生,因为欧盟的难民政策,十岁的时候,跟着父母一起逃到欧洲,在德国定居。他在德国受教育,拿的也是德国护照,高中毕业后,在军队里服役。现代德国,这样的人也有不少,如果光凭生活背景断定,未免有点种族歧视。
  尼尔斯当然不会看得这么肤浅,逻辑清晰地道,“假设这三人当中有一个是阿里的接头人,那么至少有两个人说的是实话。a说左边坐着c右边是b;而c说左边是a再是b,右边没人;b说右边是a再是c,左边没人。a的说法和bc不一致的,而我按照bc的口述,重新排列了一下,正确的秩序应该是:b在最左边,a在中间,c在最右边。”